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水最新力作：三国演义——潇水版
著者：潇水
――大江之水，能不能流尽人间的恨事和豪情
第一章 桃园三结义
一
张这个姓的人历来神神道道的，比如张天师，这里的叫做张角。张角是东汉末年一个著名邪教组织“太平道”的首领，家在河北省地区，当时叫做巨鹿郡。他给人治病不吃药，让有病的人忏悔就可以了。对方朝着他的太平道的偶像——估计是黄帝或者老子，因为太平道又叫黄老道——跪着，把自己干过的坏事统统说完一遍。他就拿起一口宝剑，挑着纸符一烧，再喷一口水，然后开始念咒。不同的病念不同的咒，就跟现在药房里给你拿不同的药一样。
念完以后，病人奇怪地颇多痊愈了。
这是古代著名的心理疗法。
张角说：“你们加入我们太平道，病灾就没了，极乐世界就不远了。”
于是一大帮弟子就追随他，这些人也学着他的样子，在云游四方中吸纳到更多的加入者。
邪教组织靠的是兴奋剂的不断输入，那些新入教的人，就给徒众们带来亢奋，使他们更加团结，更加笃信太平道教主的每一句话。当这个组织的徒众已经膨胀到百万人规模时，它积聚的能量就要寻找释放了，于是张角把目标瞄准了俗世间的东汉政府。
他说：“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甲子年是公元184年，太平道经过十年积累，已经建立了一个准的军事组织，在全国设立三十六方，大方万余人，小方六七千，每方都有统帅，里边选的全是精壮之士，近三十万人。他们奉教主的命令，到处用白粉涂写“甲子”二字，京城洛阳的寺门和各地郡县的官府大门上，都被他们写上了，就像现在的“拆”这个字一样，这是搞恐怖宣传和暴动的前奏。
不料，太平道里也有叛徒，一个叫唐周的教徒给朝廷写去了揭发信：“皇帝啊，大事不好了，太平道大方渠帅马元义，已经把数万徒众集结在邺城。然后马元义跑到京师洛阳，跟大宦官封谞、徐奉结交，后者答应做他的内应。三月五日里应外合，向洛阳发难了！”
汉灵帝赶紧抓住马元义，审讯之后，立刻把他车裂，然后在宫廷军队和洛阳百姓里边排查太平道的信徒，杀了千余人，以及杀了那两个宦官，这才觉得安全了一点，然后命令河北地区的官府，捕杀张角。
张角一听计划泄露了，赶紧星夜向全国各方发出教主命令，同时举事，都戴着黄巾。然后他杀了几只人祭了天，自称“天公将军”，他的弟弟张宝称“地公将军”，另一个弟弟张梁称“人公将军”，率领三十万精壮徒众正式暴动。燃烧官府，劫掠城邑，打得各州郡的长官措施不及，纷纷带着家属逃亡，南阳太守、幽州太守甚至掉了脑袋，一时之间全国震动。
汉灵帝派自己的五经博士卢植去讨黄巾。卢植是个大教授，不太会作诗，但是能饮酒，身高八尺二寸，是个大个子（项羽身高八尺有余，合现在一米八多），被拜为比中郎将，带着官兵，对叛军展开攻势。
博士卢植是个很能打的人，从前他老师马融是个大学阀，特别有钱，讲课的时候，把女倡和歌舞列在旁边，卢植博士目不转睛地看着——看着老师，不是美女。数年不曾转眼睛向旁边看美女。从中见出他性格刚直。他和张角本部发生直接激战，斩获了万余人，张角连连战败，退保在河北广宗城内。卢植在城外修筑壁垒工事，凿沟引水，制造云梯，准备发动立体进攻。这时候，汉灵帝派小宦官跑来慰问了，小宦官左丰带着组织的温暖来了。卢植旁边有社会经验的人说：“先生，您应该赶紧贿赂一下这小宦官，不然回去，他还不寻您的不是！”
