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刺猬
朋友对我说，你一直是个太恋旧的人，所以不快乐。
第一章
车窗外灯火辉煌的时候，我知道北京已经到了。那些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纵横交错的马路地铁，为什么依然那么陌生呢？难道她们不知道，我一直深爱着她们吗？
这是2005年的8月，我坐在火车上，正看着外面的世界发呆。明天我就是一名大二的学生了，在这个名校济济的城市，我所在的电大毫不起眼，尽管她是一所重点大学。陈旧的教学楼，脏乱的校园简直像是监狱。而我则困在一个我并不喜欢的专业上，努力学习，虽然我还是最擅长她的，可我终究对她不感兴趣。我习惯闲逛，欣赏那些我买不起的高档商品，感受她们的琳琅满目。我习惯呆坐，看着每个经过我的人，猜想他们的生活和精神状况，我会冲他们会心的微笑，而他们则骂我神经病。但我还是一如既往，有些一旦成为习惯，就再也改变不了。
我叫陈铭，网名是“受伤刺猬”，当《情深深雨蒙蒙》中赵薇哭诉：我要找回我的刺时，她那为爱不惜拔掉一身刺，受到伤害又只能寻求自我保护的形象就一直印在脑海。我是如此深爱着赵薇，不惜节食而把钱省下来，只为在她开演唱会的时，站在最远处默默地看着她。能那样静静地看着她，心里就觉得非常满足。经历过无数挫折的她依然快乐坚强地面对每一天。一身黑衣的她一颦一笑总是那么充满着成熟女人的韵味。
凌晨两点的时候我就下了火车，可是我没有打的去学校的钱，只能蜷曲在一个角落，静静地等候黎明的到来。我一直都觉得自己真是个很能等的人，不管是多久，只要我愿意，就能坚持到底。
很搞笑的是一个打扮得十分妖艳的女郎扭着屁股朝我走来，并扔给我十块钱，轻蔑的眼神很叫人恶心。“小乞丐，老娘刚做了一桩生意心里高兴。这钱给你拿去买吃的。”我知道她刚才肯定是做爱了，肯定是和她不爱也不爱她的人，并且有可能遭到蹂躏。她现在心里其实很难受，只是想从我身上找到安慰。所以我不忍心伤害她，就对她说了一句“Thank you very much!”然后她就吃惊地看着我。而我则拿着她给的钱跑到超市去花了个精光。我心里已经很难受了，但我不能让我的胃也跟着一起难受。
也许，我是无药可救了。
七点一刻，我赶到了学校，并准备收拾好东西后就去上课。我虽然不爱学习，可也不喜欢逃课，主要是逃课了也没事可做。我很喜欢坐在教室的那种感觉，就算什么也不做，心里却很充实。意想不到的是在我经过女生宿舍楼时碰到了李夏，当然还有陪在她身边的男朋友。正想装没看见逃跑，却瞟见她正带着一脸的微笑盯着我。我只好回报一个同样的微笑，很牵强。李夏有天使一般的笑容，永远是那么令人回味无穷。从前李夏还没有男朋友时，舍友们总说我只要一看见李夏笑，魂就没有了。
风风火火地跑回宿舍，扔下手中的大包小包，扑到床上一句话没说，没心情去上课。舍友们赶着去上课也没问什么，然后我就和周公约会去了。很多事我已不愿再去想。现在我只想简单而平静的生活，学些知识，掌握技能。将来在这个人才济济的社会才能有立足之地。
北京的夏天很长，干燥而闷热。但却听不到知了的叫声。然而学校正在扩建，工地上各种机器的叫嚣声还是不绝于耳。令人辗转翻侧，难以入睡。在这样的日子里，大家都是一副慵懒的表情。上课，打球，洗澡单调地重复着它们。
“陈铭，你不是说要请我吃饭吗？”林磊又一次这么跟我说。
“我又没有赚到钱，拿什么请你啊？”
“你不是拣矿泉水瓶卖到钱了吗？跟我打电话时还说的挺美的。”说完，林磊笑了起来，很是残忍。
我虽然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但仍不由自主地难过起来。
暑假我本来没有打算回家，想是找份兼职做做既能赚点生活费又能锻炼一下自己。然而事与愿违，在偌大的一个北京城里，我苦苦寻觅，却没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工作。后来花钱在一中介机构联系到一份家教的工作。却不料那家人同时邀请了三位家教，数理化一人一门，三天一次。这样我连起码的生活费都得不到保障。只好回家去了。顺便一提，我在找工作的这几天，总是顺便拣一些矿泉水瓶，当然是在没有人看见的时候。自己都觉得很难堪，有损大学生的形象。一如北大学子卖肉会受到全国关注，好象有失体面。可是国家不是一直在教育大家，不同的工作岗位只是社会分工不同，并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吗？真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回到家里，好些天我都是村里人的笑柄：高分低能！毕竟我是村里十几个大学生中唯一一个上重点的。父母也明显很是责怪我。我虽然很难过却不知谁能理解我。真的，象我这样一个身高仅仅一米六五，连普通话都说的不甚标准的人，要想找份工作何其艰难。显然不得不找各种借口掩饰，这种感觉真是好累。
见我脸阴沉的厉害，林磊一溜烟地跑了，而我却想到了很多。
我的童年是在父母插秧而我坐在田埂上，父母收花生而我睡在树阴下，父母放牛而我骑在牛背上度过的。可以说，我是在忍受日晒雨淋中长大的。我至今不知道爷爷奶奶不喜欢父母的真正原因，所以我也不明白他们为何忍心看异常乖巧的我黑的只剩牙齿可以看得见。
母亲嫁给父亲时，受到外公外婆的强烈反对。但是母亲仍然勇敢地跟随了父亲。后果是她再也没有回过娘家，也没有和娘家的任何亲戚来往。一向多病的母亲为什么能够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令外公外婆最为吃惊。他们很伤心认为女儿大了翅膀硬了不再听话了。“我当时是看中了你爸爸忠厚老实，学问颇深。”母亲时常跟我这样唠叨，“可没有想到，他原来又固执又懦弱。”
“那你后悔了吗？”我看着妈妈的眼睛，装成一脸严肃地问。
“这个，这个.....”妈妈突然沉默了。我想她一定是想起恋爱时的快乐时光。
母亲在初中校园和父亲结识。那时父亲英俊潇洒，沉默少语，一脸严肃显得很有个性，一双又黑又大的眼睛时刻透出智慧的光芒。而母亲温柔漂亮，爱说爱笑。两个年轻人相互吸引就有了以上的故事。
母亲说父亲固执是有根据的：在我六岁那年，父亲起夜偶然听到伯父伯母又在偷偷商量着要如何挑拔父母和爷爷奶奶之间的关系，如何赶走父母。其实那时父母和爷爷奶奶的关系已经很僵了，而父亲则终于明白了其中的原因。想到过去的凡此种种，他忍无可忍地拿起菜刀冲进伯父伯母的家门。一场兄弟，父子之间的混战开始了。时年父亲由于生活所累已像只瘦猴，而伯父则是骠肥体壮，再加上一个身体硬朗的爷爷帮忙，结果可想而知。他们使劲捉住父亲的双手，与此同时伯父狠命用脚踹着父亲。无数闻声而来围观的邻居谁也不敢前去劝架。据说爷爷是村里有名的倔脾气，无人敢惹。我可怜的母亲只能在一旁抹眼泪。
“那我当时在做什么？”母亲每次向我讲述这些时，我总是天真的问道。
母亲一笑：“你呀！当时只知道哭，也不知道去帮帮你爸爸。他们把他身上揍的全是血，还丝毫不肯松手。我以为他就要被打死了。”说完，母亲就又泪流满面了。我永远都无法想象出当时的场面是何等恐怖！
然而父亲却并没有死，父亲不仅没有死，还挣脱了不知是谁捉住的拿菜刀的手。向还在踹他的伯父挥了过去。然后伯父就倒在血泊中。当然伯父也没有死，只是受了重伤。父亲因此坐了几年牢，原本瘦弱的他更是弱不禁风。无依无靠的母亲在乡亲的帮助下，勉强在一山腰上盖了间房，把哺育我的任务扛在肩上。直到父亲出狱，才在那里又盖了几间房子，总算像是个家了。
那年我已经初二，当我在不同时间不同地点分别向阿正、小可和小米诉说这些时，他们都哭得一塌糊涂。但我没有，因为我再也不会相信眼泪，我看见母亲流过太多的泪水。我知道我必须坚强起来，才能保护我的爸爸妈妈。 我也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变得沉默了。
“你小时侯总是爱说爱笑的，”母亲感叹，“现在不知是怎么了。”我想肯定是由于有了心事。人在有了心事之后总是习惯沉默。
我现在唯一记得的小时侯的事仅有两件：其一，父母要下田插秧时，我无法安顿，只好放在田埂上。有一次我一不小心就后仰到田里。由于每个田埂边都是很深的一沟水，我整个身子都浸到水里去了，就在我感到窒息的时候，一双大手将我抓了起来，总算是保住了小命。当我睁开眼睛时，母亲高兴得连泪水都来不及擦猛地把我抱在怀里，害怕我跑了似的。其二，在一个大雪天里我生病了，父亲背我去医院，而我和每个小孩一样对此十分恐惧。不仅大声嚎叫着“我不去”，还在父亲肩上又是扯，又是踢。最后灵机一动，把父亲的帽子摘下来扔得远远的。趁父亲去捡帽子的时机，我拼命往家里跑，然后一个筋斗栽倒在雪窝里。父亲吓得来不及再去追帽子就迅速跑回来，一把把我扯了出来，双手捧着我的脸不住地说：“冻着没有？冻着没有？......”一边说一边眼泪就流了下来。
“爸，我们去打针吧。”说着，我还伸出小手给父亲擦眼泪。父亲一下子把我搂在怀中，很紧很紧。
“你怎么了？”林磊诧异地看着满脸泪水的我，“这个给你，算是道歉。你也用不着这样啊。”
“我怎么样了？沙子进眼睛了你也不允许啊。”说着接过他递来的鲜橙多，全灌到嘴里。我除了喝白开水，就只喝鲜橙多。
林磊是北京人，和我所有北京同学及我所见过的所有北京人一样，最能吹牛！非常善于交际，毕竟是自己的地盘嘛！却也没心没肺，喜欢开一些无聊的玩笑。
没什么作业的时候，我会去上网。因为没有手机，只能靠这样和以前的同学保持联系。但那天意外地遇上阿正了。
阿正是半年前开始在北京打工的。他以前也常来北京因为父母很早就在这工作。自从阿正上班后我们还是第一次相遇。
我说（当然并不是在说）：“你不是说要到我学校来看看我吗？多年不见，你难道一点也不留恋曾经的情谊？”
他说：“我没有时间，每天都要上班。”很是冷淡。
然后我说：“那我过几天去你上班的地方找你，怎么样？”
他说：“好啊！13111152229来的时候给我打电话。”
我正准备接着说“好”时，突然呆了。因为在念那个手机号时，我竟然发现里面包含着我、阿正还有小可的生日。
“你为什么要到北京上大学？”见我好久没再说什么，他发话了。
但我却不知该如何回答。“她是中国的首都和政治文化中心。”我敷衍。潜意识里我知道这里面有阿正的因素：当初我一直认为阿正的改变是由北京影响的。因此我要身临其境来感受她的力量，而且小可好象也在北京。
“是吗？”我猜不出此刻他是怎样的表情。
我坚定地回答：“是”。
我想是到了该讲讲我、阿正还有小可、小米之间故事的时候了。
第二章
我所在的初中是所非重点，那里每次升级时都会按照上次期末考试的成绩编号，然后重新分班。这样在初二那年我和阿正、小可成了同班同学。而他俩初一时也是同班。据说两人的友谊已经很深厚。
六年前的我还是个热血青年：会在篮球场上挥汗如雨，会在别人闲聊时勤奋读书，会时不时写篇好文章在校刊上发表。不是吹牛，我那时在学校是最风云的人物！
六年前的阿正快乐的象个孩子。篮球场上有他左闪右突的身影，文艺汇演上有他奔放的舞姿，教室里总是充满他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很难想象我们会成为好朋友。可能因为我羡慕他的快乐，而他羡慕我的安静。阿正有时会向我这个全年级考试成绩总是第一的好学生讨教学习方法。有时会翻出我的文章静静地浏览，然后摇摇头：“你所有的文章都是如此悲伤，成天唉啊叹啊，我怎么看不出你平时有多痛苦？”还装模作样把我的头揽到他胸前，接着说，“宝贝，你要是不高兴的话就跟我说，不要总是埋在心里，这样不好。”也许他只是开玩笑，但当时我特别感动，跟他讲我的家庭情况。我讲的非常冷静，似乎那是我在书上读到的故事。而他却哗哗地流着眼泪。他说：“我从来没想到你心里会藏着这么多的秘密，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去承担啊。”我说不，现在我爸爸已经回来了，我们一家的幸福生活就在继续。
六年前的小可清秀大方，披肩长发、瓜子脸、大眼睛、甜甜的酒窝还有一副动人的歌喉。小可小学毕业后做过一年的“北漂”族，因此十分明白知识的重要性，她会非常刻苦地去钻研问题，耐心地向我请教，也会向我讲述她的“北漂”生活，令人心酸，但是她说她一点也不后悔。如果她没有走出校园的话，也许会和很多人一样成天无所事事。她说她非常珍惜这个重新坐在教室的机会，一定会努力拼搏。有时她也会唱一些时下流行的歌曲给我听，一律是很伤感的那种，就象我写的文章一样，总是带有一丝隐隐的忧伤。她会跟我开玩笑说等她将来成了歌手，一定要我为她填词。和阿正相同，当我向她讲述家庭状况时，这个一向坚强的女孩还是忍不住哭了。她说：“我以前总是抱怨自己出身不好，但是和你比起来实在不值一提。看到你如此热情地面对生活，我真是好惭愧。”突然她一把握住我的手，“让我们互相激励，排除一切障碍，向着胜利的彼岸奋进，好吗？”我想那一刻，在那双温暖而柔软的手里，我的心就要融化了。而就在此刻，满脸写着不高兴的阿正从眼前闪过。我意识到什么猛地抽出手。我早就知道阿正和小可关系非常好，可我并不知道到了哪种程度，以至就这样伤害了阿正。
我想我是真得很对不起阿正。
事后，我曾试着向阿正解释，但在我话还未出口时，阿正就示意我停止。他说，“其实你也知道这种事越解释就越麻烦。”然后，他音调一沉，说出了一句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话。他说，“陈铭，如果你是真心爱小可，就替我好好照顾她。我会衷心祝福你们的。”我永远也不会想到那个被我视为孩子一样的阿正会说出如此深沉的话。也许我并没有做过如此地打算，但那时我却不得不承担起这个义务。
这以后，我和阿正虽然仍和以前一样：会在篮球场上做出绝妙的配合，会一起讨论古怪的问题，得出让我们同时大笑的结论。然而我仍能感到一丝不和谐的气氛。比如，小可站在球场边为我加油时，阿正脸上会露出不快。我只有示意小可不要喊。比如，比赛结束，小可会为满头大汉的我递来毛巾和水而阿正会一扭头迅速地离开。我只有追上他，递给他水并说小可是买给他的，但他会说：“你喝吧，我不需要。”再比如，他不会再向我请教学习上的难题，也不会翻阅我的文章...…
我天真地以为这些只是暂时的情况，等时间一长，他会忘记小可的。于是我和小可一如既往地出双入对，并时刻给予对方前进的力量。有时，我们也会去电影院看看电影，过着简单而幸福的生活。但总有些时候，我会突然想起阿正，心疼得难受。这时小可会说，她其实只把阿正当普通朋友，却不想让阿正产生误会，她觉得她有必要和阿正好好谈一谈。
这已经是新年开学之后的事了，而那时早已物是人非。
