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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国藩的祖父和父亲  作者:无涯斋工作室

(人气:17807  发表日期:2007年07月31日 15:59:54)



曾国藩的祖父和父亲        



 



   为了探寻曾国藩如何从一个农家子弟成长为一代大儒、名臣,由一个文弱书生成为三军统帅,从太平天国手中挽救了摇摇欲坠的清王朝,我阅读并翻译了曾国藩的两篇名文,即《大界墓表》《台洲墓表》,觉得受益非浅。追本溯源,对曾氏有了更深的了解,现介绍给读者,希望能对我们个人修身齐家和子女的教育有所裨益和帮助。 



大界墓表 (译文)        



 



先祖父于道光二十九年十月四日逝世,倏忽间已过去了二十三年。当初下葬时,我父亲曾写信到京城,命我写篇文章,记述祖父的德行,树碑于墓道。国藩曾私下观察先祖父,其威严仪表言论实在有雄伟非常之气概,而却终老于山林,平平淡淡,无奇遇重事;考其为人处事,于家于乡则都依乎中庸之道,没有什么峻绝可惊之行,惟有其生平言论有足以垂训于后世者,谨敬述一二以示后辈。



祖父曾经这样说:我年轻的时候,沉溺于游手好闲的浪荡生活,往返于湘潭街市,与一伙纨绔少年骑着马整天游逛,或太阳老高了还在酣睡。村里长辈有讥笑我为二流子的,说我将来一定是个败家者。我听到后,立即起而自责,卖掉马匹,徒步而行,从那以后,终身都是天不明就起床。我三十五岁时,开始认真种庄稼,讲究耕作。吾家住在高嵋山下,田垅高峻象梯子,田块小如瓦片,我凿石挖土在田间开了十几条小路,并将它们联通为一,使长工易于耕作。我早晚浇地,听虫鸣声而知道节气的变化,以看露水上禾苗顶颠而为乐;种蔬菜半畦,早晨锄草我自己干,傍晚上粪则由长工担任;回家就喂猪,出门即养鱼,彼此各负其责。凡是自己亲手种植并亲手采回来的菜蔬吃起来就格外香甜,凡是亲历艰苦而得来的食品吃起来才格外心安。我家祖先自元朝、明朝居住到衡阳之庙山以来,好久没有自己的祠堂,我和本族诸老者商议,修建了祠堂,商定每年十月致祭。自本朝初年迁居湘乡,到我曾祖父元吉公,家业开始兴旺发达起来,我又和本族长老们商量,在湘乡另立祠堂,于每年三月致祭。世上人都礼敬神祗以祈福,这是舍近求远,我以为神之最亲重者没有能超过去世的祖父的,故对生我一本之祭祀独为隆重,而对于其他祭祀活动让它姑且缺着吧。后世虽然贫穷,但礼仪不能不讲;子孙虽然愚笨但祭祀祖先绝不可从简。我少小失学,长大后深以为耻,不仅让子孙出门跟名师求学读书,又好和有知识的人接交,期望知道他们的音信行踪,盼有才能的人和有学问的人常我家走动作客,我才高兴;其次,我对老成端重的人士素来尊敬,不敢怠慢;对一般人则以日常伦理对待。至于巫医、和尚、道士、风水、算命之流我一概排斥之,退避惟恐不远。对穷困的远亲招待惟恐不隆重、不周到。有见识的人从观看一家大门里进进出出的宾客的雅正以及多少而预测其家之兴衰是很有道理的。乡党亲戚朋友有了喜事就去祝贺,遇到丧事则去凭吊,这是人之常情,必须遵规履行,并且亲自去作。钱财不够则送器物,并助以力气。邻里之间发生纠纷,我经常居间调解,对于过分不讲理者,则严辞诘问谴责,其气势如雷霆万钧摧之,而所讲的道理更是击中要害,使凶悍蛮横的人往往神情沮丧,或摆酒言和,一笑散去。一个品格高尚的人做老百姓,则要能排除一方的困难;做官要能平息万物之喧嚣纷争,这道理是一样的。渡口的桥梁、道路泥泞废毁无人维修者,鳏寡孤独衰老有病无助者,根据自己力量之所及随时去补救,如果什么事都要等到自己富有了才去做,那天下最终就没有可做成之事了。祖父平昔所经常说的话就是这些。国藩既听熟了,我父亲及叔父又屡屡以祖父的这些话告诫于我。



