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又看见了上海。在北京知道一条消息，说上海有1800万的人口。相比之下，北京是2400万。前者密密匝匝，后者也许尚有空余--------不论怎么说，大城市的压力是一样的，也不大想说这种方面。
12月的上海许多人都清楚，冰凉入骨头。我找到了1种如家性质的旅店。收费是398一个晚上。地点可以，在徐家汇。如果想更便宜，就往闵行一带跑，但显然与我办事的地点相差甚远。
对于上海，我止在说一下它的交通。简言之，是觉得不好。这一点南方的城市是一个普遍。尤其在狭隘的主路挤压过后，又看见绕在头顶的弯道-------在上海被叫做高架的道路-----在那上面，各个形状的车在飞一样的跑着。
这时就有在北京的自豪和舒坦的窃喜。我自己又是来自白茫茫的雪地的故乡，所以总之看见上海的窄，就特别的有逆反。
尤其在出租车上的时候，如果我在副驾驶的位置，就看见身旁的上海师傅一路冲刺，这个时候，我就不免右脚使着劲------等到达终点时，这只不断踩刹车的脚果然有抽筋的嫌疑。
我疑问：为什么上海的出租车要开得这样的快呢。而且驾驶时，司机满脸阴沉，2眼冒着凶狠的亮光。他这么勇猛得向前狂飙时，我就因为胆怯连忙找着话题跟他唠嗑------可阴郁的师傅就是不搭理。他如同操纵着F1一般，在60----80的快速中戛然休止，然后再倏然加速。我就随同着他麻利的变速在车中前冲后撞------- 这个上海的法拉利车手却沉默如初， 似乎毫不介意我即将把胃里的食物颠出惊恐的嘴。
在一般的赛车司机外，也幸运碰上飞车的同时却有乐趣说话的。就跟我讲1个月8000的份钱，让人听到压迫的生活造成的精神分裂的必然-------但还是不能完全同情他的飞车-----就是想，倘若老人和女人，在这风驰电掣的海盗船上，必有连吐带撞的危险。此种情状，必将带来更多的麻烦?!
但此前通过沪上出租车的经历，发现集体的愤怒而且凶狠的飙车，成为百试不爽的经验。
这也能明白，上海确实是1个激烈而更加竞争的地段。满眼的狭窄和竖在眼前的高昂的楼，表达着杀出一条道路方能显贵于人间的迫切情感。南方人细致的神经一经混合上潮湿的疯长的欲望------这个城市就仿佛在沉默中咬牙切齿，其画面大致可在王家卫那些混浆浆的镜头中得以提炼。
然后，我离开上海,顺便在杭州呆了1天。
细密的冬雨中，我沿着西湖不住的走。记着说明是，它有6。9公顷。差不多4个半小时，我走了1圈。
诺大的湖水上漂浮着柔软的雾。杭州的惊异，就在于12月中绿殷殷的草。还有一些嫩黄的叶子，这完全表达着跟此时北方的迥异。这个湖没说的，美极；但凡思想中柔而嫣然的幻想，西湖都一并给以证实。它实在是个情感上的抚摩------例如我找到1个最新开张的STARBUCK，它的位置优越到顶点------就是眺望着西湖最好一面的轮廓，看俏美的女人在它的窗下无声地掠过。这种缓慢的意味，大致在模糊的冬雨的抚摩下，让人不免生出隔世的想象。许多如烟的旧史，就要盈怀。
但杭州到此为止。
我在替父亲去看他旧日的浙大，就看到满院子的奥迪和蛮横的司机-----它们也很上海的校园里飞奔着，说明着老师也很愤怒，很牛逼，很上海。
我还试图努力找了一下1957年的校园，据不同的不耐烦的学生的指挥，最终没有找到。
再次返回上海，与妻去同济大学看她学习时的景状。校园里恰似农村赶集时的热闹-----原来是各种奇怪的楼插在眼眸可以到达的方向。风格可以用扑朔迷离来形状。仿佛是一个焦急的发型师，正在忙乎着10个着急的脑袋-----我就看见哥特的，明中叶的，俄罗斯的，东瀛的，它们闹在一起。妻在解释，同济的建筑专业是全国的翘楚云云，我正在同意，就见到几辆豪华的汽车呼啸着贴着我的屁股飞过。当我前面的几个学生也惊得飞身躲开时，差不多明白，离开校门1000米以外的外部世界，和校园内部一样的火热和呼啸。老师们很好，驾驶技术精良，一点也不孱弱。
按照日程，不同的人约着去外滩，或什么路的酒吧，我就说，不去。
在等待晚上的出发时。我找到虹口公园的1个门，找了1圈，还是只有星巴克；就坐在里面，看公园门口的人，似乎在寒冷中使劲地走着。
我拿铅笔在一叠洁白的餐巾纸上糊里糊涂地写着我构思中的小说情节，倒是安静了一会。
坐了3个小时，又跑到山阴路去看了看鲁迅临死时的房子。但时间的迟到，已不让我进去了。
此外，我一行寻找的评弹，无论杭州还是上海，都说找不见。
一个幸好，在当晚就要离开上海时，我坐在吴越人家的1个面馆。当我夹着腾腾热气的阳春面，蒋月泉的《断桥》就悠然的细碎的从哪个位置里出来。跑堂的看我支着耳朵在发愣，便不放心地看了一会，然后走上来机警地说：先生，请先付帐。
那我立即明白，喜欢评弹的，除去要死的人，就应该是吃不起饭的落魄者了。
那么,这大约是我的南行记。
07年结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