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们的生活就是这样：
上班干活，下班开会；阶级斗争，从头至尾；业余生活，全靠荤段；文化生活，枯燥无味!
八亿人民，八台榜戏；‘三战’全居电影首位!（三战：‘地雷战’、‘地道战’、‘南征北战’）想学习，求上进，没动力! 想入党，再当官，先告密! 思前想后，想前思后：前途无望，只求一醉!
有一天我和柏林在宿舍里又喝醉了，只见他喝得满脸通红、摇摇晃晃，难以站立，结结巴巴地对我说：“老雷大哥，和，和，和裸体女人睡觉是什么滋味啊？我受不了了!”
我默不作声，也很难为情，尽管我的本质和正常的男人一样，却不愿特别直白的描述。说好听了是顾点脸面，说不好听了，就是纯粹的虚伪。
“你，你，你真是饱，饱，饱汉不知饿汉饥啊!”
“你胡说!我比你还饥渴!”我终于发话了，“你起码还没结婚，还没尝到滋味；可我已经有了妻子，又不能和她在一起!”
“那你，你，你也学学宝林大哥，找个临时的‘妻子’解，解，解解闷呀!”
“我有那个贼心，却没那个贼胆!”
……
我们说着说着，他就倒头便睡，还是我给他盖上棉被。但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东倒西歪地站了起来，把我泡好的浓茶，狂饮一痛。茶后酒醒，只见他顺手从枕头底下抽出一本画册，指了指画中的裸体女人喃喃地说：“我，我都想扑上去!”
我接过画册一看，原来是一个裸女躺在床上，只见下面还有一个介绍：
“裸体的玛哈” 绘于1798-1805年
弗朗西斯科•戈雅（Francisco Jose de Goyay Luvientes,1746-1828）1746年3月30日出生于萨拉戈萨市附近的福恩特托多司村……
“裸体的玛哈”和“着衣的玛哈”是戈雅的代表作品，“玛哈”是西班牙语“俏女郎”的意思。两幅画中人物姿态都相同，双掌交叉于头后，身躯斜卧于床上，人物俊俏丰满。画家致立于表现人物身上所诱发出来的青春美的魅力。作为近代描绘赋予现实意味的女性人体，可算是一个先驱。这在西班牙宗教裁判所的黑暗统治年代，不能不说具有十分重要的反封建意义……
我没等看完就急忙翻到前页，只见该页左下角用毛笔写着：“彭帅收藏， 1948年6月于南京”
“彭帅是你爸爸？还敢藏着西洋画册？不怕当年红卫兵抄家？”我好奇的问。
“造反派抄学校家属大院时，我爸也把这些东西转移了。”
他说话利索了，看来酒醒了一大半。
“我老爸胆小，闹红卫兵那年，老两口把类似的东西全给毁了。你知道，这些钢板纸很厚，不敢烧，怕引起外人注意，召来大灾。这些纸又很厚，不好撕，只好把书一篇，一篇地撕下来泡在脸盆里用搓板措，然后再倒进马桶里，一点一点地用水冲走……”
“你家也有画册？”他好奇地问。
“画册倒没几本，主要是我爸当年从日本带回国的那些照片、风景等。我大姐很心痛，把我小时候养兔子赚钱买的三国演义小人书代到哈尔滨去了……”
“我爸也是酷爱艺术，风口浪尖时转移了不少资料……”
“唉!咱们怎么把话题扯远了呢？还是谈谈你的婚姻问题吧!你看咱们组的张淑云（见同龄人13）怎么样？那丫头年龄和你相仿，高高的个子，苗条的身材，一双大眼炯炯有神，蛮配得上你呵!”
“不行，不行!”小彭的脑袋摇得像个波浪鼓似的，急忙说：“我看那丫头疯疯癫癫，没个正型。再说了，她还要嫁给北京小伙呢!”
“我看你也不差!爹妈都是大学教师又兼领导，你又有艺术细胞，能拉弹唱，……”
“这都没用!”他打断我的话说：“那还要看两人是否有缘。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成偶!”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