我们说了，卢植是个刚烈的人，说：“这种身残志不坚的肮脏人，我才懒得搭理呢。”
果然小宦官回去，就捏造坏话说：“广宗城里的张角，是败军之余，非常好破，可是卢中郎在外边筑垒不攻。”汉灵帝明白了，这是玩寇不攻，自己拥兵坐大，想对我皇上怀不臣之心啊。于是派出警察部队，把卢植装到槛车笼子里，拉回洛阳议罪。张角方才得到喘息。
却说卢植的麾下，有一个大名鼎鼎的英雄，这人与卢植是同乡，同为河北涿郡人。这人不甚乐读书，性情善下人（居人之下），少言语，喜怒不形于色，好结交豪杰，素有大志；这人生得身长七尺五寸，两耳垂肩，双手过膝，目能自顾其耳，这人乃汉景帝子中山靖王刘胜之后，姓刘，讳备，字玄德！
刘备的祖上中山靖王刘胜，本来是王（就是金缕玉衣的那个，被挖出来的），到了儿子儿子刘贞被世袭为侯，因为汉王朝养不起那么多侯，很多侯就被借口给皇上进送的祭祀用的金子成色不好，被免了侯了。刘贞免侯以后，迤逦到了刘备的爷爷那代，还当过县令，而迤逦到了刘备，就不再做官了，跟他妈妈一起卖鞋子织草席。鞋子和草席，后来被讹说作卖草鞋，其实刘家卖的比这个档次要高些。
刘备家不是很穷，表现为他不甚乐读书，喜狗马、音乐、美衣服，是个浪荡子的形象。他家还有独立的房子，屋子东南角篱上有桑树高五丈多，遥望童童如小车盖，往来的人都说这树成精了。刘备因为祖上阔气过，所以跟宗族中的小儿（说明刘家在当地还是个大宗族）玩过家家，刘备指着童童如盖的桑树，很有气魄地说：“我长大了必当乘坐着这样的羽盖华车。”意思是要称王称侯称皇帝。刘备爸爸死的早，缺乏教养，他叔叔赶紧过来教育他： “你别胡说啊！你这么乱讲，是灭门的罪。连着我们这一支都要倒霉！”
刘备十五岁的时候，妈妈拿出卖席子的钱，让他开始读书，老师就是同乡的卢植。不过刘妈妈确实不算富裕，所以同宗族的刘元起常常拿钱资助他，让他吃的穿的跟自己的亲儿子刘德然一样。刘元起的媳妇头发很长，不愿意了，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啊。刘元起说：“咱们宗族里边，属这个少年是非常人也。”
在刘备的班上，还有一个大哥叫公孙瓒，跟刘备关系最好，经常帮着刘备打人，后来成了一方豪杰。刘备在读书期间和毕业之后，跟从前的刘邦和同时代的曹操一样，都是不走寻常路，表现为不爱读书，不爱植产业，而是好交结豪侠，涿郡年少争相依附他。
所谓少年，就是一些street-fighter，有一定的职业或者没有职业，但同时都从事挖坟掘墓、抢劫赌博、斗鸡走狗、为友报仇这样的工作，通常是令地方政府头疼的打击的对象。秦王朝就是对这些少年修理得太狠了，所以在陈胜吴广起义的时候，各郡县少年纷纷杀其地方长官。刘备就是被这样的少年争相依附和追随。但是我们不要把他想象成黑大佬和堂主的样子，因为他性格喜欢下人，就是谦虚折己居人之下，所以这些少年追慕他更多是感激他的义气。
从涿郡（今保定地区）往南不远是石家庄地区，古代叫做中山。中山有几个家财千金的大款，经常贩马周旋至涿郡，听说了刘备的名气，有机会一见，都被他的气度和行为折服，甘愿掏出金子财宝来资奉他。有了这些钱财，刘备于是更能招合徒众了。
于是刘备身边颇有了一班跟班，成了地方年轻人中的一面旗帜。
在他的旗帜下，有两个呱呱叫的人物，一个是山西解州人，蚩尤的老乡——准确地说，是蚩尤脑袋被埋葬在解州，位于黄河向中原大拐弯处。
