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4-13 19:54:16
今天下午在和平里等车。吹了几天的大风总算是平息下来，北京的午后终于有了点春光明媚的意思。等了许久，那车姗姗来迟。上得车来，没有座位，只找到扶手一只。于是，吊着胳膊，固定自己。把身子安顿好之后，再车里车外漫不经心地让眼睛闲逛。
一个苍老的声音把我的视线拉回身旁。我看见扶手下面的座位上，一个白发苍苍的头顶，脸颊上有明显的老年斑，微颤的拿着水瓶的手龟裂枯瘦，贴着药棉和胶布，刚刚打完吊瓶的样子。因为苍老，甚至让人忽略性别。她有些歉然地感谢身旁女孩的让座，那女孩年轻挺拔，象春天蓬勃的小树。此刻，窗外丁香花繁叶茂，两排绿杨树影斑驳，杨花飞舞，轻盈似梦。
突然想痛哭一场。在车里害怕眼泪流出来，只好拼命仰头，泪水倒灌让我的咽喉如堵，视线模糊。那苍苍白发如此触目惊心，感觉生命如游丝般从黑发中抽走，走向凋零的末路。而春天，依旧年年花开。生命的对比如此真实而残酷。我知道时间的流驶是自然的规律，我知道那老者也必历尽春光，我只是为这不可逆的过程，为那永恒的终局，对生命满怀悲悯。
人们啊，我爱你们，每一个孤独的个体。这短暂的人生如飘蓬，却总也逃不过“渥然丹者为槁木，黟然黑者为星星”。这短暂的人生亦如掐去两端的残梦，不知道梦开始之前，梦结束之后，你是谁，在哪里。如果我能，知道白发苍苍的去处是另一个花繁叶茂的所在，如果我能，记起前世今生所有的交错，我便不会在春光里大惊失色。可是，我有限的智力让我将信将疑，这世界现在还是无神论者的天下，没有哪个科学家证明给我们，另外一种生命形式，会接替或延续我们的现在。
春天也要到了尽头，街边的桃杏已是“绿叶成荫子满枝”。既然不能抵达生命的那端，只好让我自欺欺人地想象，生命的计量不是用一生，而是用一年。那么，每个春天就是新生的开始，我能在下一个春天记起上一个轮回，不失忆在孟婆汤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