祖父讳玉屏,号星冈,其声如洪钟,见者往往畏惧害怕,但其性实温和、良善、博爱,待人接物至诚至情。逝世时远近哀痛,或有涕泣不能自己者。配我祖母王太夫人,其至孝恭顺雍容诚信之仪态行止为妯娌所钦敬佩服。从酿造、浆洗、缝纫以至请客、送礼、应酬、祭祀等百端事物的经管都有一定法度。虔诚地服侍夫君,卑躬屈膝至甚,逢夫恼怒,则吓得不敢出声,吃不下饭,甘心情愿承受屈辱,以期挽回丈夫的眷顾。年过七十,仍然亲自检点家政缺失,一根线、一粒米也不许丢弃。而对儿媳妇、孙媳妇、曾孙媳妇等众多的娘家亲戚的晚辈及男仆、女仆总想着馈赠些财物,斟酌多少,物虽薄而情深意长,过些时候再给。太夫人逝世于道光二十六年九月十八日,享年八十,葬于木兜冲。三年后,祖父逝世,享年七十有六,迁太夫人灵柩与之合葬于八斗冲。十年后,咸丰九年己未十二月,才改葬祖父母于大界。



在祖父之先,吾曾家六世祖名孟学,是最早迁居湘乡者;其曾祖名元吉,是另立祭祖祀典者,曾祖母姓刘;其祖父名辅臣,祖母姓蒋;父亲名竟布,母亲姓彭。因国藩居高爵,祖父被朝廷追封为中宪大夫,后又被追赠为光禄大夫,大学士两江总督;祖母初封恭人,后追赠为一品夫人。祖父生我父亲兄弟三人,伯父上台早逝,叔父骥云无子,以我弟国华为继子。孙子五个,湘军兴起以来,只有国潢办团练于家乡,其余四个皆投身兵事,国华、贞干早没于军中,国藩、国荃终以微功,列位封疆,受封高爵并享高年。凡见过吾祖父的人都认为我弟兄的仪表、智略比之祖父差远了,可见其风采之超人。祖父有曾孙七人,玄孙七人。我曾氏一门现在能安居乐业,有饱饭吃并享荣华显贵者完全赖于祖德荫泽,于是叙述祖父生平大概,刻表于墓道,令后代无忘祖训,也使路过者考求事实,知道有众多例征,并无虚美之词。



附:原文



王考府君,以道光二十九年十月四日弃养,倏历二十三年。当初葬时,吾父以书抵京师,命国藩为文,纪述先德,揭诸墓道。国藩窃观王考府君,威仪言论,实有雄伟非常之概,而终老山林,曾无奇遇重事一发其意其型於家式於乡邑者,又率依乎中道,无峻绝可惊之行。独其生平雅言有足垂训来叶者,敢敬述一二以示后昆。



府君之言曰:吾少耽游惰,往还湘潭市肆,与裘马少年相逐,或日高酣寝,长老有讥以浮薄,将覆其家者。余闻而立起自责,货马徒行。自是终身未明而起。余年三十五,始讲求农事,居枕高嵋山下,垅峻如梯,田小如瓦。吾凿石决壤,开十数畛( zheˇn,田地间的小路)而通为一。然后耕夫易於从事。吾昕(xin,朝也)宵行水,听虫鸟鸣声以知节侯,观露上禾颠以为乐。种蔬半畦,晨而耘,吾任之;夕而粪,庸保任之。入而饲豕,出而养鱼,彼此杂职之。凡菜茹,手植而手撷者其味弥甘;凡物亲历艰苦而得者食之弥安也。吾宗自元明居衡阳之庙山,久无祠宇,吾谋之宗族诸老,建立祠堂,岁以十月致祭。自国初迁居湘乡,至吾曾祖元吉公,基业始宏。吾又谋之宗族,别立祀典,岁以三月致祭。世人礼神徼(yao,求取也)福,求诸幽遐;吾以为神之陟(zhi, 升也)降莫亲于祖考,故独隆于生我一本之祀,而他祀姑阙焉。后世虽贫,礼不可堕;子孙虽愚,家祭不可简也。吾早岁失学,壮而引为深耻。既令子孙出就名师。又好宾接文士,候望音尘,常愿通材宿儒接迹吾门,此心乃快。其次,老成端士敬礼不怠。其下,泛应群伦。至于巫医僧徒堪舆星命之流,吾屏斥之,惟恐不远;旧姻穷乏遇之惟恐不隆。识者观一门宾客之雅正疏数,而卜家之兴败,理无爽者。乡党戚好,吉则贺,丧则吊,有疾则问。人道之常也,吾必践焉,必躬焉,财不足以及物,吾以力助焉。邻里讼争,吾尝居间以解两家之纷。其尤无状者,厉辞诘责,势若霆摧,而理如的破,悍夫往往神沮;或具尊酒通殷勤,一笑散去。君子居下,则排一方之难;在上,则息万物之嚣,其道一耳。津梁道途废坏不治者,孤嫠(li,寡妇也)衰疾无告者,量吾力之所能,随时图之,不无小补。若必待富而后谋,则天下终无可成之事。盖府君平昔所恒言者如此,国藩既稔闻之,吾父暨叔父又传述而告诫数数矣。



