大学时,兔子曾说:“你简直是被男孩子宠着长大的。”那时,我没意识。
今天,当我收拾屋子时,(我这点干活的事,都被光荣地的色了)找到一个牛皮大信封,鼓鼓囊囊的落满灰尘。你猜是什么?
里面竟然装有我的红领巾,中学时的一些贺卡,毕业时同学的留言,还有一些特别的信件。顺着这个线索,我还找到了曾经的日记本。依稀记得,我差不多只记完过这么一本日记,因为我老妈总爱偷看我的日记。坐在地上,我翻看那些稚嫩的文字,开心地笑着回忆我的中学年代。
我的中学是在一所苏联式建筑的校园度过的。初中那届,我们有17个班,每班50个孩子左右。第一次期末考试,我考了全年级第4名。全年级张榜公布,长长的名单沿着长长的走廊贴了长长的一串。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那么晕,竟然从右往左一个个地找自己的名字。有个睫毛长长,面色很黑的男孩,外号“猴子”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说:“你在前面呢,别在这忙活了。”他是我们班的,平日没怎么说过话。
因为我刚入初中,就干了一件当时惊天动地的事情-----把男生欺负哭了!我一入学,就被预选为大队长。马上要开全年级大会宣布前,有天上课,我前面的一个白胖的男生,把我的刀子和尺子借走了,他坐在我前排,笑嘻嘻地用我的刀子削了我的尺子,说:“这就叫自相残杀!”我没动声色,5分钟后把他的剪刀骗了过来,坐在后排把他的头发给刮了。现在我只记得刮了头发,但是今天在察看同学的留言纪录,我竟然把人家头皮也刮了下来,据说还特冷静地告诉人家:“这就叫刻骨铭心!”这也就算了,课间,我去了趟洗手房,回来,小胖子很紧张,问我干么去了。我大大咧咧随口说了句:“告老师。”他腿一软,咵察倒在地上,哇哇大哭。这下动静大了。我们那封建传统的老师认为这世上男孩子欺负女孩子天经地义,女孩子,还是大队长,竟然把男生欺负得直哭,翻了天了。气得直哆嗦的班主任也不让我上下面的课了,还报告年级主任把我的大队长给撤了。
我性子倔!回家跟我爸说:“学,我不上了!”说完,在学校一滴眼泪没掉的我,哭得死去活来。奶奶的,简直太没面子了!!我爸知道我性子倔,气头上只能顺着我说:“对,我们不上了,凭什么女孩子就天生得受欺负。我给你换学校!”我真就几天没上学。气消了,问题还得面对,我爸给我讲道理,分析对错,我还得写个检查,在全班念。这让我抬不起头,在班里很久都不好意思和别人说话。
因为考试排名的事,我和“猴子”开始说了话,不久他竟然成了我的同桌。他睫毛特长,又浓又密,我有时上课看得入神,忍不住伸手指摸摸他的睫毛,笑着小声说:“将来摘下来,给我家当拖布,好吗?”
依稀记得刚开始他有点蔫淘,总率领一群男生和老师做对,鬼点子特多。小孩子心思再多,也会被大人发现,所以他总被老师专政。而我尽管被免了大队长,但是学习好,嘴巴巧,陆陆续续被老师们喜欢,又成了班干部。
有一次放学,我特郑重地跟他谈了次话,劝他不要总和老师做对,好像因为我知道老师要怎么收拾他。从那以后,我们就变成了好朋友。每次我出板报,他都留下来陪我,他写得一手的好字,画得一手的好画。我负责找素材,设计版面,然后就画好大概位置,交给他完成。我去教室外的露台跳皮筋,打沙包。他领着几个男生女生,把板报完成。他画得画总是很漂亮,跳得脸红扑扑的我跑进去看时,常常被他惟妙惟肖的画,惊呆了!