寒假里，阿正要去北京。说好了，我会去送他的。那天下着很大的雪，我坐在公交车上，看着天空中飘散的片片雪花，是如此的洁白。整个世界早已被她们掩盖，眼睛所到之处全部银装素裹，让人心里特别纯净。可是我却不知道阿正心里会不会如此纯净。因为之前，他曾告诉我也许他这一去就再不回来了。他说他不想再让父母的钱花在这无谓的学习上。他说他怎么学也不会有用，他早就厌烦了这种生活。我真不知他的一切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快，当我以为他还是孩子在生孩子气的时候，他却做出让人如此吃惊地决定。我还是太不了解别人了。尽管我总是以能猜出别人的心理而自豪。
随着“吱”地一响，车里所有人都向前倒去。很奇怪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原来是在前面一个容易打滑的地方发生了车祸。这虽是一条双行车道，但由于车少还是很少会遇上不幸。我焦急地盯着手表，看着时间一分一秒从手腕流走，我终于明白什么是心急如焚。却无济于事。
我把头伸出窗外，让寒风把鹅毛般地雪花吹进我单薄的脖子里，我看到了前面残损的小轿车和撞翻的摩托车，我甚至看到摩托车主人被送到救护车上时痛苦的表情，我还看到地上殷红的血滴。然后公交车就再次启动了，可是我知道已经晚了。但我还是固执地再次转车来到了火车站。我在嚣闹的人群中穿梭。我不知道要做什么，我仿佛看到阿正失望的表情。看到他在上车时无数次回过头来期待熟悉的身影出现，但终于绝望。
我伸出手让雪花飘到我的手心里想看着她们融化，可是她们却迅速掩盖我整个手掌，原来我的手心是没有温度的。
也许一切早已注定，我们终将错过。
那个年头，电话还不怎么流行。整个假期我和阿正都失去了联系。也仅仅在情人节和小可逛了一天街。
忘却学校里的烦恼之后，我是幸福而快乐的。父亲的回归让我们家总算再次团圆，那个简陋的家里总算有了笑声。父亲已是很瘦了，母亲也是，然而他们脸上总是挂着微笑。我很懂事，抢着做这做那，让父母有更多的时间好好聊聊，看得出他们异常欣慰。
我时常在梦里看见父亲捧着母亲的脸说：“你瘦了。”母亲一笑说：“你也是。”而我站在他们中间说：“我最胖。”可我不明白梦中的我为什么还停留在小时侯，也许现在的我不会再说“我最胖”这种小儿科的玩笑去逗父母开心。有时我也会梦到阿正，我看见他坐在火车上发呆然后流泪，最后突然消失。我四处寻找，却不见他的踪影。
开学第一天阿正没有来，班主任问我知不知道什么原因。我摇摇头，心里很失落，我一直没什么朋友的。呆坐在座位上，我看着窗外的校门口出神。小可坐过来说：“你要是不开心就说出来，会好受一些。”
我说：“我要说什么，你难道不明白吗？”小可吃惊地看着我。“我们分手吧。我不想一直活在内疚中。”我终于说出了我艰难地决定。
小可满眼含着泪水，但并不伤心，“我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你一直是个太恋旧的人，永远不会快乐。”
我说“对不起。”仅此一句，我不知道我还能说些什么。我和小可从一开始就没有真正快乐过，小可也一定知道。
我的生活重归于平静，偶尔会听到别人的闲言碎语。无非是说我害了阿正。但我并没有在意，我根本不敢把这句话往深处想。在三点一线的模式中单调地生活我和小可再没有相遇过，好象一切都有人在刻意安排。我的成绩下滑的飞快，老师经常批评我，我却早已习以为常。
一个月后，阿正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中高昂着头走进教室。我用歉意的眼神向他致敬，他却视若无睹。不到一会整个教室充斥着他的声音：什么北京这里怎样，那里怎样；不久又是我爸那里怎么怎么，我妈那里怎么怎么；最后是我在北京什么什么地。很多人跑过去问长问短，一阵阵喧哗。我在座位上没动，看着小可，她也看着我。“自习时间，不要讲话。”我是班长，终于很气愤地喊了这句话。其他人都安静下来，只有阿正还在高谈阔论。我用恶狠狠地眼光向他看去，他同样还以颜色。那一刻我知道，我已经彻底失去了我那胆肝相照地朋友，尽管我是多么地不情愿。
阿正还在继续，我却无力再去阻止，因为我放弃了这个念头。我必须学会麻木，我知道以后这必将是家常便饭。突然“啪”地一声响后，教室里寂静下来，接着小可挥着泪跑出教室。阿正捂着脸追了出去。我依然坐在那，发呆。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虽然我期望追出去的那个人能够是我。
剩下的时光里我很努力地想去学习，可是精神怎么也无法集中。很多时候我虽然双眼盯着课本，脑子里却旋转着小可和阿正的身影。偶然碰到小可时，她总是欲言又止，我只好送她一个笑脸而后迅速离开。阿正则和我完全形同陌路，他还是在课下不停地炫耀他在北京的生活，引来无数人羡慕的眼神和“啧啧”地称赞声，仿佛他和我们不是同一个地球上的人。我也终于无动于衷，只是心里会很难过，仿佛残害了一个幼小的生命。内疚！！！
初三我和阿正仍分在同一个班，而小可再次踏上“北漂”之路——在某某音乐学院实现她的歌手梦。我希望她能成功，我知道她会的，我知道她会努力的。在我努力弥补初二落下的课程时，小可的来信又让我难过了好一阵子。
陈铭（我不能再象以前那样称你铭了）：近来还好吧！
一直以来我都强迫自己不要再去回忆曾经的种种，可是我还是很难过地会想到你，想到你那么坦诚地对待朋友，我会好高兴。可是你却对我如此地绝情，但我很理解你，因为跟你在一起，我也不是真正地很快乐。因为阿正也是我的朋友，我也不想为他带去伤害。但我还是伤害了他，在抽他那一耳光时，我满脑子想到的只是他不该如此对不起你。嘿嘿，我心里还是向着你的。
在我跑出教室的那一刻，我以为你会追出来，可追来的却是阿正。我原以为阿正这样以后我们可以破镜重圆，可我没想到你的内疚会这样深。还是那句话：你是个太恋旧的人，所以不快乐。
那天，我和阿正聊了很多，他真的是变了，对很多事毫不在乎。我想你也是能理解他的，是吗？但还是希望你们能和好如初，如果有机会的话，一定把握，我知道你一向很大度的。
真心期待你会心的微笑，愿我们彼此珍重！
小可
其实我很想告诉小可，那天我真的很想追出去，但阿正抢在了前面。也许我和小可总是想见恨晚。这封没有回信地址的来信宣告我和小可的恋情完全结束。一如我和阿正的故事在初中生涯没有继续。
随着时间不断推移，中考的脚步越来越近。很多人都知道，要想考所好高中比好大学难得多，尤其是我们这种小城市，重点高中仅仅只有一所。我不得不收回所有的心思，用功读书。虽然以前也拿过全校第一，但现在已经大不如前。再说我们这种垃圾初中即使全校第一进市重点也并非易事，我不由得攒劲奋斗。
我总是独来独往，不怎么爱说话。同学们都说我骄傲自大，看不起人。但我没有理会，从未解释。而阿正则一如既往唧唧喳喳，甚至一呼百应，我也视若无睹。我不知道是我和小可改变了他，还是北京改变了他，应该是后者吧。我突然感到很沧桑，仿佛自己已是个垂暮的老者，早就看透了一切。我想小可说得很对，我总是习惯回忆过去，不敢面对现在和未来，很怯懦。
就在我一心扑在学习上时，长发飞扬的小米走进了我的生活。小米是那种动静相宜的女孩，开心时蹦蹦跳跳、嘻嘻哈哈。痛苦时满脸沮丧、垂头丧气。她用长发遮住半张脸的模样酷似《侠女闯天关》中的赵薇，瘦瘦的脸、大大的眼，很惹人爱怜。
我和小米的故事始于一个晚自习后，同学们陆续回宿舍睡觉去了。我由于一道数学题没有解出来仍在苦苦思索。天空忽然就电闪雷鸣起来，不一会倾盆大雨如泻如注。听到哗哗地水滴声我慌了，教学楼离宿舍楼有很大一段距离而我没有带雨伞。抬头看看教室就剩小米还在整理她的书。此时，她也正看着我。
“你没有带伞吧？”小米扑闪着大眼睛问道。
“是啊，你带了没有？”
“恩，这不，”她边说边摇了摇手中的伞，“你什么时候走？要不要我等你？”
“现在就走吧。”
那时我和小米还不太熟，走在路上不知说什么才好，一直都沉默着。
“你初一时成绩不是挺好吗？开会发言说的头头是道。怎么会弄成这样，要靠开夜车来搞好学习？”小米首先打破了沉默，但我却无从回答。
“真不知该怎么跟你说才好。”这是实话。
“是和阿正有关吗？”
“你听谁说的？”我尴尬地笑笑。
“刚开学那段时间你以前班上的同学经常在宿舍讲你们的事。”
“不会吧。”
“怎么不会呢？”
“我们那有那么大的魅力。”
“有帅哥，有美女，怎么会没有人关注呢。”说完她笑了，鬼精灵似的。
正准备接着说下去，我们已经走到了我的宿舍门口。宿舍里他们看见了我们，有的在起哄，有的在议论。阿正仍在继续他的演讲。我已经没有和任何人说话的勇气，睡了，什么都没有去想。我还是很单纯的那种人，很容易就进入梦乡。
这样我和小米逐渐亲近起来。有时我会把初二那年的故事讲给她听，然后自己就不自觉地流着泪，而小米却无动于衷。但她会不断地安慰我，开解我。有时小米也会讲起她初二那年的前尘往事。下面就是小米所讲的故事——
第三章
初二开学那天我就被班主任任命为语文课代表，心里甚觉意外，我的语文成绩并不是很突出。
第一堂语文课时我心里特别激动，可能是由于没有怎么干过班干部吧。当那个轮廓分明，一脸帅气的余老师走进教室时，同学们都异常兴奋，不住地对老师评头论足。余老师很年轻，也就二十八九岁。他非常健谈，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很洒脱。由于是第一节课，余老师并没有多讲，只是简单地做了一下自我介绍，又讲了许多课外趣闻。然后便问：“谁是语文课代表啊？”
当我羞答答地站起来并且低声说“我”时，余老师仔细打量了我一眼，温和地说：“很好，你以后要协助我让大家把语文成绩搞好。”说完，他还冲我笑了一下。后来他走到我座位旁，问了些情况，最后说了句“好好干！”就匆匆走出教室。就在他步出教室的一刹那下课铃声响了。同学们齐声“哇”而余老师转身一笑迈步而去。留给教室的是一片沸腾。很多人都开玩笑说我撞上好运了要抓住机会。
但是不久，余老师已经结婚并且有一个两岁小孩的消息不胫而走。我当然也知道，甚至我一直误以为是他姐和侄女的人竟然就是他的老婆和女儿。我时常会碰到他们在校园散步，看上很和谐的一家人。但我认为他老婆真是太老了，根本配不上我们的余老师，所以很多人在背后骂那个黄脸婆。
除了这些，余老师还很会踢足球，带球利索，脚法精准。我们常去看他踢，经常齐声呼喊“余老师，好样的，你是最棒的。”然后他就冲我们很灿烂的笑，露出一口好看的白牙。“余老师真是帅呆了。”一群女生心花怒放。
“可惜呀，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某同学打趣道。大家又一齐叹息，跑开了。那时侯余老师成了我们所有女生梦中的白马王子。
然而只有我最清楚余老师其实很不开心。因为我经常会看见他坐在办公桌前发呆，一支接一支不停地抽烟。有时也会清楚地看到他脸上、颈上、手上细微的抓痕。每次看到这些，我都很心疼，想不到黄脸婆还是只河东狮、母老虎，这么优秀的男人都不懂得去珍惜。余老师每次看见我，都会很开心地冲我笑，说我是他的好帮手。他会给我讲很多有趣的东西逗我笑，还说我脸红时的微笑很可爱。当然在他眼里，我就如同他的孩子，需要他的鼓励和安慰。可是他却不知道我是那么爱他为他的快乐而开心，为他的痛苦而烦恼。我一直都压抑着这份爱，直到那天晚上——
那天晚上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我由于忘记拿什么东西回教室去取，教学楼里很寂静。我看见语文组的办公室灯还亮着便决定去探个究竟，却看见余老师一个人孤单地坐在里面，嘴里咕咕噜噜不知正在说些什么。等我推门而入时，一股酒味扑鼻而来。没想到余老师见我进来后，竟一脸的兴奋，歪歪斜斜地跑过来抱着我说：“兰花（大概是他老婆的小名），你终于来叫我回家了。我知道你还是爱我的。你善良，你真诚，你没有什么配不上我的。不要在乎别人怎么说，好吗？”然后我就听到余老师呜呜咽咽地抽泣声。我觉得好心痛，却任由他的头伏在我肩上。我虽然知道他不喜欢我，却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双手紧抱着他的腰，让他紧挨着我，感受他身上的温度。虽然他已经醉了，可我还是很开心。
不久，余老师清醒了一点，认出是我，不觉脸红了。连声说：“对不起，对不起......”那种表情分明是个需要疼爱的孩子。
“我爱你！”我终于说出了我心底最想说的话并且看着他的眼睛。
他躲闪了一下，显得无所适从，“我刚才胡说了什么吧？”
“没有，我倒希望你说的都是胡话。我刚说的是心里话。”我说的很坚定。
但余老师却笑了：“小傻瓜，你还这么小，哪里知道什么是爱啊。老师活了这么把年纪还不知道什么是爱呢。赶快回去睡觉吧。”
“那你怎么办？我留下来陪你吧，那个黄脸婆真是配不上你呢。”
“啪！”我只觉得脸上一阵火烧。“她是你师母，你得尊重她。我不允许你这么说她。”听到余老师这番话。我捂着脸气冲冲地跑回宿舍。我没有恨余老师，把这些帐全部记到那个叫兰花的女人身上。
第二天，余老师向我道歉，并叫我好好学习，不要多想。我一直都沉默着，不知要怎么说。
我会在很多次碰到兰花时，瞪着眼睛看她；也会在她身后把钢笔里的黑色墨水甩到她身上；甚至会故意踩住她的裙摆，然后冷眼看笑话。同学们都夸我很有勇气。这以后，兰花就经常会遭到毒手。可是后来她就很少在校园出现了，但也没有忘记要在校园大骂一通。我们只是笑，充耳不闻。余老师当然知道这些事一定和我有关。可我什么都承认时，他又只是摇摇头：“你不要这样，你要是有气就直接冲我来好了。”
听到这句话，我终于流泪了。我说：“余老师，你真是一点都不了解我，我是那么爱你，怎么会忍心伤害你。”
然后他就呆了，可能想不到我会说出如此深刻的话来。“我们不合适，我也不值得你这样。”
我说：“合不合适，值不值得只有自己知道。我现在只想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有没有爱过我，从一开始？”我的确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尽管我也知道我肯定会失望，可我还是想从余老师嘴里得到答案。
他说：“你长得象我妹。”
我终于明白余老师对我格外关怀的缘故，我也终于没有勇气继续追寻我的爱。所以我又开始尽心尽力地工作，努力学习。然而流言从此流传，说我是狐狸精什么的想做第三者，拆散别人的家庭，我却觉得很无所谓。我甚至知道最先这么说的是我最好的朋友，因为这些故事我仅仅告诉过她一个人。但我真的已经没有什么好在意的。
后来，兰花竟也闹到了教室门口被余老师拖走。她在外面大骂我骚货及许多难听的话时，我没有哭，却一直想笑一个给她看看。但看到余老师难受的样子，我终又不忍。同学们也都用异样的眼光打量我，我仍然埋头写字。仿佛她骂的，他们看的都是别人，与我毫不相干。但我知道只有心在滴血。
我辞去语文课代表的职务，再也无心学习。余老师再要向我说什么时，我总是示意他什么都不要再说。
往事只适合留在心底，我的爱也要埋藏在心海深处。
......