府君讳玉屏,号星冈,声如洪钟,见者惮慑,而温良博爱物无不尽之情,其卒也,远近咸唏,或涕泣不能自休。配我祖妣王太夫人,孝恭雍穆,娣姒钦其所为。自酒浆缝纫,以至礼宾承祭,经纪百端,曲有仪法。虔事夫子,卑诎(qu,同屈)己甚。时逢愠怒,则竦息减食,甘受折辱,以回眷睐。年逾七十,犹检校内政,丝粟不遗。其于子妇孙曾群从外姻童幼仆妪,皆思有惠逮之,权量多寡,物薄而意长,阅时而再施。太夫人道光二十六年九月十八日卒,春秋八十,葬于木兜冲。其后三年,而府君卒,春秋七十有六,葬于八斗冲,迁太夫人之柩礻+付(fu)焉。其后十年为咸丰九年己未十二月,均改葬于大界。



府君之先,六世祖曰孟学,初迁湘乡者也。曾祖曰元吉,别立祀典者也。祖曰辅臣,考曰竟希。曾祖妣氏曰刘,祖妣氏曰蒋、曰刘,妣氏曰彭。以国藩忝窃禄位,府君初贝+也(yi,移也)封中宪大夫,后累赠为光禄大夫,大学士两江总督。祖妣初封恭人,后累赠为一品夫人。圣朝推恩,追而上之,竟希公累赠光禄大夫;妣彭氏亦赠一品夫人。府君生吾父兄弟三人,仲父上台早卒,季父骥云无子,以吾弟国华为嗣。孙五人,军兴以来,惟国潢治团练于乡,四人者皆托身兵间。国华、贞干殁于军,国藩与国荃遂以微功,列封疆而膺高爵。而高年及见吾祖者,咸谓吾兄弟威重智略不逮府君远甚也,其风采亦可想已。曾孙七人,玄孙七人。凡兹安居足食列于显荣者,维祖德是赖。于是叙其大致,表于斯阡,令后嗣无忘彝训;亦使过者考求事实,知有众征,无虚美云。



 



 



台洲墓表(译文)               



 



呜呼,在先父先母改葬到台洲的十三年后,不孝的儿子国藩才为其刻表立碑于墓前。



父亲名麟书,号竹亭,一生困于科场,以蒙学老师为业者达廿多年。国藩愚钝,从八岁起就跟着父亲在家塾读书,早晚讲授,耳提面命,不明白处就再教一遍,有至三遍者。就是走在路上,或我已经躺在床上,父亲也还要考问平时积攒的学得不太牢固的课业,必到彻底弄懂为止。对待其他学童也是这样。其后对我的几个兄弟也是如此教育。父亲经常说,我自己就是一个愚钝的人,所以对教导你们这些愚笨的学生从不以为是烦苦的事。父亲既累困于学政的童子试,再后来就带着国藩一块去赴试,父子二人背着行囊,徒步上县,去求取功名,又久不中。至道光十二年才得补为秀才,是年父亲已经四十三岁,参加秀才考试已经是第十七次了。我们曾家从衡阳迁来湘乡已五六百年,还不曾有一个人在科举路上取得功名,考中秀才,我父亲算是我们曾家第一个,可见走科举之路有多么艰难了。



