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7-04 00:10:32
我吃过很好吃的一碗馄饨，那是在很久很久以前。
故事发生在黄沙与柳絮齐飞的地狱四月天，我因为实在忍受不了苟延残喘的破**宽带老掉线，想换成据说铁桶一样结实的网通，好不让它和我的神经一样脆弱。打了半下午电话问清了具体手续和详细路线，我和他冒着风吹土打来到了皂君庙营业厅。终于等到给我们办理了，却被告知我们这个小区统统不能安装网通宽带，因为线路没进小区。我简直要泪如土下恨不得活埋了他们！来之前我们详细咨询过有关人员，说可以办理的，结果跑了这么远还喜儿她爹——白劳了，我心里这个堵啊，不亚于晚高峰时段还有车坏在路上的东三环，就算给他们客服10060投诉半小时也不能疏通。
可是，再堵也不能坏那啊，我和他从营业厅出来，看时间还早，但经过刚才这番折腾，感觉肚子饿了。要说人就不能闲着，一闲下来肚子就诸神退位地提醒你，太公在此。既然人家都提醒了，咱也不能老装糊涂。那就找地方解决它吧。
土一直下，气氛不算融洽。我和他有气无力地走着，街边有不少成都小吃东北菜山西面食粤式煲仔川菜火锅等等吃饭的地，可是我看着他他看着我，没有征询意见也没有试探的提议，就统统走过路过特意错过。不知道怎么走的，走了多远，看见一个牌子写着福建沙县小吃，我俩眼前一亮，可能因为那时都从厦门分头出差回来不久吧，对那里的吃食还有感觉。于是进了小店。
真的是小店，小到只有几张桌子，还是窄窄的条桌。墙上挂着价格牌子，格式老，菜名新——因为有的菜名字都没听说过。旁边有人在吃馄饨，我和他也各要了一碗，还要了一罐党参目鱼汤。
很快，馄饨上来了。清汤，没有一贯的香菜紫菜榨菜虾米，只有清净的馄饨，盛在一样没有任何装饰的白瓷碗里，加上一只白瓷勺子。我小心地舀起一勺汤，很鲜，没有骨头汤的浓腻，也不似鸡汤的微腥，更不是味精调出的直白的鲜，反正，很舒服。咬开一只馄饨，里面是很有弹性的肉馅，没有葱姜，浅白的颜色，一样清鲜的味道。吃面和馄饨，一直奉行着张爱玲的“宽汤窄面，面最好窄到没有”的比例，可是这碗馄饨活生生地纠正了我，要是张还健在，我真想让她加上一句——沙县馄饨除外。
吃得意犹未尽，我看了他一眼，默契啊不服不行——他说，老板，再来两碗，然后看着我笑得跟花似的。作为饭店杀手，他一直尽职尽责地打击我的口味，摧毁我长期埋头苦吃树立起来的餐饮典型，并且保证和我共同出现在我死气白赖推荐的饭店，是他的第一次就是我们的最后一次。他有一种奇妙的能力，让我每次和他一起吃完那个饭店后马上就不喜欢那个地方了，迄今为止杀店无数。可是今天，这个批判现实主义的食客居然也能用再来一碗肯定我的选择，（顺便说一下，因为他对吃饭的地方不提出建议和意见，所以他通常保留批评的权利，）还真的让我有点得意。
等馄饨的时候，正好看见里间偏外面一点，有人在包馄饨。很稠的颜色很淡的一盆肉馅，和我们平时看见的肉馅不一样，问她，她说，这肉不是切出来的，也不是绞出来的，是砸出来的，所以特别有弹性。太仇大了吧，想想，肉馅要砸出来~~~，嗯，看来这种馄饨只能在店里吃，没法DIY了。
尽管经济学家总结出了边际效益递减规律，我并没觉得我这第二碗馄饨带给我的幸福感有所减少，反而因为不那么饿了，更有心情细细品尝。第一碗给了肚子，第二碗给了口齿。那罐目鱼汤，相比馄饨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这馄饨吃得太叫人心满意足了，问起老板，这么好吃的东西怎么不找个大店好好地做起来，老板说在找，会开分店的。我和他吃得饱饱地出来，想到老板说以后要开分店，放心地回家了。
可是，就在今晚，我和他在西直门办完了事，拐了个大弯跑过去，然后跑来跑去跑来跑去，再也找不到那个小店。因为叫不准到底在那条街的什么位置，直到后来都叫不准到底在哪条街上，那条路有个丁字路口，我站在路中间，问了五个人三个人不知道，另一个没理我，还有一个说那个店换人了，换成了蜀乡伙食团！看着这霸道的川菜大幅的招牌，不能不让我感叹，这么短短的两个多月时间，江山易主，这世界变化快啊！
我和他都累了，被高高吊起的胃口现在已经成了马尾巴穿豆腐——提不起来了：（可是随时准备淌出来的口水让我们又饿又颓。随便找了个地，我俩各灌进去一瓶啤酒，一大把羊肉串，一盆麻辣烫，然后郁闷地回家了。我一边走一边气他——杀店如麻，有报应了吧，失手了吧，傻眼了吧。不过，气归气，前几天我在管庄发现了一个店，和原来那个店一样破。我不告诉他，等我哪天去，恶狠狠地，买两碗，吃一碗，我再吃一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