那一天，这位大汉出现的时候，正推着一辆车子，在入春熏风的街上走，走到了刘备和张飞正在吃酒的店门首，想歇歇脚，就入店坐下，要一份酒菜。刘备但见此人：身长九尺，髯长二尺；面如重枣，唇若涂脂；丹凤眼，卧蚕眉，相貌堂堂，威风凛凛。玄德和张飞立刻邀他同坐，问他姓名——当然酒钱随后也要刘备出了。
这个人说：“我姓关，名羽，字云长，老家河东解州。因为本地土豪倚势凌人，被我杀了，逃难江湖，五六年了，流浪五成。整天我都是卖枣呢！”
大约枣是个忠义的东西，吃多了，自己脸也变得红堂堂的了。
其实关羽未必是杀过人。当时的人都有户籍，准备供皇帝老儿征税用的，如果你脱离户籍逃跑了，这个人就没了，叫做亡了，这种亡走奔命的人，叫做亡命，史书上说关羽“亡命奔涿郡”，但这未必是在老家杀了人。当然，关羽因为在老家惹了事，才亡走，也是有可能的。但不惹事，出于志向远大而亡走，也是可能的。
关羽再抬头一看，但见刘备身边坐着的这个黑人，身长八尺，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声若巨雷，势如奔马。不用问了，正是我们的张飞张三爷了！这副异常的形貌就足够给他打了广告，关羽心中对他非常敬爱。
刘备相貌不够那么生猛，只好自己给自己说话打广告到了，他说：“我叫刘备，我本是汉室宗亲，祖上是皇帝的儿子当过王侯的！”
关羽一下子更服气了。这，这种贵种！——其实也不是很贵，刘备的同学刘德然（同宗的）也可以在同学聚会的时候对别人这么讲的。
但是不同于刘德然的是，刘备在乡里合聚徒众，已经有了点基础。
张飞说：“我是个杀猪卖酒的，专好结交天下豪杰，我最服气的是刘备哥哥，你也加入进来吧。”
于是三人大喜，他们骑上三匹快马，在涿郡郊外乱跑了一通，弄得满身是土，正好遇上一处桃花园，桃花盛开，灼灼夭夭。在河北大地冬季一场沙尘龙卷风过后，马身旁外连连闪过新春的桃花。漠漠的老百姓，猩红的花园招牌，久病初愈的北方天气，浣濯肺腑的青春激动，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呀。三人被激起了莫名了激动，径直闯入花园，在一个土堆旁下马，刘备说：“今日咱们三人就祭告天地，我三人结为兄弟，协力同心，然后以图大事。”
关羽张飞齐声应好，于是招园主摆下酒肉祭品，三个人焚了高香，刘备说：“我刘备，还有关羽、张飞，以年齿排序，虽然不是同姓，但是志趣相结，从此结为兄弟，戮力同心，上报国家，下安乡党。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愿同年同月同日死。皇天后土，实鉴此心，背义忘恩，天人共戮！”
三人发誓完毕，向土堆前跪下纷纷俯地再拜，从此刘备为长兄，关羽其次，张飞为三弟，要上演出东汉末年一场慷慨悲歌的事迹！
桃花在蓝天下积了许多世的雪，阳光的翅膀朵朵地穿梭在树丛，这种美好的男人与男人的情义，它差不多柔美得禁不起在稍大的一点儿风里飞翔。
从此刘备与二人，睡觉就在一张床上，吃饭就在一个桌上，恩若亲兄弟。但是在稠人广众的公开场合，关羽张飞必垂手侍立，终日不倦。
刘备对关羽说：“你有兵器了吗？”买兵器是个花钱的事，上边再镶上珠玉，比买辆车都贵。关羽红着脸说：“尚无有。”
刘备说：“我也同贤弟一样自来贫乏。贤弟不要忧郁。好在中山的两个大商人，给赠了我很多金钱，我们这就找良匠使用好钢，打造兵器去。”
于是关云长造青龙偃月刀，又名“冷艳锯”，重八十二斤。张飞造丈八点钢矛。刘备使不了太沉太费力气的，就打造了两只双股剑，让别的跟班给拿着。然后三人又各置办皮甲，都是上好的牛皮，甚至要害的地方还带点犀皮。