我家自本朝初年迁居湘乡以来,累世业农,到我祖父星冈君,才大大以没有文化为耻辱,开始讲求礼节仪制,接交知识分子,教育和督促我父亲刻苦攻读,穷年磨厉,殷切期望能有所成就。我祖父气象威严,凛然不可违犯。对我父亲的督责尤为严峻,往往在稠人广众之中,对其大声训斥,;甚或有所不快于他人时也拿长子来出气,整日怒吼,责数其历来过错。有时还说出极端激烈过头之话,说全家就多余了他一个,吓得一家人经常颤栗不已。父亲则一如既往起敬起孝,大气也不敢出,背墙而立,然后才颤颤兢兢地慢慢走向祖父,脸色愉悦如常。祖父晚年得了大病,瘫痪在床,嗓子干涩不能讲话,生活起居不能自理,一切全靠父亲照料,须臾不能离开,一会看不见父亲就不高兴,有所需要则弄出很大的响声。由此可知祖父平夙对父亲的严责厉斥实在是因为对他期望之高之厚,对他爱之深之笃所致,这是一般常人所难理解的。咸丰二年,太平天国贼匪窜到湖南,围攻长沙,,父亲率领乡民,组建团练,训戒子弟,讲习行军布阵之法,习学枪械使用技能。不多久,我奔母丧回家,奉命督办湖南团练。第二年,又奉命组建水军,增援湖北剿匪。父亲虽身在穷乡僻壤,但志存军国大事,初令小儿子国葆招募兵勇前去讨贼,既而又令三子国华、四子国荃招募兵勇北征湖北,东征江西南昌,粗有成效。而父亲却遽然于咸丰七年二月初四日弃世,过了一年国华弟竟殉难于安微舒城三河镇,又过了四年小弟国葆也病殁于金陵(今南京),朝廷给予旌褒和抚恤,并追谥以美号。而国藩和国荃接着克复了安微和江苏两省,虽事出天意和幸运,然亦赖于先大人之教诲,尽让诸子执戈赴敌之所致。



开始,国藩以道光间居官京师,恭遇延恩,祖父和父亲皆被封为中宪大夫,祖母和母亲皆为恭人。至咸丰年间,四遇延恩,又得封赠三代,皆为光禄大夫,母妣皆为一品夫人。今上(同治)继位后,又四遇延恩,国藩兄弟以战功得封侯爵伯爵,于是曾祖父儒胜、祖父玉屏及父亲皆被封赠为大学士、两江总督、一等侯爵,曾祖母彭氏、祖母王氏和母亲江氏仍封赠为一品夫人。呜呼,吾家得到的礼遇和荣光真是到了极点了。



吾母江太夫人是湘乡处士江沛霖先生的女儿,嫁来曾家,服事公婆四十多年,洗衣做饭,事必躬亲,对待长辈,恭顺孝敬,对亲朋往来及祭祀礼仪,定百般检点斟酌,务使最合情合理。母亲有儿子五个,女儿四个,身上的尺布寸缕都是母亲一手纺织缝制而成。有人以吾家人口众多经济拮据为虑,太夫人就这样说,我让一个儿子去读书,一个儿子去当农民种庄稼,一个儿子去从事工商业,我劳动于内,我的儿子劳动于外,我为什么要担心会受穷呢?母亲还每好说些自强的话,或诙谐的笑话,以缓解劳作的过度辛苦。母亲于咸丰二年六月十二日因病去世,九月廿二日葬于吾家下要里住宅后面,我父亲于七年闰五月初三日葬于周壁冲,至九年八月某日才一起改葬到台洲的猫面脑。父亲有弟二人,大弟叫上台,只活到廿四岁就去世了。父亲为之求医治病一年多,多方营药,常常整夜彷徨,然终于不治。小弟叫骥云,能先人后己,富谦让精神,对父亲犹为恭顺,而且是愈老愈恭敬。没有亲生儿子,以吾弟国华为继子。比父亲晚三年而逝世。女儿四个,两个先逝,另两个接着也去世了。儿子现活在世上的就剩下国藩和国潢、国荃三个人了,孙辈七人,曾孙七人。现在略述大概如上,以昭著先人的美德风范,期流芳无穷,而我曾国藩既薄才气又少能力却愧居高位,虽兢兢业业仍心存畏惧,总怕有负自己所应承担的责任。



 