小米向我讲叙这段往事时，心如止水，脸上没有任何痛苦的表情。有句话说的是，当向别人诉说伤心的往事时，只有不再流泪才算走过。我想小米已经把她的痛苦沉淀，那么我呢？是不是同样没有必要在回忆中苦苦挣扎？
也许是觉得有了知心朋友，我这些天不管做什么都显得特别精神，学习成绩也有了突飞猛进。虽然还没有达到以前的高度，却仍让不了解我的老师像发现黑马似的高兴，因而倍受宠幸。如此，又有人拿阿正的事来骂我，也有些人传起了我和小米的谣言。但经历了这么多之后，我已经习惯了和阿正形同陌路，也习惯了和小米眉来眼去，彼此心照不宣。突然间特别依恋小米，跟她在一起，总感到许多安慰，再多的委屈都不值一提。我们也总是习惯在下晚自习后再自习半小时，然后一起静静地走回宿舍。这天由于作业特别多自习时间长了一点，来到宿舍楼前大门紧锁，只得翻墙而过。大约很多人有过这种情况，在一稍矮的墙角下早已堆砌了半米高的转块。我于是鱼跃而过，没想到另一面竟有两米多高。当小米跳下时，不禁朝前一摔。然后我们同时伸出手，我拉住了她，她也拉住了我。她没有倒下，我却向前一扑，正好将她抱在怀里。也许这是天意，所以我没有放手，感受着那份温柔，那像缎子一样的长发。“做我女朋友吧？”我脱口而出。
“你发烧了吧。”小米脸一扭，挣脱我的怀抱跑了，留给我一个动人的黑影。
后来，我们仍和以前一样，如同那晚的事情没有发生过。小米也没有提起，如同我开了一个玩笑。我知道小米其实一直还爱着余老师，因为她时常会站在窗户边看足球场上一群人矫健的身姿而余老师也一定在其中。我看得到她含情脉脉的眼神，一如我正出神地看着她。
中考就在这时如期而至，在我还没有处理好我和很多人的关系之前，它就像石头一样砸到我头上。我只得抬起头来，把它顶住。但我还是以一分之差被市重点拒之门外。可笑的是，我是学校的第二名，而第一名则顺利被录取。好象我在失去第一名的头衔时，就已经注定会有这样的结果。我突然很认命，不然这么多劫数之后，为什么没有一个美好的结局。不是说苦尽甘来吗？全都是屁话。但不管怎样我还是有幸成为市重点的一员，那是父母在斟酌良久及总结经验教训后做下的决定，遇强则强嘛。代价是家里少了四千元积蓄，这在当时还算是个大数目。但父母也很无奈，他们一直希望我将来能离开那个拥有太多痛苦记忆的城市，而上大学成为我唯一的出路。
市重点真是一座美丽的校园，极具现代化。可我总认为她和我市的经济状况不相符合，不知是哪里弄来的钱，也许就是从象我这样的人身上收取的吧。而我也一直认为我没有成为她真正的主人，好象我并不属于这个地方。但不管怎样，高中三年我过得很自在、安静。我有一群不错的朋友，虽然没有深交。但终于感受到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惬意。尽管有时会想到阿正、小可还有小米，尽管我还会觉得内疚和不舍，但那些终究会离我远去的，生活总是在继续，不管你情不情愿！我会向初中时一样，时不时写出好的文章，老师就会当众朗读，并夸奖我很有文学修养。但更多的时候，他们会批评我，因为我经常发呆不听讲，课堂上看小说还不交作业。有时，我还会给小米写信，但她的回信总是很简单，了了几句，白纸黑字透出冷淡的气息。小米初中复读后去了市二中，阿正竟然和她一直同班。她常在信中说，阿正其实是个不错的朋友，让我给他一个机会。还说什么给别人一次机会就等于是给自己一次机会。 遗憾地是，我给阿正写信却没有得到回复，也就只好放弃。我发现我总是慢别人一拍，别人早已从记忆中抹去的东西，我却还在尝试着努力不要去想。我唯一坚持不变的就只剩打篮球和关注赵薇。但我却不再长高，打球总是不断被盖帽。而赵薇则是命途多舛，什么军旗装事件，打孕妇事件，泼粪事件，几段扑朔迷离的恋情无时无刻不缠绕着她。而她也终于学会了坚强，由天真烂漫的小燕子蜕变成成熟内敛的女人。在很多人不再喜欢她时我依然欣赏她。我会逃课去看《情深深雨蒙蒙》，去电影院看《天地英雄》，《玉观音》，《决战紫禁城之颠》等等。但凡是赵薇主演的电影我不会错过任何一场，凡是赵薇的专辑我肯定都会有收藏。不知为什么她总能牵动我的心，看到她笑我会很开心，看到她哭我会很难过。
我想有许多理由支持我上北京，所以我就来了。可是我发现北京城也一样很拒绝我，因为我看到那么多的好东西却无力购买；别人当垃圾仍掉的东西有些却是我做梦也得不到的。在这个物欲横流的城市我第一次感到钱原来可以买来那么多梦寐以求的东西！这样，我只能继续象高中一样在大学里很平淡的瞎混。
我学会了上QQ，并取名“受伤刺猬”。我想我真得很像只刺猬：表面上看很坚强，很懂得保护自己，可其实心里却很脆弱，很怕会伤害到别人，也很怕受到伤害。在虚拟的网上世界里，我和小米仍然聊得很投机，可是我却总感到她离我越来越远，一如我们的空间距离。很多次我劝她不要沉迷于网络，要好好学习，争取考个好一点的大学，她虽然是同意了。可每次我一上线都会看见她的头像亮着，我要下了，她的头像依然亮着，我终于无话可说。我也竟然和阿正在上面礼尚往来，我发现在电脑前我可以心平气和地跟他瞎扯，聊聊现状。但谁都绝口不提小可，仿佛她在我们的世界里不曾出现过。阿正现在休学在家，终于圆了他的不读书梦。有时我叫他开视频，他总是拒绝。他虽然口头上总是说什么我们还是朋友，可究竟怎样一直让人难以看透，我真的还是一点都不了解他。有一次是在C语言上机课吧，我又偷偷地上网，正好阿正也在。他说过些日子他也要到北京来，学懒了玩懒了要来工作了。我说那好可一定要到我学校来看我啊。这时我看见李夏也挂在网上，就把阿正的QQ号发给她，叫她让他开视频。果然阿正就开了，首先印入眼帘的是那一头颓废的长发，整个人就更不用说了，整个一个劳改犯。我发现我还是会很难过，我宁愿他好好地活着，我就不会那么内疚。
就在这种混混沌沌中我的大一生涯结束了，我甚至来不及感受传说中美好的大学究竟是如何美好。
我现在也还来不及后悔就要把大二的第一个月耗完！但我终于决定明天就去我该去的地方，不管怎么说，总算朋友一场，即使有再多的恩怨，能在那么多年后在异地想见总会是件令人高兴的事。
第四章
我一直是个很坚持主见的人，只要决定的东西就会想方设法去完成。所以尽管第二天有课，我还是毅然逃跑，我想我们电大仅有的好处（相对于高中）就是校门（仅前门）不封闭。真是很难想象一所北京的重点大学宿舍里没有电视信号、没有宽带会是什么样的，但我们那些可怜的电大学生见识到了。难怪学校的机房虽然越开越多，价钱越来越昂贵，可是排队上网的人却不见有少。如此封闭的校园除了培养出读书机器，不知道还能做什么。当然我也一样，在这样的学校人真是很容易就失去做任何事情的激情，除了谈恋爱。据说我们学校恋爱成功率高居全国榜首，不无原因。
挤上早已没有空间的公交车，汗水早已把衣服浸湿。北京城的人口真是多如牛毛，任何一个公交车站都是接踵擦肩、人山人海。幸好车上很热闹，不然肯定会挤晕死在里面。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实在站的不舒服就扭了一下腰，不想一个和他贴的很近、头上耷拉着掉的只剩几根红发、嘴唇上涂抹的像是血的女人不愿意了，泼口大骂：“丫长得跟猪似的，怎么也和猪一样喜欢乱拱。”
“妈的长得跟巫婆似的，也打扮得跟妓女一样出来做什么？”男人原来也是骂场高手。于是两人就在车上礼尚往来，全然不顾售票员的劝阻，还有些象我一样的人看着他们发笑。很难想象在首都这种现象其实经常发生，不过还好现在我已经习惯了。有时想这其实也是一种很好的创收方式，不然在这样的天气下，坐公交的人肯定暴减，有这样好笑的事情发生至少可以缓减人心中的不快。
两个小时后我终于到达目的地——当代商城。这是一幢相当不错的商场，我之所以这样认为是因为这里面没有一件衣服是我买得起的。然而它里面依然是人山人海，每个人都是满面春风，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高档物品。在一公用电话亭旁我停下了脚步，并且鼓起勇气，拨通了那个包含我生日的电话号码。当久违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时，我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喂，你好，请问你有什么事？”一副商人的语气重复了一遍他刚才的话，显然他不知道是我。
“是我，陈铭。”我感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电话那边停顿了一下，“哦，你来了。我现在手头上有点事，你先进来吧，我在地下超市。”很平淡的语气，这是我所没有意料到的。我突然感到我一直会认为自己不快乐，其实是由于思想不够成熟，很多东西都太执着，看不开导致的。
这是一个相当大的地下超市，各种商品一应俱全。就在我还在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时，远处一个精神抖擞、白面红光的人正冲我不住的微笑，咋一看真有点认不出来了，定睛一看那人正是阿正。真没想到短短半年时间他的变化会有这么大，难怪人们常说：爱情使女人变得漂亮，事业让男人容光焕发。
在这种情况下，我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表情，也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行动。我只能回报给他傻傻地笑脸，我还是缺少实战经验的，尽管我思想很复杂。近了近了，阿正伸出右手，我也很有点尴尬地伸出右手，准备礼节性地和他握个手。然而他却把手伸到我背后，给了我一个拥抱，并使劲耸了耸我的肩膀，“你小子怎么瘦了这么多？”他很是轻松地说道。我突然感到悲哀，是我主动要来的，可是我却怯场了。他的无所谓本来应该是最好的方式，可我却无法适应。难道这就是读书人和社会上人最大的差别？“不过这样比以前帅多了。”他继续说道。我想他没有说恭维话，这是所有人一致认为的。高中以前我还长着胖嘟嘟的娃娃脸，现在已是瘦削的瓜子脸。
“怎么不说话？不会还在生我气吧？这里的情况你也看见了，根本没有假期。”我要是再不说话他就几乎要说我是不是被吓成哑巴了，但我也不可能不说话的。
“没有，我只是看到你的变化后，替读书人感到悲哀。你真已经是个大人了。”
他笑了，“你还是那样：文邹邹的。”
“其实早已经学傻了，现在什么也不会。”我真希望自己说的不是事实。
阿正于是有了很好的理由可以请两小时的假。他把我带到附近一个不错的餐馆，点了很多大鱼大肉，仿佛想把我吃回当初那个小胖子，然后我们就很开心地聊起现状来，虽然多是一些怨言。
“你怎么没有带女朋友一起来？”酒足饭饱之后阿正突然问道。“你看我这样能有吗？”我觉得我好像从来不会骗人。
“你那点花花肠子我还不知道？”阿正一本正经地看着我，“你是不是还一直惦记着小可？”
在虚拟的世界里我们都没有提起过的名字，在这个不是正确时间、不是正确地点被提起了。尤其是在我认为阿正已经真正像个大人的情况下，我真是无所适从了。“没有，过去那些早忘了。听说她现在也在北京，但我没有见过。”我不知道自己说得是不是很委屈，我只觉得这是一个今天不该提到的问题，我也无力再去回忆六年前的恩恩怨怨。
“你骗得了自己，你还能骗得了我吗？”就在这时，阿正眼圈红了，“有件事，我很早就想告诉你了。可我一直不知道是不是时机，而且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然后阿正就双手抱住脑袋，痛苦地说出了我不敢相信的事实，“你永远也见不到她了，因为小可已经在天堂等我们了。”说完，阿正已是泣不成声。我整个就像被掏空了一样，傻傻地看着阿正，等他继续说我不愿意听到的却真的发生的事情。
“初三毕业后的那个暑假，我还是和往年一样来北京度过。有一天晚上，我在外面闲逛以解闷热时，竟然碰到了刚从某歌舞厅出来的小可。她当时化着很浓的装，但我还是认出了正准备匆匆离去的她。当我喊她的名字时，她吃了一惊，她一直害怕在这种地方被人认出来。当看到是我时，就从容了许多，然后我们找到一个24小时营业的小店直坐到天亮。她说她由于交不起学费，已经被学校开除了，她现在是在那家歌舞厅唱歌。然后她就一直哭，哭她的歌手梦无法实现，哭她现在受到的各种侮辱、委屈，哭她多么的想你却不敢跟你联系。你知道，她一直是个很坚强的女孩，可她实在是忍受了太多的痛苦。她告诉我她现在的老板是一个湖北老乡，对她很好，总是很照顾她每天让她多唱几首这样她就可以多赚些钱，偶尔还会请她吃饭。她说她还是很想回到校园，那里有那么多坦诚的同学、热情的老师，永远值得怀念。”
人总是在失去某些东西之后才知道要去珍惜，比如我身在学校却一直抱怨它，而那些已经走进社会的昔日同学有谁不是羡慕着我呢。阿正还在继续讲小可的故事，我从来没有见他这么难过过。
“我见过那个老板，40来岁、高高胖胖，看起来一副老实相。可我总觉得他笑容里藏着一丝淫亵，他看小可的眼神也总是色迷迷的。我多次提醒小可，叫她不要太相信他。小可总是一笑，说我疑伸疑鬼跟你一样。我想小可还是太单纯了，我怕她会受到伤害就经常去那歌舞厅外面游荡。我明知道这样其实无济于事，可我还是想亲眼看到她每天都过得很好，这样我心里就踏实了。”
