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变成树之后的故事
/文：风中沉香
这是我很早之前读到并收藏的一篇文章，写作者乘车遇到的一幕。
一个抱着孩子的少妇，两岁的小女孩大概坐车着急了，吵嚷着要下车，她旁边的一位年轻男子经不住孩子的闹腾，皱着眉头表示抗议。而一条过道之隔的一位衣着考究的男子，匆忙中断了业务电话，温柔地从少妇怀中接过孩子，不顾孩子的鞋底蹬脏了他笔挺的西装，不顾孩子的小手弄乱了他一丝不苟的大背头。后来孩子睡着了，少妇要换过孩子，让丈夫整理下被弄乱的衣服和头发，男人拒绝了，说：“孩子刚睡着，一动就要被弄醒的，还是我抱着吧。”不一会，少妇旁边的青年男子下车了，少妇让丈夫坐过来，男人说：“孩子睡着了，一动就会被弄醒的……”
男子淡淡的两句话，作者却被感动了。他说，一个男人的天地，应该在生意场上，在会议桌上，在军营里，在学术报告厅……但亲人需要的时候，他最应该在亲人身边；一个男人，因为名节，因为利益，因为女人，因为心情……可能和别人大打出手，一争长短，一赌输赢，但当孩子的头枕着他的臂弯甜睡的时候，无论任何情况，他都应该安静。
于是他突然明白了母亲为什么对他迟迟不要孩子那么着急，那么在意。那一刻，他突然懂得了一个道理，一个男人的成熟，应该有机会施与父爱，懂得施与父爱，就如同一个女人，无论她多大年龄，如果没有当母亲，她就不是一个成熟的女人。他套用了林徽因的一句话：当男人成为父亲，草，也就成了树。
故事到此也该结束了，但他决定，以期待的心情等待一个新生命的诞生。他说，男人应该是凶悍的，而父亲应该是仁爱的；男人的臂弯应该是坚硬的有力的，而父亲的臂弯则应该是柔软的。
我开始想象这之后发生的事情。不久，他有了自己的孩子。他象文中的男人一样呵护着自己的孩子，孩子，让他从一棵草变成了一棵树。孩子越来越大，倾注了他许多的心血，他是孩子眼里的树，孩子喜欢靠在父亲的树干上，享受幸福。现在孩子已经快到十岁了，他却倏忽间有了从一棵粗壮的树又变成了小草的感觉。十岁的女孩子想有自己的思想，十岁的女孩子和母亲越来越亲近，十岁的女孩子最不喜欢看见父亲对她皱起眉头，让她不要怎么怎么，她还给他的是同样拧着的眉毛。
那天她和同伴在草坪玩耍，她们疯闹的劈头劈脸的汗水，母亲给她们钱去买冰糕吃。她买了一袋两支的那种盐水的，冰凉冰凉的，然后和同伴一起快活地吃着，恨不得立即把自己也融化进盐水里。他看见她吃得那么拼命，怕引起气管上的毛病。她从小一直气管不好，受凉就要生病。于是他说：“宝贝，给爸爸一半，吃多了咳嗽，一个夏天都不能吃雪糕呢。”她就是不给，他最后干脆说：“爸爸花钱买你的，你想吃了可以再去买。”他女儿还是不干，最后母亲做工作，说爸爸是为你好呢，怕你吃多了生病。你不是很懂事吗？小时候爸爸这么说，你乖乖地就给爸爸了，长大了应该更讲道理才对啊！
女孩子拧着眉头，大大地咬了一口，不情愿地把那支给父亲。她嘀咕着说：“就想占我的小便宜！”
他尴尬地笑笑，少了树的威严与强悍，多了草的柔和与谦卑。旁边一个孩子的父亲递过一句无奈的话说：“我们家这个，简直就是和我软抵抗。小时候可是我一手带大的，没用，现在和她妈亲，我不能严厉一点。”
当树开始牢骚的时候，树，再一次成了柔弱的草。孩子们并不知道她们的父亲是做过怎样的挣扎和努力的思想斗争，才完成了从草到树的伟大历程。现在她们同样不能理解树又怎么象草一样烦琐起来，直到她们将来从草长成大树，她们才突然怀念那棵曾经的树，那棵在别人的生命中不起眼的草。
因为施与过爱，所以懂得了爱与回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