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正当大队人马开拔前往本溪和北满的夫拉尔基之际,文丽、刘环等三人跟随着魏清直奔西宁。
刚到西宁的文丽,心心潮起伏。她回想起自己成长的过程,心中充满着无数的幻想。据奶奶讲,文丽的祖先具有俄罗斯人的血统。那是早年的康熙爷在黑龙江与俄罗斯进行的雅克撒之战后,俘获的哥撒克士兵被运到北京,编入了英勇善战的正黄旗,同时也给她的家族也注入了异族的血液。怪不得小时的文丽长得特别像个洋娃娃,尤其是她那白白的皮肤、浅蓝色的眼珠及宗黄色的头发,有人说这是返祖现象。本来金文雨的小名就叫‘文雨’,谁知她姨妈见了非常喜爱,大声疾呼:“这么美丽的女孩,就叫她文丽吧!”于是家人就渐渐称她为‘文丽’。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文丽渐渐长成了一个‘窈窕淑女’,但多少还保留一些童年的影子。
刘环和文丽刚到西宁,就被魏清送到青海生物研究所电话站实习,她们几乎形影不离,常常在下班后一起散步聊天,并彼此谈论着童年和过去。刘环曾提醒过文丽,厂调度魏清明显对她有意。难怪,没有什么比男女之情更难逃出少女的双眼。文丽告诉刘环,她有一个热烈追求她的表哥,可刘环却郑重其事地说:
“魏清可是厂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传说他是蔡厂长的小舅子,非同小可。尽管你有表哥的追求,可是远水解不了近渴阿!”
是的,两人几乎无话不谈,有一次文丽无意中问道:
“那天在白纸坊小学培你一起来报道的男生是谁?他好像也分到咱厂了?”
“奥,他是我班的同学,名叫雷凤超,他还是我们班数学课代表呢!”
刘环说着抬头望了望仿佛还在认真听他讲话的文丽,接着说:“据说雷凤超的老爸还是‘数学手册’的编辑者,是知名的数学教授。他的四个姐姐全是清华、北大毕业生。轮到他就活该倒霉,只好到厂里当工人!”
“这总比上山下乡还强呢!”文丽插嘴说。
“莫非,莫非你对他感兴趣?”刘环笑着问。
“胡说!”文丽一下子面红耳赤,“瞧他那肉眼凡胎的,比我表哥差远了!”
......
两人边走边聊,虽然已经是下午七、八点钟,但青海傍晚依然是阳光灿烂,几乎是金碧辉煌。碧蓝的天空一望无际,朵朵的白云与远处的雪山连成一片;山谷中黄绿色的青稞斑斑点点,空旷的原野陪衬着那光秃秃的土山。几只飞鸟在低空盘旋,仿佛在寻找她们迷失的伙伴。秋风阵阵吹来,显得有些凉意,文丽索性解开上衣的纽扣,任秋风吹拂着她的胸怀。
一个青海的尕娃(男孩)撒欢式地从她的眼前跑过,刹那间她好像又见到了那结实而顽皮的表哥,只穿着泳裤在瓢泼大雨中奔跑......
她尽情地朝前走去,似乎忘记了身边的刘环。幻觉中眼前又出现了了一位品学兼优,多愁善感的小姑娘,在灯光下聚精会神地写着日记,只见上面写着: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阿,人啊,你为什么要长大?此时此刻,她仿佛又见到为她送行的表哥,在徐徐开动的火车外拼命地向她挥手,又见到了她的爸爸妈妈,正在为她的远行而整理着行装.....
她走着走着,突然间眼前出现了一堵院墙,她仿佛又回到了北京建国门外,她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只见慈祥的奶奶,坐在院门的门坎上,还在耐心地给她嗑着瓜子,爷爷走过来又一下子把她高高地举起,亲密地狂吻,痛得她大叫:
“不,不,爷爷!你的毛胡子扎人!”
她的眼圈湿润了......
微风卷起她那美丽的头发,她干脆不加理会,任凭几缕疼秀发在她洁白的脸颊上抽打!眼前挥之不去的表哥、魏清那滴溜流乱转的眼睛,还有那刘环的同学,姓雷的‘肿眼泡’,他明明在白纸坊小学偷看过自己,怎么如今一直在装傻?转眼间她又感到心乱如麻、举目无亲,好像自己就是一只离群的孤雁,好想妈妈!
阿,人啊,你为什么要长大?让人开始承受着感情的折磨,及那莫名其妙的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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