刘备本来就有一批争相追附他的少年，从此进一步扩大他的徒众，他在乡邑里行走，关羽张飞为之御侮——就是像保镖那样给他张势。于是乡邑里的其他势力者都只得更服气了，带着自己的人向他委屈依附。刘备智德超人，恩威并施，遂拥有了一批数量不详的徒众，属于松散的依附关系，准备带着他们英雄乘势而起，搏一分天地间的美名功业。
注：本节前半部分内容都是真的，但后面“桃园三结义”这个情节是假的，或者说，是史料上没有记载的，是罗贯中和他前面的说书艺人们编的。史料《三国志》上只说“刘备和关羽张飞寝则同床，恩若兄弟”，“刘备于乡里合徒众，而羽与张飞为之御侮”。 另外还说“少与羽俱事先主（刘备），羽年长飞数岁，飞兄事之”，那就是强调关羽张飞之间是兄弟关系，刘备不参与其中，是主子。
至于刘备是怎么和张飞、关羽见面认识的，史料上也没有记载，所以上边这段酒店相识以及桃园结义还有打造兵器的描述，我是根据罗贯中的《三国演义》的相关部分。
二
话说（呵呵话说）卢植因为被小黄门宦官谮害，押赴洛阳朝廷议罪，朝廷派了一个叫做董卓的人到前敌来替代他。
董卓这人，产于陇西临洮，性情粗猛，但是颇有谋略。他膂力过人，常双带两只铁鞬，左右驰射，即便羌人都畏惧他。后来因为立军功，跟着一个朝廷大将击败羌人叛乱，被拜为河东太守。汉灵帝看他是个人才，就加拜他为东中郎将，代替卢植去进攻张角，却被张角杀了个大败，被抵罪处罚，又给送回陇西地区去了。
好在朝廷还有人才，皇甫嵩和朱俊又被派出来了。皇甫嵩喜欢念《诗经》和《尚书》，被拜为左中郎将。朱俊以孝顺闻名，他妈妈是个女大款，卖丝绸发的家，他当官的时候为了应付上级征敛，把他妈妈的丝布全给贡献给国家了，气得妈妈直埋怨他，但他说后来自己能捞回本，如今被拜为右中郎将。
喜欢念诗书皇甫嵩和卖丝女大款的儿子朱俊先是跟黄巾军的高级渠帅“波才”交战，朱俊首战失败，俩人相帅退保长社。波才高兴了，带着十数万黄巾大众把长社城团团为住。汉军才三四万人，个个吓得哆哆嗦嗦。
这时候就体现出念书的好处了，皇甫嵩从前看过《史记》，心想这跟当年田单被围困于即墨不是一样的吗？于是他对朱俊说：“当年即墨城里比我们人还少，才五千，但是火攻就反败为胜了。所以兵士多少不是关键。现在城外这些贼，都把营寨结在枯草旁，我派你乘着皎洁的夜色，去放起鲜红的野火，贼军必然大惊，然后我带兵冲杀出去，那么当年田单的功业今天就可以复见了。”（田单摆火牛阵）
这天晚上，黑天上刮起了黑黑大风，几颗星星睁着迷惑的星眼，朱俊带着锐卒，手握柴草，上面浇了古代汽油，从黄巾军的营寨间隙里穿插出去，跑到外围的野草上放火猛呼。皇甫嵩也在城头烧起燎火，军士把战鼓敲得山响，仿佛千万军马，直冲向焦头烂额、惊惶乱奔的黄巾军。波才喊破了喉咙，约束着徒众勉强支撑，节节败退。
皇甫嵩朱俊胜了一仗之后，刚好汉灵帝又派来了生力军，全是一水的精锐骑兵，领头的一员儒将，身长七尺，细眼长髯，并且按戏台上描述的还长着一张黑白斑斓的大白脸，正是骑兵都尉，姓曹，名操，字孟德。曹操是沛国谯郡人（今安徽省亳州市），属于淮北人，小字阿瞒，一名吉利。祖父是东汉后期宦官集团中的一员，叫做曹腾，据说非常贤能，不爱说人坏话，专好给皇帝推荐贤人。按理说宦官不会生孩子，但是他们有势力，自己的势力给谁去继承呢，于是就收养子。一个叫夏侯嵩的，就当了他的养子，改名曹嵩。这个养子是会生孩子的，生下曹操。