阿正对小可的爱我是永远无法企及的。我似乎知道了后面即将发生的事，可是我已经无力阻止它。我看到阿正被难受折磨的眼神，甚至都不忍心打断他。他压抑了那么久的悲伤直到今天才有一个人愿意倾听，尽管那个人是我。我想每个人都有自己非常脆弱的时候，就象阿正以前掩饰了那么久的伤痛，看到我之后他还是忍不住要说出来，现在小可就是他最脆弱的神经。
“我不想看到的事实还是发生了。有一段时间，我在那歌舞厅外一等再等还是见不到小可的踪影，就预感不妙。我向很多人打听，他们就看着我笑，问我是不是小可的男朋友，然后他们就说我头顶上戴的绿帽子真好看。我突然难过起来，我知道她一定是被逼迫的。我爱了她那么久她都没有答应，她肯定不会跟一个又老又丑的人过的，况且那老头已经有妻子了，儿子也是一大群。所以我就跟他们打架，说这是不可能的，他们在骗我。他们摇摇头说，你小子还是清醒一点吧：现在的女人只喜欢有钱的动物，还有谁喜欢白面的帅哥啊。我找不到小可，老板也很少到店里来。有时我碰到他就缠着他告诉我小可的地址，我没有其它办法，只能如此。可是老板却说法却更让我意外，他说小可被发现偷了店里的东西，早就被开除了。”
我听着阿正的话，我能感受到他当时心急如焚的样子，而我能做到的仅仅只有这些。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一直都缺少朋友，我能为朋友做的事真是太少了，他们在无私给予我帮助的同时或许没有要求我的回报，可是这却养成了我习惯依赖别人的毛病，我不懂得该如何付出。
“正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小可打来电话。她说她在她在附近的一个医院，叫我赶快过去。然后我就听到她呜呜咽咽的抽泣声。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来不及做任何事就飞快地奔到那座医院。我看见小可坐在妇科室外，手里拿着一张化验单，捂着脸不住地哭泣，我的心都碎了。我坐过去，揽过她的头让她靠在我肩上。我安慰她没事的，就算天塌了还有我在。可她还是一个劲的哭，仿佛没有听到我的话。我只得去看那张化验单，然后我也呆了，上面赫然写着‘HIV阳性’。天哪！怎么会是这样？什么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为什么好人总是没有好报？”
说到这里，阿正已是泣不成声，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开解他了。
“那天小可一直哭过不停，我已经没有能力去安慰她了。”停了好一会，阿正接着说了下去，“等她哭得终于没有眼泪时，我问她现在住哪，我送她回去。她说她不想回去，她只想再最后看看这个世界上值得留恋的东西，她让我陪她去天安门，她说只有在那里，她才能感受到北京的干净。等我们坐车来到灯火通明的天安门时，已是第二天凌晨。坐在迎风招展的红旗下，小可依偎在我怀里，眼睛直直地盯着毛主席的照片，一言不发。我不断地讲笑话给她听，可她好象全然没有听见。我说小可你不要这样，你要是难受，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你千万不要什么也不说，你这样我会很难受的。你不为自己想，也为我想想好不好？然后小可就不住地说‘你看那，是不是很漂亮？’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是毛主席纪念堂。我说小可你千万不要做傻事，不管怎样我们永远都是最好的朋友，还有陈铭，他一定还深爱着你的。我看到小可苦笑了一下，就静静地闭上眼睛，什么也没有再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就那样陪她坐着。”
我突然想到那个雪天，我去送阿正时看到纯净的雪花就会想阿正心里现在一定特复杂。就象他们俩在神圣的天安门前时也一定各有各的心事，就算有再美丽的风景，谁也没有欣赏的心情。
“等天亮以后，我就送小可回到她现在住的地方，那是她和别人一起租的房子。我们进去以后，那女的一直躲着我们，仿佛我们要向她讨债一样。我突然明白小可的难受，不管是谁，现在都会觉得自己无药可救。我只有安慰小可说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不久一定会找到医治她的方法。小可点点头叫我放心，她说她不会想不开的，她说这么多年她都挺过来了，还怕这点小挫折吗？然后她就笑了，很甜蜜。我也终于放心了。可是，可是，可是我却没有想到结果会是那样。”
“那天晚上，我正在吃饭，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抓起话筒，那边是非常急促地声音‘阿正在吗？你快过来吧，小可流了好多血，吓死人了。’是小可的室友。我慌了，急速赶到那里。我看到小可很安详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手垂到地面，地上全是血，还有些玻璃碎片。‘我已经拨了110，真是的，要死了还要连累我。’她的室友小声嘀咕。这个世道，人心难道都被狗吃了不成。我帮小可包扎好伤口，摸着她的脸叫她不要吓我，可是她一点反应也没有。救护车在很久之后才到达，我跟着过去了。小可在北京没有亲人，我想除了我已经没有人愿意帮助她。可是我拿不出钱帮她缴手术费，医院就不同意给小可动手术，不管我怎么求他们，他们都无动于衷。我终于就要绝望，我扑通一声就给主治医生跪了下来，我没有其它方法可以想。我想我的父母即使知道了肯定也不会出这个钱，他们都在商场上历练了这么多年，也一定和所有的商人一样。可是我的诚心对他们来说一点用也没有，他们眼里仿佛只有钱了。这时，那个老板竟然来了，他给了我一些钱，然后说，‘你叫她不要这样，没有用的，我只不过玩玩她，没有感情的。’我想老板可能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染病。‘你最好也去医院检查检查吧。’我冷笑着看了他一眼。说完，我帮小可缴了手术费，就坐在急诊室门外等着。我本来不想要老板的钱的，可我终于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要小可可以活下来，要我做什么，我都会的。”
阿正的表情一会愤怒，一会哀伤。我想这件事不管是谁遇上了都会难受。人情真是比纸还薄，我不由得难受，为所有人。
“可是我的努力还是白费了，小可还是离开了我。我看到她躺在白布下安详地样子，就觉得人类真是很残忍的动物，一个那么美好的生命就这样结束了。我哭喊着叫小可不要离开我，可她再也不会回答我了。”
阿正讲到这里就再讲不下去了，他没有告诉我小可和老板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想问。倒不是我怕会让阿正更伤心，只是认为没有知道的必要。况且小可也一定是不想让我知道，不然她一定会想方设法告知我的。“陈铭，你知道吗？我有时宁愿死的那个人是我，这样我就可以在天堂默默地看着小可，时刻为她祈祷，只要她开心就是我最大的快乐。”我很理解阿正的心情。就象我现在其实也希望可以代替小可去死，她是那么的善良、宽厚。可我不知道还能向阿正说些什么，我以为他现在活的很快乐，可这突如其来的打击让我无所适从。
我不知道那天我是怎么回到学校的，我只记得阿正跟我说：“陈铭，我们一定要好好努力过上幸福的生活，只有这样小可才会瞑目。”我想我会努力的，我看到阿正在悲痛中开始奋发，我也要学会去拼搏。我从来没有想到生活中回有如此多的磨难，可我还是要学会去忍受、去克服。
从那以后，我突然开始好好学习。每天背着书包游走于学校的每一个角落，很多擦肩而过的人总是笑语联翩，可我却没有属于自己的快乐。我经常会想到过去的人和事，想到那些快乐和忧伤的记忆。我发现我沉积多年的往事其实一直还在心底，只是自己不想去面对而已。我喜欢一个人静静地坐在自习室，看看小说，写写作业，可我发现更多的时候我是在回忆和小可的点点滴滴。假如没有我的出现，也许她和阿正还会很好的在一起。假如我没有放手，也许现在我们还是会很开心的。
“十一”长假家里打来电话，让我赶快回去，说是奶奶快不行了，她一直喃喃地喊我的名字。我来不及多想就启程了，我甚至没有问母亲为什么会叫我回去，毕竟我家自从那年那场打架事件之后就和爷爷奶奶没有任何往来。可我还是要回去，我想到小可离开时的孤独，想到小可一定还有很多遗憾，我就觉得我真要是努力让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快乐起来。我一直以为生命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可现在我发现她原来是那么的短暂，让人来不及好好感受。
回到家里，我把行李扔给母亲就直奔奶奶床边。我握着奶奶满是邹纹干枯的手，这是一双本应该抱过我事实上却没有的手，可我依然紧紧地握着它，仿佛我一松手它就会离我远去。奶奶看到我，一个劲地哭，“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们。”她已只能很轻微地说些简单的话。
我说，“奶奶，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我们都不会怪你的。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你孙子还需要你看着他成材呢。”
我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我其实没有理由埋怨任何人，我好象也没有想过要去埋怨任何人。小可说过我是在以最大的热情去面对生活，不管我以前有没有，至少现在我肯定会的。我想终有一天我会找到我的幸福，我要让小可做一个时刻微笑着的天使。
可是奶奶还是走了，我看到她最后时刻略带歉意的笑容，我感受得到她对这个世界的留恋，尽管这是每个人都将面对的事，可它还是让我难受，好象我身边的每个人都要轮流着遭受不幸一样。我多么希望这所有的一切都让我一个人去承受，我想要所有的亲人和朋友幸福地面对每个日出和日落。
在我决定要在知识的海洋徜徉时，却很不巧地生病住院了。住在校医院的病房里，看着处处充满着的白色，我仿佛又来到一个纯净的世界，我仿佛看到小可和奶奶就在身边，可我就是找不到他们的踪影。也许我正好可以借这个时间休整一下，也许明天还有更多的磨难等着我去克服，所以我要重拾心情，迎难而上。
第五章
在医院的这些日子我一直都在想人的生命真是很脆弱。一不留神也许你就成了阎王爷眷顾的那个角色。看来我们每个人都应该珍惜时间好好地活，好好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不要等到将来后悔莫及。躺在医院病床上，看着窗外树叶已经开始变黄，那些正在空中旋转的落叶是那么的不愿意离开生养它的母亲，只要风一吹它就努力地想要飞上树枝，继续躲在母亲的怀抱。然而所有的努力最终只是白费，它还是无法逃脱命运的魔爪。一个扎着漂亮蝴蝶结的小女孩欢快地穿梭于树间，不时拣起一个形状奇特的树叶，大声喊：“妈妈，你快来看这个树叶多漂亮啊。”然后她还小心翼翼地把树叶装在一个小方便袋里，仿佛是什么奇世珍宝似的。
在医院里虽然享受着饭来张口的生活，但时间一长还是觉得厌烦。想想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去做，一直睡在这里真是挺受罪的。还好没等多久就可以出院了。那天，蔡书捷、杨明乾、吴柯、韩栋、冯橙还有李夏带着她男朋友一起出现在医院门口时让我好生感动。可能因为一直受着高中老师言论的影响，总觉得在大学人与人之间是没有什么单纯的友谊可言的，所有的人做任何一件事只不过是在为自己的前途做铺垫。所以一直也觉得没有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只不过平时和他们这些人待在一起的时间稍微多一点。
早就听说林磊那小子新交了个女朋友，今天没能到来看来是真的了。“林磊那小子不是自势很高吗？这次不知拜倒在哪位美女的石榴裙下了？”众人不语，然后又突然一起笑倒，好象我说错话了。
“你急什么？又不是不让你看，那可是千年难见的大美女啊。”吴柯最先说话了。听他那语气是美女那才是怪事。