当时,我们每周二下午好像不上课。于是,他常组织大家去他家玩。我这辈子会打麻将,就是在他家学的。我们几个初一的小孩,围坐一桌,打麻将,输了就顶着他家的猫。可怜的阿兹猫(我给起的名字)没少被我们给摔地上,扑扑地掉在地上的声音,现在想想真可怜!但小孩子哪里顾得上同情猫,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有时,我们在他家玩藏猫猫。一个人蒙上眼睛,其余的钻柜子的钻柜子,藏被垛的藏被垛,暖气上,电视上,床底下,米缸里都藏有人。一句话,他家被折腾得乌烟瘴气的。但是我们开心呀,笑得常常大伙滚成一团,肚子疼得直不起腰。
天天捉摸着怎么玩,也就没工夫和老师做对了。他学习也很好,后来也成了班干部。我们还是同桌,每年暑假,我们天天都几乎在一起玩。有次,我说我不敢拿手放二踢脚。他拉我去房间,翻出来一把钢丝窝成的手枪,把二踢脚夹在上面,爬在窗户上,我们就一起放。不一会,楼下的小朋友,同学都跑来了。有个年级闻名的淘气包“沈皮”,专朝楼下小孩放,听着楼下的孩子哭哭啼啼惊慌地叫声,四处溃逃,我们都不敢抬头,但是躲在窗台下笑个不停。好在当时炮的威力小,真是幸运的年代。不一会,有人哭着踢门,还大喊:“沈皮,你给我开门。我知道是你这个王八,你把我炸了!”沈皮一听,拍了下脑袋,惊愕地大喊一声:“坏了,是我弟!”仓皇窜了出去,留下我们几个笑得流着眼泪瘫倒在地上。哈哈哈,现在想起来,都会笑着回忆起当时的情景。
猴子家最初住的比我家离学校远,他有资格骑车上下学。而我不得不走路。那时男孩子都时兴把车后座拆了,可猴子的后座因为常常要带着我放学,所以保留着。我家到学校有条近路,可是不安全,绕远要走3站地,猴子放学时,经常在学校把作业做了等我。我那时忙啊,不是参加各种兴趣小组就是满学校的疯玩。我们学校大,找起来也困难,经常我回教室,他都在教室里面或者附近折腾。他家和我家还不在一条线上,常常要绕远,但是送我回家,好像很自然的事情。至少我不记得他有过什么怨言。小时候真单纯,我们不懂得扭捏羞涩,他带我,我跳上他的车,都是非常自然的事情,天天高高兴兴的一帮子放学,浩浩荡荡的,伴着夕阳,快乐的回家。
有天下午上课,他悄声告诉我他家要分新房了,可以搬我家附近去,他爸妈在讨论搬不搬过去。我听了特激动,一把拉着他的手说:“搬过来呀,搬过来。我天天做梦都盼着你搬得离我家近点,这样早上也能带我上学啦。”我没骗人,我真是在他告诉我这事的前几天,梦见他家搬到我家楼上了,我们两拉着手笑啊,跳啊。那夜,我是被我爸妈摇醒的,因为我睡梦中的笑声太大,把隔壁的他们都吵醒啦。我蹦起来告诉我爸妈:“我梦见猴子搬到咱家楼上来啦。哈哈哈。”我爸妈无可奈何地笑着嗔怪我:“唉呀,你可真幸福呀,做梦都能笑成这样!”
不久,猴子家真搬过来了,只不过没在我家楼上,而是距我家500米的另一栋楼里。500米,在我们眼里根本不算什么。我们两有时一天要相互找对方7,8趟。起先,他每次找我,都是站在楼下大喊我的名字。后来实在每天喊来喊去的次数太多了,我们商量个省力气的办法。他在我家楼下的电线杆子旁打车铃,我听到后在窗户口露下头再跑下去就可以。他打车铃声很独特,我一听就能分辨出到底是不是他。有时早上,他来接我上学,有时傍晚,我们还要一起出去玩。他妈妈给他弄了英语学习的材料,他都会记得要两份,给我准备一份。我家现在还有套英语书,是当时很紧俏的学习资料,是他央求他妈妈给我们两个各复印了一套,厚厚的5大本,我至今保留着。
有段时间,他收集烟盒和毛主席胸章。我家没人吸烟,但是我看到好看的烟盒,就会央求叔叔们给我留下来。我爸妈在单位也常常帮着收集烟盒,烟纸和毛主席胸章。烟纸拿回来要小心处理,我跟他学着,小心翼翼地用水粘了毛巾,把烟盒拆开,铺平,压在书里。他是个沉稳,干事情很细致的男孩子,我平日大大咧咧,毛毛躁躁,跟他学着,也细致了起来。可能因为我家没人吸烟,所以我闻了烟味就会咳,烟纸在我家多了,我也咳得厉害。所以每次拿到好看的,他没有的烟纸,都要赶紧送给他。他把烟纸分门别类的放在一个特大号的本子里,压在床下的箱子里,积攒多了,我们常一起坐在他的床上,翻看这些美丽的有各地特色的烟纸。我弄到了毛主席胸章,每次都不舍得留给自己,第一个拿给他,问他有没有。他把一些他多余的也分给我,我们一起收集,现在我家床下还有个木箱子里面,都是当年我和他一起收集的毛主席像章。后来,烟纸实在太多了,他房间里的味道很大,有时我咳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流着泪说:“不成,这气味实在太臭啦 ,我简直要窒息了。”他犹豫了几天,终于把所有的烟纸都送人了。今天想起,那么多,好几大本的美丽的烟纸呀,有些是我偷偷拿我父母小时收集的西洋画换的呢,真可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