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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巴黎和从巴黎出发:带着乡愁与爱情一起漂泊异乡的马尔克·夏加尔  作者:藏岱

(人气:17921  发表日期:2004年07月04日 20:42:16)



来到巴黎和从巴黎出发:带着乡愁与爱情一起漂泊异乡的马尔克·夏加尔



黑色的俄罗斯大地生育了他,他的眼睛却在巴黎睁开。

睁开眼以后,他有了两张面孔。一张面孔面对着过去,向着故乡的方向遥望,那里有他全部的爱情:有着圆顶方门的犹太教堂和纳什叔叔的小提琴,有着奶牛和毛眼眼的山羊,有着农人和圆滚滚的挤奶妇人的那部分留在了那块黑土地上,只将身影刻入他的心底随身携带,化作他不弃不舍的乡愁;另一部分伴随了他走天涯,成为他的眼睛,他的灵魂,直至死亡也惟有死亡将他们离散,那是他的爱人!



她的沉默就是我的沉默,

她的眼睛就是我的眼睛,



这就好象说贝拉永远了解我;



如同她知道我的童年,

知道我的现在,

知道我的未来,

知道我的全部的生命一样。



她,真的是我的眼睛,



更确切地说,她是我的灵魂!

——马尔克·夏加尔



另一张面孔对着窗外的世界,这是一个让人惊喜的世界,广大而绚丽,似乎天空也比别处更明亮些。他感到有点眩晕,如刚从虚空中落地,如陷爱情的引力圈;又有白日梦般的错觉,火车轮子向了天,椅背的绣花蓬勃而出,窗台上的猫咪也感受到他内心巨大的惊喜,换了温柔的眼神看窗外的世界。他知道,这就是他坐在故乡屋顶上时想找到的那个世界,里面装着他的未来。





这个在乡愁和爱情的陪伴下来到巴黎的年轻人是马尔克·夏加尔(1887-1985)。



在他以后的生命中,他曾携了这两件珍贵的行包从巴黎出发回返故乡维捷布斯克,现实让他未及卸下行包又重新上路。接下来的二十余年他穿越在思想及现实的战争与和平之间,行经莫斯科、柏林和法国的巴黎与南方,游历过巴勒斯坦、叙利亚;他画布景、画插图、写自传、享受爱情。然而灾难总不散去,他避难来到美国。在这里,他远离故土后又失去了爱人,他却不放爱情一同离去,它在他的画笔下继续,如他最初离乡时将乡愁同时收藏心底和画笔下一般。不论生死,它们都是他无法割舍离弃的最珍贵的行包。



烽火散尽后,因着恋念,夏加尔重回到他的艺术的故乡——法国。或许他想回的还有那个有着圆顶方门的犹太教堂和纳什叔叔小提琴,有着奶牛和毛眼眼的山羊,有着农人和圆滚滚的挤奶妇人的故乡吧,只是现实甚至不允许他靠近触摸它一下,他只能怀着乡愁遥望、怀想、追忆。与之相较,那个让他一打开窗就感到惊喜的异乡——巴黎倒更容易亲近。他总记得,“在那些日子里,艺术的太阳只照耀巴黎的天空……”。





1910年,马尔克·夏加尔带着一小笔奖学金来到巴黎,入住塞纳河左岸蒙巴纳斯大街上的“蜂房”公寓。他来得正是时候。此时的巴黎虽然仍不能供给所有如他一样仰慕艺术之名而来的年轻人丰裕的食物和宽大的画室,却已沐浴过现代艺术的数轮洗礼,被“无法无天”的马奈、莫奈、雷诺阿、毕沙罗、修拉、塞尚、凡高、高更、阿波里纳尔、马蒂斯、毕加索搅扰过的这个世界虽然有些疯狂却已宽厚许多,也因此而更丰富多彩。



初到巴黎的夏加尔并不只带了那一小笔奖学金。他还有一脑袋的梦想和满心的爱与感怀。那是在家乡,每当生活里的困苦驱使他爬到屋顶坐下,俯视自己出生、成长的那座小城时,生活和思考馈赠于他的。那个时刻,虽然孤独,他却发觉了爱和童话般的诗意的存在。他看着那片黑黑的土地和撒在它上面的皑皑白雪,他发现他爱它;他看那些矮矮的木屋和有着十字架的教堂,他发现他爱它们;他看着那些小房子里生活着的人们忙忙碌碌,还有院子里闲步的公鸡、母鸡、山羊和挤着奶的母牛,他发现他爱它们;还有纳什叔叔和他的小提琴,虽然他常常喝得东倒西歪,琴声也随之飘摇,他发现他爱它们。就是在那个屋顶上,夏加尔渐渐忘却生活的不公,心灵洋溢着越来越丰厚的爱和诗意以及希望,直至它们漫溢为一句话,那是13岁的他对父亲母亲说出的:“我要当画家”。



因此,心灵充溢着爱和感怀的夏加尔来到巴黎时没有陷入疯狂的时代涡流中,羞涩而内向的他在巴黎自由、开放的空气中隐居着,同时被澎湃汹涌的现代艺术表现出的无忌的勇气和色彩惊喜着、鼓舞着。



在巴黎,借助野兽派、立体主义的提示,他找到了释放内心纯真意象的途径。他的乡村教堂和木屋、他的山羊与母牛、他的亲人和乡邻以及它们错落的位置、温柔的眼神、挤奶的动作、耕作的工具都找到了自己合适的出场方式。如孩子游戏般,他把他的画布变成一个几何形构造的舞台,上面有条不紊地堆砌起由形象、回忆、想象、情感组成,从过去、现在、未来等不同层次出发的各种意象。他还拥有了一个多彩的花园,他学会不仅用黑色、白色,还用红色、黄色、淡紫色、深绿色及透明的兰色去描绘他乡愁里的村庄及沉醉在爱情里的他的爱人和他自己。色彩是法国馈赠于他的,正是巴黎消除了他眼中的阴霾,让他的世界明亮起来,也让他找到了未来。而离开巴黎的那些日子里,他的画曾经灰暗如晦。



他想表达他对巴黎的谢意。来到巴黎三年后,他画了“从窗口见到的巴黎”——那个让他第一眼就感到满心惊喜的巴黎。





从此,夏加尔也成为海明威提到过的那种人,因为“有幸在年轻时到过巴黎”,因而从此不管漂泊到哪里,巴黎都一生一世地相跟着,因为“巴黎就是一场流动的盛宴”,叫人迷醉不欲醒来。



经历过战乱、种族压迫、逃亡、丧妻等诸般痛苦后的夏加尔,于1948年从美国回到法国。虽不再定居巴黎,他却为巴黎留下了精彩——巴黎歌剧院天顶画。“醉心梦幻意象”,邀约他绘制天顶画的马尔罗如此概括道。是的,因为他的乡愁和爱情没有改变,因而动荡的生活也没能驱散他关于生活和生命的梦幻意象,而他的画作也因此从未苍老过,无论它们作于他23岁时还是93岁时。



1985年,98岁的夏加尔离世而去,只给世人留下他不老的容颜。而今,我们中总有人有机会看到这不老的容颜。2003年的11月4日,自1985年以来最大规模的夏加尔重要作品回顾展将在美国旧金山现代艺术博物馆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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