虽然并不是什么很大的病，但大家还是决定借机出处聚聚，想想这阵子大家都是各忙各的真是好久没有一块吃顿饭了。由于机会难得，大家都悉数到齐，自然林磊和他女朋友也到了。看到秦淑仪时我也暗暗好笑，这样一个黑黑瘦瘦的小女生不知是怎么俘虏我们白白嫩嫩自许为全系最帅的大帅哥的。看着这样的一对“美女与野兽”，我们都在心里憋着笑，他们俩倒像是根本没有察觉，还一个劲卿卿我我，弄得我们真有点哭笑不得。不过秦淑仪人倒是蛮大方的，和我们认识还没有多久就和好几个打的火热，好象多年的好友，真是不得不佩服有些人的交际能力。
饭桌上当然少不了要喝酒，没想到秦淑仪在这方面也是无所不能，劝酒、喝酒样样牛逼，冯橙这下找到对手了。在我们的神侃下，俩人你来我往已经喝了四五瓶。我是大病初愈，总算逃过一劫。我们这些人每次出来都是不醉不归。
“余杰，你不要再喝了。”大家正在兴头上，李夏制止了男朋友。我这才发现蔡书捷他们一直在灌余杰，余杰好象早就喝高了，眼珠都变成了红色。
眼看就要吐出来了，李夏赶忙把他拉到卫生间。看到李夏单薄的身影，我跑过去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没想到却招来李夏一顿骂：“陈铭，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要不把我当朋友，以后这种事就不要邀我来好了。”说完，扶着余杰头也不回的走了。真是奇怪，倒像是我指使他们这样做的。
再回到餐桌，在门口碰到林磊扶着秦淑仪也要走了。“陈铭，以后这样的聚会我再也不参加了。”这是怎么回事啊？这种话都拿来对我说，好象一切都是我安排的。“淑仪，我们走了，以后再不许你喝酒了。”林磊甩开我搭在门框上手，气冲冲地走了。
而包间里面蔡书捷、冯橙他们也没有一个是清醒的，一个个正胡说八道呢。
“以前出来吃饭不也这样吗，交朋友了就了不起了吗？真他妈的装逼。” 吴柯也是一副生气的样子。
“别说了，等你以后有女朋友了还不是一样。” 杨明乾振振有辞地说道。其实我也很同意他的观点。
韩栋又给自己倒酒，只是手都拿不稳酒杯了，我急忙过去帮他扶好杯子“陈铭，你放心，我肯定不会是这样的。我找的女朋友不仅不会阻止我喝酒，还会支持我喝酒，帮我挡酒。” 这下好了，都冲我来了。
我快被气疯了：“那你和冯橙不是很好吗？反正我们最看好你们俩。”
“陈铭，你不要没事就那我开涮好不好。我知道你今天看到李夏他们那么恩爱，心里不好受。可人家李夏看不上你，你有什么办法。”这下真是完了，连冯橙都成专家了。
“我和冯橙，呵呵，我倒是想啊。你问问冯橙她愿意吗？你不知道吧，冯橙早就喜欢上蔡书捷了。”
“切，冯橙她怎么会看得上我呢，你们都别看玩笑了。” 蔡书捷已经爬在那好久了，这时却开口说话了。
我看道冯橙踹了韩栋一脚，然后就没有人再说话了。看来我住院这几天，很多事都在发生着。有时候在想其实每个人心里都藏着很多事，如果不是适当的时机，那些埋葬在心底的话永远不会被别人知道。人们常说知音难寻，很大一部分原因其实是自己不愿意敞开心扉做人，对别人缺乏起码的信任。
回去路上，冯橙还一直说着胡话走路也是东倒西歪的，无奈我只好充当“护花使者”----这个全天下的男人都喜欢的职业。
“陈铭，你说说我有什么不好的，蔡书捷他为什么就不喜欢我？”
“没有，我们的冯橙这么漂亮、这么可爱他蔡书捷怎么会不喜欢呢。”我向来是不会安慰别人的，这下真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你别逗我开心了，我已经问过他了，他说他心里早就有了别人的，他说虽然她现在是别人的女朋友，但他不会放弃的，他会一直等下去。”冯橙苦笑了一下，“你知道他喜欢的是谁吗？”
我摇摇头，我的确是不知情，“这些天你们都发生什么事了？”
“陈铭，你还活个什么劲啊？连这都不知道，他喜欢的是李夏。你说你们一个个象什么话，这么多美女在面前，偏偏都要吊死在一棵树上。我有哪一点比不上她啊？陈铭，你今天一定要跟我说个明白。”
难怪蔡书捷要灌余杰呢，好笑！我还以为是替我出气，原来是替他自己啊。我说：“冯橙你是喝多了吧，不要再乱想了，回去好好休息吧。”说着就到了女生楼下，正好碰上有个同学要上楼，赶忙求救：“同学，帮个忙好吗？”那女生一回头，我就傻了：长得象赵薇的我见过小米，可没有想到面前这个比小米更胜一畴。那眼睛、那鼻子、那眉毛真是如出一辙。说实话，她比赵薇还精致多了。
“嗨，没什么其他的事我就先扶她上去了。学姐，你没事吧？”那女生瞟了我一眼，就上楼了。
“你们认识？那真是太好了，谢谢啊。”可是她们已经头也不回就消失在楼道里。唉！怎么好象就我是多余的。
我说过我是一个永远放不下学习的人，想想父母在家脸朝黄土背朝天含辛茹苦地劳作不就是希望我能好好学点知识，将来能找个像样点的工作，不再象他们一样辛苦。可是我还是很对不起他们，因为上学期把C语言挂了，虽然是意料之中的事，但终归是由于我没有好好学习造成的。遗憾地是它也让我与奖学金擦肩而过，好象我总是不断遇上让自己后悔的事。记得以前在高中时：我总是期中考试考得特好，但期末却总是很糟，偏偏奖学金只以期末考试为标准。于是我又总是一次次眼看别人把奖学金揣在腰包，其实很无奈！但错过的终究已经错过，现在考试就要来临了，我不得不投入新学期的战斗中去。生病的这几天落下了不少功课，我只好每天都跟着吴柯去上自习，我们这些人中就他学习成绩最好了，而且还特用功。
很凑巧的是母亲就在这时打来电话，“铭铭，你想吓死我是不是？”
“怎么了？”我莫名其妙。
“还怎么啦？你想想你有多久没有打电话回来了。”那边是母亲焦急的声音。
这边却是我不耐烦的话语，“我都这么大的人了，用得着这么担心吗？”然后就把生病的事告诉母亲了。一直都不是很喜欢向家里打电话的，尽管母亲总是在要求，但还是很少执行，每次也总是弄得母亲没有办法，只好打过来。所谓“儿行千里母担忧”是很有道理的。其实我不爱跟家里打电话，实在是因为无话好说，每次遇上烦恼的事也没法跟他们说明白。好象也不怎么想跟他们说，有时说了反而让他们更担心，不如不说的好。所以除了要钱以外，真是很少向家里打电话。而家里为了节省一点汇钱手续费，总是学期一开始时就把整学期的钱都汇来，如此一来就更没有理由打电话了。这种情况也让我的生活不得不长期处于计划经济。
听说是病了母亲就没有再骂我，代替的是问长问短。尽管我一再重述并没有什么大不了，况且已经痊愈，但母亲还是显得异常焦急，问我是不是更瘦了，唠叨过不停，弄得人真有点厌烦，但还要不断敷衍着。有时想想自己也不该这样，二老在家也真是很不容易的，一辈子守着那么点土地过活，又有我这样一个不争气的败家子，不知有多少泪水都是咽在心里。
经过那么多事后，有机会能静静地坐在自习室里，看书也好、胡思乱想也好真是一种享受，我是习惯呆坐的人。有时也会找冯橙打听一下美女的消息，可小丫头死活不肯吐漏半句。只说是她老乡不让说，就是说美女是冯橙她老乡。“那什么时候带你老乡出来一起吃顿饭。”
“你说的是谁啊？我老乡那么多，究竟是哪一个？”冯橙也嬉皮笑脸道。
“这才是我认识的冯橙嘛，那晚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冒充，说了那么多胡话。”我假装的一本正经，“小心我说出去了。”
“好了，好了，我也不过是和你开开玩笑而已。什么时间到时再说，人家可是有一大堆的约会等着呢，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轮到你啊。”
“这我可看你的了，反正我未来的幸福生活全压在你了。”
“切，你以为这么容易啊，别臭美了。啊，不好，我有事要先走了。”说完，小丫头就跑远了,真拿她没办法。
有时真要感叹我们学校实在是太小了，说“冤家路窄”可能有点不恰当。但总能在不适当的时候碰上林磊、秦淑仪或是李夏、余杰他们。林磊可能还在为上次的事生气吧，看到我总是横眉竖眼，好象我欠他钱没还似的。不过我也没怎么放在心上，我说过我现在其实是一个把友情看得很淡的人。看看这些谈恋爱的男女吧，一个个交了男或女朋友之后，完全没有把以前胆肝相照的朋友当回事，我就坚信我所以为的其实是最正确的。倒是秦淑仪见了面还象朋友似的能开开玩笑，我和她本不太熟，所以她跟我开玩笑有时反而弄得我不知怎么应付，就傻傻地笑一下，以示我知道她是说笑的。相比而言，李夏和余杰就完全视我陌生人，再怎么好脸相向，也总落的个他们俩人相对四眼向望，好象脸上立着蜻蜓一样。
生活就这样继续着，很平静，但往往预示着暴风雨就要来临。“陈铭，你看！美女！”一日，吴柯象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样惊喜。
“在你眼中，除了男人以外，谁不是美女，你叫唤个什么？”吴柯就是这样，今天才说这个女生很漂亮他要去追，明天他可能就又说另外一个女生更漂亮他要去追，到后来其实一点行动也没有。
“这次是真的，你快看啊。”说完，不容我推辞，他就把手搭到我额头上逼我抬起头来，还不忘了自言自语道，“过来了，过来了”仿佛小女生偶遇大明星，只差没有尖叫后晕倒。
而在我抬头那一瞬间，我终于知道是谁了。“Hi！”我看着她，并报以最大的微笑，差点嘴都要裂开到耳朵处，当然这是后来吴柯告诉我的。
“你是---”她尽量保持着淑女风范，挠挠头、歪着眼，一脸的淘气与可爱。
“真是美女多健忘，你不是冯橙老乡吗。”
“哦，想起来了，原来是你啊。我学姐呢？你说你们男生怎么一点也不负责任，把我学姐喝成那样也不怕她出事。”又是一个刀子嘴，“啊，对不起，我还有事要闪了。记得要好好照顾我学姐啊。”边看表边说完，就向相反的方向跑去，背影很动人，线条很美。
“陈铭，这美女是谁啊？”刚才不说话，现在说有什么用啊。
“你告诉我吧，我也很想知道呢。”
“不是吧，那你不早说，还装成和她很熟似的。我以为你知道呢。”
“装你个头。”我敲了他一下，“自己去问吧。你说你刚才怎么就哑巴了？”
“刚才我只顾着盯着她看，而她却并没有看我一眼。再说你和她聊得火热，也不希望我插嘴吧。”
然后整个晚上，吴柯都采用短信攻势向冯橙打探美女芳名，直到冯橙忍无可忍只好关机，吴柯的努力还是白费，不知道冯橙究竟卖什么关子。当然这些我也是不知道的，我并非手机一族，一切只是吴柯转述。在大学校园里拥有手机的人当然是不计其数，它可以带来很多方便也是所有人都认可的，但同时也让人不胜其扰，譬如上课时经常会有动听的铃声突然大声响起，再就是骚扰电话、短信的信号漫天飞舞。攀比成风我就不说了，这是大人们常用的词，我并不喜欢。
但看来真要请吃饭才能弄到美女的芳名了。
第六章
气温骤降，狂风咋起，吹到人脸上犹如刀割一般。那些枯黄的落叶这时热闹起来，随风翩翩旋转，整个校园都有它们飞舞的身影。那些光秃秃的树枝也不甘寂寞，左右摇摆，张牙舞爪的气势咄咄逼人。我习惯在北京干燥的风里悠闲地行走，感受那份宁静与惬意。我习惯一个人去思考生命的种种，不管是开心还是痛苦，我总是喜欢静静地去品味它们。我是孤独的，但好象又不是，一如阿桑《叶子》中唱道：“狂欢是一群人的孤单，孤单是一个人的狂欢。”生活有时是很矛盾的。
这天上课时，冯橙坐到我旁边小声嘀咕，说是她昨天又碰到她老乡，还说她老乡问起我是不是她（冯橙）男朋友。我说：“你没有说是吧。”
“当然没有，我怎么会破坏你的幸福呢。”没想到她还记得我上次开的玩笑。
“那这个周末你能把她约出来吃顿饭吗？拜托了，大哥。”我总是很喜欢这样和冯橙嬉皮笑脸的说话。冯橙正准备说什么，手机响了。她扫了一眼屏幕，回过头冲韩栋瞪了一眼，而韩栋也冲着我们眨眼睛。私下韩栋总是问我是不是喜欢冯橙，我总说冯橙是我兄弟。这下，不知他又在想些什么。人们常说女人心海底针难以琢磨，其实有些男人也是。
“放心，小弟的事，大哥一定尽力而为。”冯橙故意把嘴凑到我耳边来说这句话。弄得后面韩栋假装生病，咳嗽不止。我和冯橙就假装没听见，认真听讲，坚决不回头，却都在肚子里憋着偷偷地笑。
一下课，冯橙就迅速跑出教室，肯定是憋坏了。而韩栋也挥舞着拳头向我走来，我只好求饶。他还非逼我说出我们刚才都说了些什么。我装着很生气的样子说：“韩栋，你怎么着，你不相信我，你还不相信人家冯橙吗？我们可是清白的，我只不过跟她说说你对她有多好而已。”韩栋待要有进一步的行动，看见冯橙进来了，只得乖乖离开，还不忘了冲冯橙讪讪地笑。也不知道韩栋是来真的还是假的，反正就他自己知道。
我在陌生人面前向来不太会说话，为避免到时没有话说产生不必要的尴尬（其实有冯橙在这些应该不用担心），介于韩栋对冯橙总算有那么点意思，周末吃饭时就叫上了他。刚走进约定的小餐馆正好碰到林磊和秦淑仪出来，这次林磊竟然主动跟我们打起招呼，韩栋没好声气地答应了一声就走了进去。林磊似是不好意思地冲我笑了一下，很勉强的那种，不知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秦淑仪也只是淡淡地“Hi！”了一声，完全不象以前那样大大咧咧地，倒让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我不得不感叹人真是一种嬗变的动物。
我和韩栋耐心地等待了半小时后，美女终于出现在视线里。她今天穿了件白色毛衣，外加件蓝色外套，披肩的长发自然下垂，加上那双雪亮的眼睛真让人消魂，在这个落叶纷飞的季节简直犹如仙女一般。
