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橱里的慢活人生
每年的五一,十一长假的最后两天,我都特忙。不是忙着玩,忙着收拾衣橱。上季的衣服,该束之高阁;下季的衣物,晒晒,码进衣格。
我家两屋之间的墙被打掉,换成了两面能开门顶天立地的大衣柜。三十几个衣柜门大开着,很有点气势。其实最有“气”势的是我,忙得两屋乱窜,翻来覆去找n多遍,才能把那些塞得哪哪都是的小东小西划拉清楚,洗净,再一一归类。放入整理袋之前,我习惯把衣物全部清洗一遍,让新鲜而温暖的阳光气味,伴随它们封存在整理袋内,度过漫长的季节。所以,这个时候,凉台也是颇为壮观的。我爸每每站在楼下向上望,都感叹地说:“这不知道的人,得怎么夸我家的姑娘多勤快呀!”我这汗颜,不看着说明书,我连洗衣机都搞不定。
每次坐在衣物堆里,都有惊人的发现。比如今年,我竟然收拾出来满满两大塑料袋的棉袜子,还有十几双尚未开封。这么多?!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想到前天还顺手给自己又买了5双好看的棉袜子, 我悄悄把它们塞进妈妈的衣橱。面对妈妈的衣橱,我挺惭愧,她有限的袜子有的还打着补丁。我丢掉的袜子,常被她缝补好,继续使用。不是家里缺袜子,老人经历过苦难,他们总是比我们这代活得节俭。
袜子需要分拣,全新的、比较新的、旧一点的,各自放在一个包里,“要集中火力把旧的穿到淘汰!2年内不能再买新的袜子。”我在心里告诫自己。说实话,不收拾不知道,面对这几十双不知何时买回来的棉袜子,我都发愁:何时才能穿到完?
不光是棉袜子,丝袜一共翻出来三包。冬日的厚丝袜,很明确不能再买了。长筒袜更让我头疼:其中鼓鼓一包都是未开封的,甚至还能找出82年老爸在香港买的最早期那种长筒袜。
内衣裤也严重淤了。休闲装,小毛衣,睡衣,这些都不能再列入采购目标。
唯一确定需要买得是正装和船鞋。说到正装,真是需要检讨一下的是自己的控制能力。几年前,我就确定应该给自己买件黑色的风衣,可是现在柜子里面添了桔色的,红色的,蓝色的,米色的,依然没有黑色的。更别说买套装了。
就如同我那堆船鞋。收拾起来才发现,深浅不一的蓝色高跟鞋竟然有9双。有三四年了,我一直念叨给自己买双黑的船鞋,每次去上海,就拎回来4、5双鞋,到今年,依然缺少黑色的船鞋。
被一屋子东西围着,我倒静了下来: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知道需要的是“东”,可买回来的为什么总是“西”呢。是最近几年正装的市场越来越模糊?是自己越来越懒得逛街的结果?还是自己渴望着一种松弛的状态,潜意识不由自主地流露了出来?
有时清理清理自己的物品,真是好。它逼着我问自己,到底缺什么,想要什么?就好比生活,有时候需要你停顿下来,清点清点自己的思绪,才能知道未来,你想要哪样的生活。
最近,有种新的生活方式产生,慢活与乐活,慢慢兴起。他们讲究降低生活节奏,慢慢体会人生的悲欢离合。瑜伽的兴起,也是慢活得一种主张,在缓慢的一张一弛中,感受自己内在的变化,借助深呼吸,体会着内心的浊在吐出,新鲜的氧气悄悄通过肺,进入血液,进入身体的每个细胞,你干净而轻盈地几乎要飞。
美食家大多也是慢活和乐活一族。美酒佳肴,绝不是快餐文化能造就的。酒越陈越香,这个经典的道理,似乎属于远古时代。快餐文化带来了人们追求急功近利地成本控制法则,于是猪四、五个月就出栏了,鸡一年能繁殖好几拨,然后我们开始抱怨:肉怎么都不好吃了?小时候的香味都哪去了?是我们的味蕾迟钝了?是我们见了太多的美味,变得娇贵了?都不是,是我们追求了一种膨胀的速度,忘记了精致所需要付出的时间累积。
有时,我们需要慢下来,去体会葡萄酒从舌尖轻缓地划过,它无声地在你的味蕾间舞蹈,感动着丝丝酸意,甜意,似乎还有点涩的回味。当它调皮地落入喉咙那一瞬,是不是有点火辣辣地激情,如同我们初恋时候的美妙与不确定。你有没有静静地回想起过去的快乐与温存。
有时,我们需要慢下来,不再需要语言,静静地走过青草满山的斜坡,聆听风儿擦过树叶的沙沙响声,鸟儿的啼鸣是代表欢雀,还是渴望?马蹄的踢踏声带起的泥土跌落大地的声音,你问问自己内心的宁静是不是这一刻得到满足。
有时,我们需要慢下来,菜市场的菜价比去年涨了多少?妈妈的白发比去年多了多少?我们可否陪伴父母穿行在九寨沟的山水间,而不去管手机呜呜地震鸣告诉你生活有多荒张。
慢点活,慢一点点,去体味生命的张弛,是我想要的一种状态。
昨天看《读者》,谈到死亡的姿势,据说化学家卜拉克死的时候,端坐着,手中稳稳端着一杯牛奶,平稳得竟然一滴都没洒出来,死得如同一尊雕塑。我并不羡慕这样死亡的姿势,连生命结束的最后时刻,都不能放松你的每颗细胞,这有什么值得羡慕的?拥有雕塑般的死亡姿态又能如何?一样地火化一样地成灰。我倒是希望自己死的那天可以从容不迫一点,躺在我家宽大的床上,最好阳光透过落地窗温暖地照在我的身上,我极其松弛地,怎么舒服怎么呆着躺在那,就这么走吧。望着浮云在天空舞蹈,直到虚幻与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