曹操从小机警有权术，但是飞鹰走狗，游荡无度，他叔叔就多次到他爸爸那里告状，要求严管。曹操很生气，于是一次在马路上遇上叔叔，就歪着个嘴，搓着个手，假装小儿麻痹的样子，他叔叔问他：“怎么啦！”曹操说：“我夜里没关窗户，中风啦！”
叔叔赶紧向曹爸爸报告患情。曹爸爸吓坏了，赶紧喊来曹操，曹操却一脸平整地，比刘德华的脸还平整对称。曹爸爸说：“你叔叔说你中风了，怎么已经好了吗？”
曹操说：“中风，也叫面瘫，这东西的后遗症没有十几年也好不了。我哪能立刻好了呢。我根本就没中风，都是叔叔对我有成见，故意埋汰说我啊。”
曹爸爸从此怀疑曹叔叔了，曹叔叔此后再有汇报揭发曹操浪荡捣蛋的事情，曹爸爸都不信了。于是曹操就更得意自纵了。
这大约就是“术”。
曹操总是任侠放荡，不治产业，所以当时的乡党都觉得这孩子没出息。唯独一个叫桥玄的大名士，对曹操说：“如今天下将乱，除非命世之才不能安定它。我看能安定天下的，大约就是帅哥你吧！”
曹操高兴坏了。
还有一个版本，这位太尉桥玄见到曹操就非常惊讶，惊呼说：“我看过的天下的名士多得去啦，但是没有赶得上你这样的！您一定要善自珍惜保存，好好发展。我老啦，我的老婆儿子将来愿意就托付给你啦！”
于是曹操名气大噪。
在当时还没有科举制度，当官主要是靠着家族的品牌。由家族和乡党里推荐。但是家族里的子弟那么多，推荐谁呢，那就看谁的名声好。于是当时专门有一批大名士，包括大官僚，业余从事评点人物的职业。谁被他们评点了，就等于上了传媒广告，名气就出来了，未来被推荐当官，就开辟了广阔道路。但是这种品评和被品评都被垄断在名门望族手里，从而垄断了官场入职通道。《世说新语》那本书，就是达官名士品评人的。注：名望家族的子弟，即便不怎么好，也被品评，从而把官场的入职通道垄断在名望大家族手里。譬如《世说新语》中王戎就是一个满鄙陋的人，实在没有什么好夸奖的，于是《世说新语》里的人就硬评点他“目灿灿若岩下电”，把一个满眼冒贼光的人说成了人间神仙（王戎自家的枣子钻了核给别人吃以免偷种）。
曹操其实出身不算高，甚至接近寒门，所以厌恶这些名族世家的人，主张唯才是举，后来当政了以后，没少镇压名族世家的人，当然也遭到了他们的疯狂反击。曹家政权的被篡夺，就跟这个多少有关。
曹操不傻，知道找人评点自己打广告是必要的，于是就带着丰厚的礼物，又去找一个叫许劭的大官僚名士去评点他了。这丰厚的礼物就是广告费。但是许邵也不傻，我评你一句好话，你就能上了天了，干吗白捧你啊。而且曹操出身较寒下，许邵觉得我这名额给名族的人留着还不够呢，又不甚喜欢曹操的人品，于是就死活不肯说。曹操就找了个机会胁迫他说。
具体是什么机会呢，史书上没有讲，大约是他嫖妓，被曹操录了相了，于是曹操就拿着录像带来要挟他说。于是许劭只好说了：“你啊，你是清平之奸贼，乱世之英雄！”
曹操听了，大悦而去。
哈哈，乐坏了，当时乱世将近，所以前半句话不重要，后半句话“乱世之英雄”才有价值，于是曹操大喜。后来，罗贯中站在鄙薄否定曹操的传统立场上，在书中把这句话改说为：“子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也。”这就不够合适了。曹操听了这样的“奸雄”的话，也不会如罗氏所云“操闻言大喜”了。这样的话，多半不值得喜。注：罗贯中的说法有问题。乱世既然是乱世，就无所谓奸和忠，“奸雄”一词也就不恰当。“奸”这个字显然是从许劭前半句的“奸”字借调来的。罗氏为了和“奸雄”对仗，就在前面加了个“能臣”，但从曹操小时候游手好闲的表现推测出他未来是能臣，又多少有一点勉强。而一个人在治世是能臣，在乱世也应该是个英雄，未必必然是个奸雄。