“你小子眼光不错啊，这么清新脱俗的姑娘上哪儿找去，真是极品！”韩栋啧啧地称赞道，完全不顾在座其她女生投来的愤恨的目光。直到冯橙用手在他眼前晃了几下，他才收回眼睛。“冯橙，有这么漂亮的老乡，你怎么不早说？”
“早说晚说还不一样，你以为你还有机会呀。”说完，还在韩栋头上猛敲了一下。
“至少可以有机会欣赏，你说，同一个城市生长的人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韩栋边说边冲冯橙不住地摇头。气得冯橙是咬牙切齿，恨不得把他撕成两半。
“你们两个在一起怎么就没有安静的时候，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我不得不拉冯橙坐下。
“是啊，打是情骂是爱嘛，看来我们学姐马上要请喝喜酒了。”美女笑了一下，还对着冯橙眨着大眼睛。
“晕，你们两个怎么才刚见面就达成统一战线了。我看我们还是走吧，要不就成电灯泡了。”说着还真拉起韩栋就要向外走。
“好了，好了，就别再开玩笑了。再不叫吃的老板一会儿要来赶人了。”真受不了她了，“对了，还不知道美女尊姓大名呢。”
“欧阳叶，就叫我叶子好了。在学姐面前我可不敢称美女。”
“她？你太抬举她了。”韩栋咂咂舌。
“那也比你好，长得跟癞蛤蟆似的有什么资格说我。”说完这句话后冯橙就一直赌气不理韩栋了，甚至整个晚上都很少说话。叶子也是不怎么说话，只有韩栋一直喋喋不休，问这、问那，不厌其烦，看得出来叶子只是在应付他，还不停地看表。
我说：“叶子，你还有事吧。那我们回去吧？”才说完，冯橙挽着叶子的手就走，仿佛等我这句话很久了一样。没办法只好结帐走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冯橙也学会生气了。好象女生都不喜欢别人说她不好看吧。
很不巧回去路上碰到吴柯了，“陈铭，请美女吃饭怎么也不算上我一份，不会是怕我和你抢吧？‘朋友妻，不可欺’我还是知道的。”他虽然说的很轻松，但总觉得不是滋味。
“你说什么啊，我哪有这么大能耐，只不过认识一下。”我发现我还是很怕被别人误会，总是想要解释透彻。
“吴柯，你可别想从中插一脚，咱们陈铭可是好不容易才有这么个机会。你要是搞破坏的话，兄弟们是不会放过你的。”韩栋这时倒来说了句上心的话。
不想被冯橙听见了，“韩栋，你今天晚上总算说了句人话。”冯橙转来说这句话时，叶子已经走了。幸好，不然就让人见笑了。
“你们说什么呢，我吴柯是这样的人吗？也就那么一说，你们不要当真。陈铭，你要加油啊，我看你也没这么容易就追得上。”
我虽然是个很没用的人，但不知为什么在人生的不同阶段总会遇上愿意真心诚意帮我的人。他们总说我很坦率，会找很多理由去安慰别人和自己，会积极地对待每一天。可是有时想想我真的是这样的吗？这些我真能做到吗？是不是有点浪费别人的感情了呢？
几个人边聊边走，直到宿舍熄灯了才回去。给叶子宿舍打了个电话，对方竟然说不在，还没有回来，不知这么晚了还在外面做什么。林磊也是，总是很晚才归。那杨明乾就更不用说了，只要手上有钱，就没有在宿舍住的时候，夜夜通宵上网打游戏，把自己折磨的就象个吸毒犯：瘦得象麻杆、头发千丈，从来不用洗衣、洗澡，人未到臭味先至。刚上学那会，我和他关系还不错的，因为同是来自偏远的农村对某些事会有许多相同的看法，聊起天来就特别投契。
正想着这些无聊的过去，林磊回来了。“自习王子，又整到这么晚，你不会是想圆你当年考第一的梦想吧。”吴柯打趣道。
“是。”很冷淡的回答，这可不是林磊的风格。
“你算了吧，有我在你没有希望了。”
“你以为你是谁啊？”
“你今天是怎么了？吃火药了？”我也有同感。
“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既然他们总是这么定位我的角色，这种话也不得不由我来说。
“不会是被抛弃了吧？不要担心，我们这还有很多人给你留着位置呢。”韩栋也不忘了调侃一番。
“没什么。”说完就再没有吭声，我们也一起沉默。
电话声音突然响起，在这样寂静的宿舍里显得非常刺耳。我以为是叶子打来的就跳下床去接，一听声音却是秦淑仪。“是找林磊吧？你稍等。”还没等她开口，我就说道。
“不用了，他睡了吧？我就是打来问一下他回去没有，谢谢了。”还没等我说话，那边就传来盲音，匆匆挂了。唉！不知都是怎么了。
我走到林磊床边，隐隐有抽泣声从被子中传来。“林磊，你怎么了？”把手伸进去，脸上全是湿的。
“我没事。”还要装成很正常的样子。
“有事就说啊，别要憋在心里。”
“以后有机会再说吧。”那就是有事了，也是谁没事哭个球啊。
再次躺到床上，突然想起杨逍，多年前的一个朋友。记得那是初二期中考试前的晚上，经过一阵喧哗之后，大家都沉寂下来准备睡个好觉以迎接第二天的考试。正在这时，几声哭泣声传入耳中。一听便知是杨逍，想来他平时总是飞扬跋扈，到处生事，现在也没有人理会他。而我和他初一时就是同学，关系总算还不错，就过去安慰他。正说着叫他不要哭，发生什么事了，外面老班的声音洪亮的响起：“陈铭，不要再讲话了，早点休息。”那时，我还是个令老师异常骄傲的学生，时常会被老师们挂在嘴边夸，所以这么点违反纪律的事总是能逃过处罚。
“恩”我答应着，而杨逍还在呜咽。怕被老师听见，我一边帮他抹眼泪，一边示意他不要哭。
不一会，老师再听不到任何声响就悄悄地走了。而杨逍则来了一句：“陈铭，今天真是谢谢你了。我平时对你不怎么好，有事没事还对你搞些恶作剧。没想到这种关键的时候你却愿意帮我。真对不起。”说完，他又泣不成声了。
我却反被他的话感动了：“说什么呢，你不把我当朋友，我还一直把你当做朋友呢。你这是怎么了？”
“我没什么事了，现在心里好受多了。你睡吧，明天还要考试呢。”真没想到开口之劳，会产生这么好的效果。
后来杨逍告诉我，前几天他为了一个女生和别班一男生打了一架，不想那人竟然在班主任面前告了他一状。老班也终于是忍无可忍，叫来了家长。那个时候即使是最混的人，也怕被老师叫家长。杨逍说：“陈铭，你知道吗？我父亲一直希望我能考上大学，替他圆一个上大学的梦。可是这么些年来我总是不断地让他失望，看到他那绝望的眼神，我真的很难过。我本以为事后，父亲会大骂我一顿的，但他却并不骂我，只是一个劲叹气‘我那时想读书却苦于没有钱，现在我拼命赚钱让你读书，你却读不进，看来我们家没有读书的命啊。’陈铭，我要能有你这么聪明就好了。”
“我很聪明吗？不过后天努力而已，你只要好好努力，一定能行的。”这样安慰人，真是很勉强，我其实不大喜欢把会读书看成是一种能耐。
“已经没有机会了，我和父亲商量好，我不读书了，去当兵。年轻的时候，学不到什么知识，要锻炼个好身体出来。”
几天后，杨逍就走了，到桂林某个部队摸爬滚打去了。开始时，他会经常给我写信，讲他们艰苦而有趣的训练，讲他们短暂而丰富的平时生活，讲他怎么怎么积极表现又得什么什么奖励了。每次看着他潦草的来信，我虽然很头痛（那字真是很难辨认），但也很开心。高中时，他回家探亲还专程到我们学校来看我。那时看到他真是大变样了，又黑又壮。直到上大学，他也总是经常给我打电话聊天，鼓励我要好好学习，将来找份好工作。反正部队打电话是免费的，而且你还打不进去。
想着想着，我就沉沉地睡了过去，不管过去有多少难忘的故事，生活总是在继续，我想我还是要一切向前看才好。
这几天没事我总是去找叶子聊天，跟她讲我在书上看到的故事，有时也会提到自己的点滴。叶子是中文系的，我讲的故事在她看来真是即不浪漫也不有趣，但每次她总是装着听得津津有味。我就总是笑她好象我倒成中文系的了，她说：“我听的不是故事，而故事中的人情味。每次看你讲得那么真挚，我其实挺感动的。”
我说：“还是你厉害啊，说话这么有深意，本来没有也让你说得有了。”她只是不停地笑，样子很迷人。
很多时候，冯橙也会跑来神侃一番，要我请喝谢媒酒（叶子有一款特漂亮的手机，说是做促销赚钱卖的，她们很容易就知道对方在那里）。我就看着叶子傻傻地笑，“我也想啊，不知有没有这个机会。”
每次聊到这，叶子准会说，我有事先走了，你们聊吧。有次在这种情况下偶遇秦淑仪，只有她一个人。冯橙就问：“怎么？劳燕分飞了？林磊呢？那小子要敢不好好照顾你，你尽管告诉我们，我们一定替你出气。”
秦淑仪脸色变了一下，但还是装成没事一样：“好的，等有那么一天就全靠你们了。”
怕被冯橙看出来，我连忙补了一句：“你们放心吧，林磊他不敢的，也不会忍心的。”冯橙继续嬉哈着，秦淑仪感激地一笑。
林磊这几天也总是魂不守舍的，一天晚上他突然叫我陪他去喝酒，我想是知道答案的时候了。喝了一瓶酒后，林磊就娓娓道来。他说他本打算只跟何强（我们班长，林磊和他关系很好）聊聊就算了，没想到我会问起就跟我说说也是一样。我说那我就算是很幸运的了，呵呵。然后他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我了。
原来是林磊以前一个朋友喜欢我们学校的一名女生，在这女生生日前夕，他拜托林磊送一束玫瑰花给她，林磊只道是帮朋友忙就答应了。送花那天，林磊看到那女生时就后悔了，原来他高中时也追过这女生的。两人一见面顿觉不好意思起来，女生提议请吃饭来感谢他。吃饭时，女生一直说高中时听信父母的话不敢谈恋爱，很后悔没有接受他，现在心里好难过。然后她就一直喝酒，本来就不胜酒力，很快就醉了。林磊也就只好扶送她回宿舍了，最糟糕的是路上被秦淑仪看见了。当即秦淑仪大发雷霆：“好你个林磊，说晚上有事不能陪我，原来是为了泡妞啊，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林磊解释了大半天也无济于事，那女生也一直不醒，弄得他好生狼狈。
“好了林磊，你不用解释了。你不要以为是我追的你就可以这样欺负我了，我跟你说我不是好欺负的，我们完了。”秦淑仪生起气来把憋在心里的话都说出来了，然后头也不会地跑了。
林磊跟我说：“是淑仪追的我，这不错。开始我也是觉得她挺好玩的就答应了，后来相处久了，就觉得她人真是很不错，总会给你无微不至的关怀，我想我现在真是开始喜欢他了。可是她竟会说出那样的话来，我真是好生难受，我发现我还是不能让她明白我，我一点安全感都给不了她。”
“那天以后，我也觉得心里凉凉的。”林磊接着说，“淑仪后来再找到我，跟我道歉说她那天是气过头了，乱说话，她根本不应该怀疑我的，她希望我能原谅她。就在我准备答应她时，她却说我们还是分手吧。我当时就瞢了，她却说她因为想要一个新的开始，她要重新追我。她说过去的一切已经出现裂痕，不管怎样缝合都会有伤疤，只有重新开始才能更快地愈合伤口。”
“呵呵，女生嘛就是喜欢浪漫。”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我还一直以为秦淑仪要一刀两断呢，两人都那么难过，竟是这样。
“可这不是拿我们的感情开玩笑嘛，我当时非常生气。就是那天，我们在学校外面的小餐馆吃‘最后的晚餐’时还碰面了吗？”
“那你就不能主动一点吗？你不同意分手不就得了，你总是不懂得拒绝别人。”这是观察了许久才得到的答案。
“你不要总是这样好不好，所有经典的话都被你说了。你不知道，淑仪有时候给我的压力太大了。我觉得我其实是配不上淑仪的，我怕会再度伤害她。”林磊接着说，“我现在其实没有打算要再次接受她了。”
“你知道吗？开始的时候我们都认为是她配不上你呢。”
“你们眼中我有那么好吗？”
“有时也很让人讨厌的，上次一起喝酒后，你不是拽得不理我们吗？”
“等你以后有了女朋友之后你也会这样的，事后淑仪也说我不好。我只是觉得不太好意思，这不正开始弥补吗？”
“既然决定了，你那天还哭个头啊？”
“觉得挺可惜的。”说着，林磊眼睛又红了。
“算了吧，过去的就让它随风去吧。要有机会的话，你们还是复合吧。反正她有情，你也有意。”
“以后再说吧，今天跟你说了这么多之后，我心里好受多了。”
这就是朋友所力所能及的了，不需要太多的安慰，也不需要奉承。现代社会流传着太多“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传说，能有个人陪着好好聊聊心理话真是难能可贵的。我想能有这么多人相信我，也算我有幸了。
第七章
2005年11月11日晚上8点，众人期待以久的奥运吉祥物---五个漂亮的福娃：贝贝、津津、欢欢、莹莹、妮妮横空出世，世人莫不为之赞叹，设计者的独具匠心，别出心裁令人叹为观之。一时间，购买福娃的热潮在北京阵阵掀起。本来想买一个送给叶子的，只可惜要价太贵，看着它们那可爱的样子，只能在心里暗自惋惜。在北京总是这样，只要有钱，什么样的东西都可以买到。后来只好买了个福娃的手机挂镰送给她，看着她那高兴的样子，感觉真是好幸福。难怪古代那么多帝王为搏美女一笑，发费任何气力都再所不惜。
这天，闲着无事我去找冯橙要笔记本用，却看见叶子正和她在一起。可是看到我来了，她连个招呼没打就跑了，手机上一直挂着的那个福娃也不见了。
“你做什么惹他生气了？”冯橙看着叶子远去的方向，吃惊地看着我。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还以为是你跟她说什么了呢。前几天还好好的，今天这是吹哪门子风啊？”女人的心就如同江南六月的天气，说变就变。