附:原文



呜呼,惟我先考先妣既改葬于台洲之十三年小子国藩始克表于墓道。先考府君讳麟书,号竹亭,平生困苦于学,课徒传业者盖二十有余年。国藩愚陋,自八岁侍府君于家塾,晨夕讲授,指画耳提,不达则再诏之,已而三覆之;或携诸途,呼诸枕,重叩其所宿惑者,必通彻乃已。其视他学童亦然,其后教诸少子亦然。尝曰:吾固钝拙,训告若辈钝者,不以为烦苦也。府君既累困于学政之试,厥后挈国藩以就试。父子徒步橐笔以干有司,又久不遇。至道光十二年,始得补县学生员。府君于是年四十有三,应小试者十七役矣。吾曾氏由衡阳至湘乡五六百载,曾无人与于科目秀才之列,至是乃若,创获何其难也。自国初徙湘乡,累世力农,至我王考星冈府君,乃大以不学为耻,讲求礼制,宾接文士,教督我考府君,穷年磨厉,期于有成。王考气象尊严,凛然难犯,其责府君也尤峻。往往稠人广坐,壮声诃斥;或有所不快于他人,亦痛绳长子,竟日口+高(he,严厉的样子)口+高诘数愆尤,间作激宕之辞,以为岂少我耶,举家耸惧。府君则起敬起孝,屏气负墙,蹙足+昔(cu,ji 恭敬而局促不安的样子)徐进,愉色如初。王考暮年大病,痿痹喑哑,起居造次,必依府君。暂离则不怡,有请则如响,然后知夙昔之备责府君,盖望之厚而爱之笃,特非众人所能喻耳。



咸丰二年粤贼窜湘,攻围长沙,府君率乡人修治团练,戒子弟,讲阵法,习技击。未几,国藩奔母丧回籍,奉命督办,湖南团练。明年,又奉命治舟师,援剿湖北。府君僻在穷乡,志存军国,初令季子国葆,募勇讨贼;既又令三子国华、四子国荃募勇,北征鄂,东征豫章,粗有成效。而府君遽以咸丰七年二月四日弃养。阅一年,而国华殉难於三河;又四年而国葆病殁於金陵。朝廷褒恤,并予美谥;而国藩与国荃遂克复安庆江宁两省。虽事有天幸,然亦赖先人之教,尽驱诸子执戈赴敌之所致也。



初国藩以道光间官京师,恭遇覃恩,封王考暨府君皆为中宪大夫,祖妣暨先母皆为恭人。逮咸丰间,四遇覃恩,又得封赠三代,皆为光禄大夫,妣皆一品夫人。今上嗣位,四遇覃恩,又以战绩,兄弟谬膺封爵,於是曾祖府君儒胜、王考府君玉屏、暨府君皆封为大学士,两江总督,一等侯爵;曾祖妣氏彭、祖妣氏王、先妣氏江,仍封一品夫人。呜呼,叨荣至矣。



江太夫人为湘乡处沛霖公女,来嫔曾门,事舅姑四十余年。食+喜(xi,炊熟也)爨(cuan,烧火煮饭)必躬,在视必恪,宾祭之仪,百方检饬。而子男五人、女四人,尺布寸缕,皆一手拮据。或以人众家贫为虑,太夫人曰:某业读,某业耕,某业工贾,吾劳于内,诸儿劳于外,岂忧贫哉!每好作自强之言,亦或谐语以解劬苦。咸丰二年六月十二日疾卒,九月二十二日葬於下要里后。府君以七年闰五月初三日,葬於周壁冲,至九年八月某日,并改葬於台洲之猫面脑。



府君有弟二人,仲曰上台,年二十有四而殁。府君视病年余,营治医药,旁皇达旦。季曰骥云,推甘让善,老而弥恭。无子,以国华为之嗣,后府君三年而殁。女四人,其二先卒;其二继逝。诸子今存者惟国藩与国潢、国荃三人。诸孙七人,曾孙七人。於是略述梗概,以著先人懿德,垂荫无穷,而小子才薄德鲜,忝窃高位,兢兢焉,惟不克负荷是惧云。



作者简历



刘鸿章,笔名耕夫,别号圭峰山人,男,1939年生,陕西户县人,在中国科技大学工作十四年后,调回西安,在航天210研究所做技术工作,退休前为210所高级工程师。



本人虽然一直从事专业技术工作,但对文学、史学、哲学和书法兴趣颇浓,多所涉猎,有一定研究和心得,创作散文、诗词多篇,间有发表。



通讯地址:北京市昌平区回龙观镇龙锦苑四区10-2-301室



邮编:102208



电话:(010)81724239(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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