以曹操小时候浪荡的表现，甚至还敢于胁迫人家大人许邵，长大自然是清平时代的奸贼，但是在乱世有可能成为成功的英雄，所以许邵的原话是很合情合理的，主体上描述了一个少年狎浪的人，前后两句意思是统一的。而罗氏的说法，前后是矛盾的。而且，唯有“英雄”俩字才值得大喜，听到别人说你是“奸雄”还大喜，除非这个人心实在是太邪了。但是罗贯中这么一安排，别人说曹操是“奸雄”他还大喜，一下子把曹操的形象给搞恶劣了。
曹操被点评包装的够了，再加上家族本来也略有一点基础，于是终于被推举做官了，先是举为孝廉，然后做了郎官，随后在京城洛阳北郊担任一个县尉（分管军事的副县长）。曹操负责把手四个县门的治安，而郊县这里的人因为是天子脚下，自认为见过世面，都不把一般的地方小官当回事，不是很好管。于是曹操初到任，就在县门左右各插十几根五色棒，谁犯禁了，比如夜晚出去溜达了，或者拉黑活了，被曹操抓住，不论你是豪强还是朝里有人的，一律乱棒活活打死。不久，汉灵帝的权顷朝野的宦官十常侍中的蹇硕的叔叔半夜出城门乱跑，犯了夜禁，被曹操不分青红皂白打死。于是，京城内外的权贵，都怕极了曹操，曹操威名颇震。随后曹操又升为县令，这一年他二十四岁。
如今黄巾邪教组织叛乱，时年三十岁许的曹操被汉灵帝拜为骑都尉，到前敌来加强皇甫嵩朱俊两位中郎将。三人合兵一处，再次对波才组织进攻。波才刚刚被烧了一顿，军心丧乱，再次被三人打，打得大败，被斩首数万级。皇甫嵩因功被加封为乡侯，曹操升为济南国的相。
皇甫嵩乘胜追击，在河北广宗城和张梁接战。张梁的“贼众”非常精勇，皇甫嵩打了一仗不能取胜。第二天就闭营休战，张梁以为官军怯懦，于是放松守备。次日凌晨鸡鸣的时候，皇甫嵩挥大军突然对张梁发起进攻，一直打到吃饭的时候，大破张梁，阵斩张梁，斩首三万，把黄巾军逼得往河里跑，淹死五万多。这些黄巾军还都带着家眷，很多媳妇和儿子，都被抓住了，不计其数。
这时候，张角已经病死了——去了极乐世界了，脑袋则被皇甫嵩打开棺材，切下来，传首京师。
张角万万想不到，他原先期望的自己进入京师称帝，最后却只是自己的脑袋代表他去了。
随后皇甫嵩又和张宝大战，阵斩张宝，斩首十余万，把骷髅筑起了象征胜利的京观。想不到好多诗书的人也这么能杀人。
张氏三兄弟的轰轰烈烈的黄巾大起义，仅仅用了九个月的混战，就被镇压下去了。主要是因为名族、官吏、大地主阶层还都是坚决拥护皇上的。注：而从前秦末人民大起义们能够成功，是因为豪杰、官吏、地主都是反秦国的了，所以不能单把秦末起义简单视为农民起义。而张角黄巾军的性质也不完全等同于农民起义。纯粹的农民起义会借助一些“明王转世”这种神话说法，但不会是有张角这种宗教组织的发动和扩张形式。张角更多是为教而战。
在这场公元184年的混战里，特别是在最后的灭张宝战役中，按罗贯中先生的说法，张飞也纵马挺矛，刘备也抡着宝剑，关羽则举着大刀，参加了战斗，刘备还一箭发去，正中了张宝的左臂。张宝落荒逃走，被气馁的下级暗杀了他，取得首级向官军投降。
不过这都是罗贯中指使的，史料上没有这样的记载。但是刘备带着自己在乡邑里一贯笼络住的那帮少年和徒众，还有关羽张飞两位保镖，确实参加了平定黄巾的局部战斗。刘备因为有功，还被封赏了一个安喜县县尉（分管军事的副县长）的官职。
刘备高高兴兴地带着关张保镖，骑马赴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