“不要让到手的鸭子飞了，你要好自为之，她可是已经对你有好感了。”冯橙说得有板有眼，看来是真的了。
“大哥，那你的事怎么样了？你和书捷进展如何？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说啊，不管是上刀山还是下油锅，只要小弟能做的，我一定会再所不辞。”我也学着他们的样子，眨眨眼，一副得意的神情。
“我和他已经是好朋友，还要怎么进展？明知不可能的事，我还是放弃吧。”
“那何不考虑考虑韩栋呢，那小子对你可是死心踏地。”
“别再提他了，看到他我就来气。”
“不看到他才来气呢，你们俩上辈子有仇吧，渊源颇深啊。”不知怎么回事，跟冯橙聊天，我总能油嘴滑舌。人常说在朋友面前你不管有什么话想说都可以说出来，但在你喜欢的人面前明明有许多话要说你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别信口瞒缠了，本小姐要学习，恕不奉陪。”这时蔡书捷进来了，可想而之，他们俩聊得火热。
那冯橙完全忘记自己刚才说的话了，气得我是咬牙切齿：“好你个冯橙，重色轻友也不用做得这么明显吧。”
“也许在她眼里，你才是色呢。”蔡书捷一言既出，我和冯橙都脸色一变。不同的是，我赶快走了，而冯橙还得装成好心情陪蔡书捷聊天，也许还要说到李夏，那也不一定。真不知冯橙要如何一边安慰蔡书捷，一边黯然伤神。想到这，真感到很残忍，很佩服冯橙竟然有如此宽广的胸怀。有时我在想要是这种事发生在我身上，我能如此坦然面对，并且处理妥当吗？想了很久，答案还是不能，真得不能。
我去找叶子问明缘由，她却不愿意理会我，只说叫我以后不要再拿她寻开心了。真不知我做错什么了，把事情弄成这样。没办法我只好先滚蛋，让她一个人静静再说。可是却再没地方可去了，怎么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而我则没有呢，回去看电视得了。 从新闻中听得赵薇凭着《情人结》又拿某某奖最佳女主角了，很替她高兴。领奖台上的赵薇妩媚高贵，风情万种，让人为之倾倒。近来赵薇可谓是好运不断，国际品牌服装LV请她代言，专辑销量一路飘红，电影票房也算不错，被冠为“票房毒药”的她总算可以松口气了，正在热播的电视剧《京华烟云》也是好评如潮。
新闻一完就没有什么节目可看的了，胡乱调着频道，耳边忽然响起熟悉的旋律---张柏芝那首脍炙人口的《星语心愿》款款深情，原来是在播放电影《星愿》。突然就想起高一时看流星雨的情景，我们一大帮人坐在宿舍楼顶上，指点着天上那些飞逝而过的流星，谈论和比较着。倒不是为了许愿什么了，只是想见识一下这难得的奇观。尽管已进冬夜凌晨两点，我们都冻得只哆嗦，但却仍然高谈阔论着。还记得那天还是我生日呢，想想我生日也就这几天吧（我们家乡生日是按照阴历日期，在学校总是使用阳历，所以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一天），不过已经好久没有过过生日了，知不知道也是无所谓。
最近一年过得生日还是初二那时和阿正、小可一起的吧，现在想想也还记忆犹新，实在是不愿再在往事中沉沦，不想了，只好睡觉。
一觉醒来，宿舍里闹烘烘的，只听见韩栋大声说道：“蔡书捷，你要是真心对她也就算了，你要是敢一心二意，休怪我不客气。”韩栋很少会这么生气的。
蔡书捷也不堪示弱：“我要怎么做管你什么事，你是她什么人啊？男朋友吗？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你们这是在说谁啊？”糊里糊涂我就插了一句，却没有人回答我。
第二天上课时，看到冯橙兴高采烈的样子我就明白了。“真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橙橙，恭喜你了。”
“说什么呢？我不懂啊？”瞧她那神情，不知道我说什么才是怪事。
“算了，就算我没有说过。”等蔡书捷到了之后，他们两个就粘到一块去了，说了我们学校恋爱成功率很高的，果真如此，可是我的呢？
韩栋今天竟然连课都没有来上，我也上不下去了，只好翘课。回宿舍路上，天上下起了小雪，冬天就这样降临。那飞飞扬扬的雪花，片片飘洒，轻盈的姿态感染着整个世界。意外看见远处，韩栋正向我招手：“我正准备去上课呢，你怎么回来了？”
“怕你想不开，正想回去看看你怎么样了呢？没想到在这看见你了，一起走走吧。还从来没见你逃过课的，今天就陪我吧。”
“只好舍命陪君子了。我能有什么事啊？我只不过和他们开开玩笑，我要真喜欢冯橙肯定早就追到了，还用等到现在吗？”说得真是太轻松了。
“能这么想就好，害得我替你瞎担心。”呼吸着雪花带来的清新的空气，人心里舒畅多了。虽然是在北京，下雪也是很少见的，路上很多同学都象孩子一样尖叫起来。
生日前夕，家里打来电话，于是知道了确切日期。那天好不容易找到叶子，说服她陪我吃顿饭，生日一年就这一个，她也就不好拒绝了。来到上次那个餐馆，叶子还是一直没有好声气，经过我耐心询问，苦苦哀求，她才默默地从贴身小包里掏出一张纸给我看。我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样，我一直以为我看人很准的，至少我怎么也不会想到吴柯会做出这种事来。我说：“那他这么说，你就相信了？我们这些天的交情难道还比不上这张纸上所说的吗？你也太让人失望了吧。”
“我向来讨厌薄情刮义的人，我最不喜欢别人欺骗我了。”
“那我要是告诉你，上面写的都不属实，你是铁定不会相信的了。”
“那要视情形而定，我也不是瞒不讲理的人。”叶子终于笑了。
“那我再讲个故事给你听吧。”我好久都没有再拿我过去的事来讲给别人听了，不知道
为什么今天非常想讲给叶子听。
当我将过往那些不堪回首的事讲给叶子听了之后，叶子也是一个劲的摇头：“真没想到你会在初中时就发生这么多事，想来这些事要到高中才可能有啊，即使有也不可能让这么多的事都被你撞上啊。”
“那你还是不相信我了？”也许是我讲得时候表情非常轻松吧，过去那么多年了，我也
该走出过去的阴影了。
“不，我当然相信你了。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毕竟过去那么多年的事，早该放下了。我想你今天能这么轻松的给我讲述它们，说明你真是已经挺过来了。”
“那这张纸给我行不？”我摇了摇手中的纸（应该算是吴柯写给叶子的情书吧）。上面有这么一句：“你千万不要相信陈铭，他以前已经有两个女朋友，现在还跟她们有密切的联系。”不知道吴柯怎么会知道要这么说的，我记得我从来没有跟他们讲我初中的事。
“你不会要找他对峙吧？”叶子怒目圆眼地看着我。
我把纸撕乱：“没有这个必要吧，但如果你希望我为你和他打一架的话，我肯定会的。”
“切，犯我什么事了？反正别人冤枉的是你。”叶子装得很无所谓。
“那你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
“有吗？”说完，她一脸的鬼笑起身就走。
我追出去，紧紧地握住她的手，真希望能从此找到我幸福。
叶子是那种做任何事都很独立的人，即使现在我们的关系算是确立了，但平时见面的机会也不是很多。说实话这种感觉挺好，孤单的时候可以有个人去想，寂寞的时候随时可以找个人聊聊天，相互不会打扰对方的生活。我是很自由自在惯了的人，现在这样也不会对我产生压力，甚至心里也总是感到充实。有时我们依偎在一起走路时，会看到吴柯。他先是诧异，然后羡慕的眼神，让我感到幸福。但我会和往常一样跟他说说笑笑，那张纸的事就象没有发生过。不过还是要感谢吴柯，不然也不能确定叶子对我究竟是什么想法，反正女人的心思总是很难猜的，象叶子这种做什么事都很含蓄的人当然就更让人猜不透。倒是吴柯还有点特不好意思，相信时间一长也就过去了，我也不想多事，怕跟他说清楚反而让大家尴尬，毕竟朋友一场，未来会怎样谁都无法预料。冯橙和蔡书捷像在玩失踪似的，要见他们一面比见玉皇大帝还难，看来是小两口过着甜蜜的二人世界不想被人打扰。韩栋总是那样独自在校园穿梭，仿佛很憔悴，但他说这段时间他其实学到了许多东西。没事的时候我总是喜欢找他聊天，韩栋说他能来这里上学是非常不容易的，他一定不能辜负家乡父老的期望，他要努力学习，将来回去为家乡的建设贡献自己的力量。
韩栋来自云南的一个偏远小镇，那里风光秀丽，但是却贫困潦倒。他小的时候，母亲跟一个来村拣破乱的人跑了，父亲是个很要面子的农夫，受不了这种打击，当即就收拾行李到外地寻找他的未来去了。在他的脚印后面，无论韩栋怎么痛哭，他都没有回一下头。年迈的爷爷奶奶不得不肩负起抚养小韩栋的重任，幸好韩栋是个听话的好孩子。他一直努力学习，希望有一天能出人头地，他要让爷爷奶奶今后过上幸福的生活。考上大学后，爷爷奶奶拿不出钱来，托人找到他的母亲，想让她帮帮忙。可是那个女人现在已经是另外两个孩子的妈妈，那也是一个负债累累的家。实在没有办法，还是政府出面，号召全镇人民为这个全镇唯一考上重点大学的学生捐款。那晚，清点着零零碎碎的角票，韩栋终于哭了。在父亲离家出走后，这还是第一次。看着蓝蓝的天上繁星点点，他下定决心，大学毕业后一定要回来好好建设家乡，他要让千家万户都过上幸福快乐的日子。
韩栋的话让我真正明白认识一个人很容易，要了解一个人却是异常艰难。我很开心我的朋友们总是很相信我，他们有什么要倾诉的总是喜欢找我，他们总是让我感动，我总是在他们的故事中流泪。可是这也总让我倍感压抑，我理解他们，可是更多的时候我仅仅只能安慰他们，我是个没有多大能耐的人，我只是爱莫能助。我跟韩栋说这些的时候，他就笑了，“陈铭，你要这样想你就错了。你不知道，有时哪怕只是小小的安慰，也能让你的朋友们感到欣慰。大家喜欢和你聊天，需要的也就是这些，谁也不是图能得到你的帮助。咱们现在就是一穷二白的时候，这时候的感情是最真挚的。”这样的冬夜，坐在足球场的长凳上，口吐白气，说说心理话，也仅在大学时代才有的吧。
“还记得上次宿舍篮球赛的情景吗？”韩栋指着远处的篮球场，“那的时候大家一起呐喊，一起流汗，一起拼搏，那种畅快的感觉真是很好。”
“当然记得，想来大家呆在一起的时间真是太少了，偶尔能在一起开展这种集体活动真是不错。”掐指算来，我们这个班也就大一时一起去登过香山。
“还记得我们宿舍打得真是太差了，简直可以说被打得落花流水。后来你就疯了似的，明明已经没有力气，却还满场飞奔。抢篮板，断球，救球，简直无所不能，大家都被你的精神感染了。即使最后还是输了，却输得很体面，你为我们宿舍长了志气。”
“知道这样的机会难得嘛，肯定要好好努力表现。”
“不会是为了吸引哪位美女的注意吧？说说是谁啊？”韩栋用手捶着我心脏的地方，脸上露出坏坏的笑容。
“你也太小看我了吧，我可不是那种为搏美人一笑，任何事都会做的人。”
“切，你那点花花肠子我还不知道吗？”我突然想起几个月前阿正也跟我说过同样的话，难道我真是这样的吗？
“唉！我真是失败啊，你们每个人都这样看我，明明是好心好意没想到就这样被你们浪费了。”
世上的事总是很巧，今天仅仅是想到阿正。晚上他就给我打电话说是小米要来北京了，他说小米说我一直没上QQ，所以无法告诉我，我这才想起已经好久没有上网了，“可是小米为什么自己不肯打我电话呢？”
“她说她有太多的话想跟你说，她怕一拿起电话就不想挂了。”阿正很伤感，“陈铭，你知道吗？你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是真心诚意地待你，只要能帮得到你的大家总会尽心尽力，希望你也是真心诚意的才好。”
“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的。”我一直以为阿正会很了解我的，却不料会是这样。想想也不能怪他，在社会上混迹久了人都会是这样的。
“是这样就最好了。”
这么多年了还真是没有人在这点怀疑过我，不管是谁，我想我对待我身边的每个人肯定都是付出了真感情的。虽然他们对我的关怀要远远甚于我为他们所做的，但我绝对把他们于我的爱是铭记在心的，我想在适当的时机我肯定会回报给他们的，见利忘义、忘恩负义的事我是从来没有做过的。虽然平时我不大善于把这些表现出来，但我相信我的朋友们会懂得我的。
第八章
这个冬天北京时常大雪飘飞，我和叶子总是喜欢在银装素裹的校园里闲走。看着眼前童话般的世界，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其实也有干净的时候。叶子每次都把耳朵冻得通红，而我总在这种时候用双手捂住她的耳朵和半张脸，真希望用我全部的力量去给予她温暖。只要她开心，我就是幸福的。叶子真是个难得的好女孩，她对我没有过多的要求，也不喜欢向我撒娇。她说她只想知道有一个人总是在惦记她，愿意守护她就够了。她知道我家境不好，从不向我提出任何乱花钱的要求。她说用钱捍卫的爱情是一种耻辱，她不需要这些，她需要的仅仅是一颗心。
然后我就笑她：“你这不明白了是在说我吗？我就是那个除了能把心给你以外，什么也给不了你的人。”
叶子伸出小手捏捏我的鼻子：“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了油嘴滑舌，以前可没有见你这么过，是哪个花花公子把你带坏了。”
我把捂在她耳朵上的手顺势滑到鼻子上，也学着她的样子，小心地捏捏：“那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说是谁啊？”
趁她愣神去想的时候，我赶快跑到前面。等她想到我说的是谁的时候，也不来追我。故意还站在那沉思，只是不断地拿眼角瞟我。我不得不走回去假装说她笨，而她则会笑着说我才笨呢，她说她只想了一会就知道了，没想到我会这么坏。
小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期末考试也开始一门门地进行。不管是多么不爱学习的人，现在也都一股脑地扎到书堆里，全心全意地复习功课。
一天晚上到11点才回宿舍，整个宿舍的人都在焦急地议论我怎么还没有回来。
“怎么了？才一天不见就这么想念我啊。”跟他们开了个玩笑。
“你赶快给人家回个电话吧，今天一晚上都打了十几次了，肯定是有什么急事。你说你怎么也娶了老婆忘了娘。”韩栋很是着急地埋怨我。
在我还以为是家里出了什么事的时候，阿正打来的电话再一次响起。我一起电话，那边就传来一个急切的声音：“陈铭，你快来劝劝小米吧，我快被她气死了。”阿正云里雾里就跟我说了这些，可见他已经是急得语无伦次了。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你慢慢说清楚。”这个时候我必须冷静。
“上次我不是跟你说小米要来北京吗？她已经来了，可是，可是，她…...”我发现不管阿正是什么样的情绪我总能很清晰的感受到。
“ 阿正，你不要着急，好好说。”我猜到可能又发生了不幸。
“她在小可唱歌的舞厅当服务员。”说完，阿正又要哽咽了。我知道他又想起小可了。
“怎么会这样呢？”我也焦急起来。
“开始小米说她一个网友说可以在北京给她介绍一份好工作，她就来了。那时她还开心地叫我不要告诉你，说等她赚钱了再请我们两个吃饭，她要让你吓一跳！”
“那她是被人拐骗了。”真替她捏一把汗，刚开始闯荡社会就遇上这样的事。
“她的网友真名叫马小天，就是上次害小可那老板的儿子。”我听得出来，阿正每次提到小可都会特感伤，也许他还在为以前的事自责，他总说是他没有保护好小可。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啊。”我突然觉得老天爷肯定是个幽默大王，将这么多凑巧的事安排到一块，可是它却完全不顾穷苦人民的死活。
“我劝了她几次，她都不相信我。还自以为她现在的工作即赚钱又不用花苦工，真是太好了，我都快被她的样子弄哭了。陈铭，你一定要早点来劝劝她，我真怕她会走上小可的老路。我已经遗憾过一次，实在不想重蹈覆辙。陈铭，你明白我吗？”阿正终于又哭了。
我想阿正这么些年来一定还有更多的委屈，但他肯定把一切都留在了心底。“阿正，你放心吧，我明天就过来。我想我们两个人的话，小米一定会相信的。”我不知道还能用怎样的话安慰我的朋友，只能任由他在电话里失声痛苦。
“陈铭，谢谢你了。我以为从上次的事后我会很坚强，可是一想到小可，我就会很心疼。我发现这种时候除了你之外，我再找不到任何人来帮我。我一想到，以前我还恨过你，甚至不久前我还怀疑过你，我就觉得惭愧。”
“说这么客气的话，是没把我当朋友啊？”
“当然不是。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大家都愿意真心诚意地对你，你总是能给你身边的人最大的包容和安慰。不管别人做了什么，你总是会朝着好的方面去想，你的热情会让任何人都不忍心去伤害你。我觉得能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很荣幸。”
“你可不要被事情的表象所迷惑，或许不久之后，你会发现我根本没有你所说的那么好。”我本来还想说要是当年你就明白这个道理的话，我们之间有多少误会可以消除啊！可一想，说这些势必让阿正更加内疚，只好作罢。
“你放心，陈铭，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怀疑你的真诚，相信我。”
“开玩笑的，我当然相信你。你知道，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
阿正的情绪终于好了一点，我也可以挂掉电话，明天上午还有一门考试，现在需要好好休息。可是脑子里很乱，翻来覆去无法安睡。
“陈铭，出什么事了，需要帮忙吗？”林磊坐到床头来关切地问我，他跟我一样是个非常容易醒的人。记得在夏天蚊虫很多的时候，每晚我和他会被咬醒，而其他人还是鼾声雷动。
“哦，没什么。朋友那边出了点棘手的事，不过还能对付。”其实是我根本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向他说清楚，只好不说。
“没事就好，好好睡吧，明天还要考试呢。有需要的话尽管说，都是自家兄弟，千万别客气。知道吗？有什么也别憋在心里，找个人说说会好受一点。”
“知道了，你上次说的这句话我还一直记着呢。你看我是那种自找苦吃的人吗？”
“你要不是的话，世界上就没有人是了。不过也是，你现在有叶子了，有什么肯定都和她说。不到关键时候，我们也帮不了什么。”
“哎，你和秦淑仪现在怎么样了？好久没看见你们了。”
“没怎么样，就那样呗。你总是只想着关心别人，却把自己给忘了。知道吗？不了解的人背后说你‘狗崽队’队长，说你可以和太平洋的警察媲美。”
“不是你说的我就满足了。”
看看时间已经两点了，实在撑不下去了。说了一席话后，终于安稳地睡下。
我本来是属于那种从来不会做梦的人，可是这天却真真切切地做梦了。隐约记得梦中小米流着泪回家去了，她说她已经看清马小天他们的真面目了。她还感谢我及时赶到，不然后果就不堪设想了。隐隐记得前面还发生了很多事，却想不起来。
上午考试完后找到叶子，让她陪我一起去。不巧，叶子说晚上有点事，怕赶不回来，我只好只身前往了。再次看到阿正时，他的憔悴是我难以想象的。他说前不久由于超市裁员，他现在已经是无业游民。“这个世界好象专门是为有钱人建立的，他们的生活总是充满着阳光。而我们这些生活在社会最低层的人总是要不断地趟过风雨泥泞。”阿正很是无奈地说，可是我又何尝不是这么认为的，我们见过那么多穷富差距造成的不公平现象，可是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呢？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公平的时候。
阿正打电话把小米叫了出来，他说他不想再去那个歌舞厅了，那里有他太多关于伤痛的回忆。小米出现的时候，若不是阿正提醒，我发现我都不敢相认了。小米是那么的妖艳，酒红色的头发，湛蓝的眼影，火红的嘴唇，衣服也是穿得上凸下凹。看到我和阿正在一起时，她转身就想走，但却被阿正抢先一步挡住了去路。“怎么了，小米？老朋友见面，不打声招呼就要走吗？”
“陈铭，我没想到你会来，刚才太急了没来得及换身衣服。”小米边冲我歉意的笑，边拿眼角瞪阿正。
“我就是要让陈铭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了？现在知道见不了人了？”阿正显然还很生气，“我的话你不信，我只好让陈铭来作证。”
“小米，听阿正一句劝吧。那个马小天肯定和他老子一样不是好东西。”
“你们又不认识他，怎么知道他不是好东西。小天说了，等过几天他爸把歌舞厅交给他后，他就把我娶回家，那时我就可以享福了，再也不用工作。”
“你想得美，人家只不过说说，你就信了。”阿正又大吼大叫起来。我知道阿正的难过，走过去揽着他的肩：“我们有话好好说。”
“陈铭，你都看到了，并不是我想跟他吵。我也知道你们是为我好，可是我……”小米强忍着泪水，“我一来，就和小天……把那个做了，我还能怎么办呢？”说完这句话，一直高傲地仰着头的小米终于低下头，并且不断地用手扯着衣服。
“你说什么？”我和阿正都吃了一惊。阿正后退了几步，蹲下身抱头痛哭。
“小米，你知不知道，就是马小天他爸把爱滋病传染给小可的。你……”我终于也无话可说，我看着小米好久，终于又有了流泪的冲动。
“开始我也不知道，阿正告诉我后，我也非常害怕。但小天说他绝对没有，他说和我也是他的第一次呢。”小米边抹眼泪边看着阿正，“阿正，你就放心吧，我肯定不会有事的。”
“你就这么轻易相信他了。”阿正还是控制不了他的情绪。
“我也不想的，可他逼我我也没有办法。你们想想，我一个女孩子只身来到北京，一个亲人也没有。我不答应他，我能怎么办？我当时也很后悔，但小天承诺一定会好好待我的。我现在虽然表面上是在那当服务员，其实什么也没有做。小天说他将来会养我的，让我再给他点时间。他现在把我安排在那当服务员，是怕他老爸知道他在外面乱搞，骂他，不给钱他花。他还说他老爸已经说了马上就把歌舞厅给他。”小米一长串的话。她心里有美好的憧憬，可是马小天会是真心的吗？
阿正突然站起来，拉着小米的手匆匆赶路，我也跟上去。“你带我去哪儿？”小米一边叫起来，一边使劲挣脱，可阿正还是紧紧攥着她。小米急了，出动嘴狠狠咬了阿正的手。看着那淡淡地血渍，小米终于不再挣脱。
“阿正，你究竟要做什么？有什么你就说出来，你这样让我们都会很难过。”面对这突于起来的变故，我手足无措。
“你们一会就知道了。”不多久，一幢白色的大楼出现在眼前，看来阿正还是怕小米踏上小可的路。“你还是进出检查一下吧，这样我们也暂时放心了。”
阿正严肃认真的表情让小米一直低着头：“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真的，我心里明白。”
幸好没有出现意外，我们三人都松了一口气，小米和阿正也终于平静下来。
“知道我现在为什么愿意在那工作吗？我就是想万一小天骗我的话，我也会有钱回家啊。那里都是很有钱的客人，出手大方，一天小费能拿不少。”
小米滔滔不绝，可是我和阿正都没有回话，仿佛没听见一样。
“我本来打算将来当了老板娘再告诉你们的，没想到一看到陈铭就忍不住了。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只喜欢和陈铭说心里话。”小米的轻松让我们两个大男人真是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小米，我本来是来劝你回去的。看来事情到这种地步，你肯定不会同意。”我叹了口气，“在那种地方，你一定要学会好好保护自己。”
“陈铭，你有女朋友了吗？”小米故意转换话题。
我点了点头。
“她长什么样啊？肯定很漂亮吧。你今天怎么不把她带来？”小米似乎很感兴趣。
“本来想的，但她有事，就没有来。”我们俩在那有说有笑，阿正却一句话也没有说。
小米也感觉到了：“话说回来，你们俩能和好，可是全靠有我啊。不是我把阿正的QQ号告诉你，即使你们都呆在北京，也见不了面。”
剩下的时间就是我们在那瞎扯，晚饭还是小米做的东。她说：“要你们这样为我担心，心里真是过意不去。但是却很开心，人一生中能遇到真心为你付出的朋友，真是一大幸事。老天总算为我开了一次眼，我小米将来要是大富大贵，一定不会忘了你们。苟富贵，勿相忘。”小米席间一直说着这些大话，完全不顾我和阿正还在为她担心。
“你是喝醉了吧。”阿正回了一句，“我们送你回去吧。”
“没有，我今天只是太高兴了，好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突然小米电话响了。她看了一眼，没接。又打来，还不接。“看见没？他不会骗我吧。”
我们终是无言以对，希望是真的。电话还在一而再，再而三的响着。“你接吧。”
小米出去接了，回来就慌忙告辞，说是舞厅现在人正多，她要回去帮忙了。看着她远去的背影，阿正不断地叹气：“没想到，我们还是晚了，我原来只以为她是来观光的。”
“算了吧，你已经尽力了。剩下的路。要看小米的造化了。”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想，就这样放任小米了吗？那马小天真会拿真心对她吗？想想也没有多大可能，可是我又能怎么办呢？真希望现在叶子能在我身边，和她说说，心里也许会好过点。
在校外的小吃街上，我一个人静静地走着，闻着那强烈的香气，心里真是烦透了。“你不要命了？”一阵急刹车后，宝马车司机探出头来骂我。
我这才发现已经走到公路上，抬起头来正想说句“对不起！”可是……可是……叶子的脸却映入眼帘。正在诧异间，车已经远去。分明叶子也看见我了，因为我感受到她一脸的吃惊与担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