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豆苗的上门牙自从去年夏天失守以来,一直让我忧心忡忡。古时就有“笑人齿缺,曰狗窦大开”,我一想到我儿子绝对不会有那么聪敏的反应,跟人回嘴说“只因君自此入”,我就特别后悔没能未雨绸缪,在儿子的门牙摇摇欲坠的时候,把这招传授给他。
还好,周围的人比我想像的有素质多了,就连他爸爸也只是轻描淡写地冲他叨叨了几句顺口溜,我儿子对他爸爸的嘲弄极为淡漠,颇有流言止于智者的风范。于是,我刚开始的担心随着儿子的泰然逐渐消散了。
有天我和儿子坐车回家,一个大学生模样的男孩子给儿子让了座位,然后惋惜地跟他的同伴说,这人啊,要是牙齿不全说话还真是漏风!我愤愤地想,就是真漏风也不用说得那么大声啊!要知道,漏风还是轻的,有时还漏雨呢~
我儿子的发音就这样风雨交加,经常喷我一脸,从夏天直到冬天都没有任何改善。洞开的门牙好像长城的墙垛,以前就那样,以后也那样。我开始着急起来,半年的时间,个子长了5厘米,却拱不出两颗不到1厘米的牙齿。我领着他去了口腔医院。医生给他拍了片子,清晰地看见里面两个铲状的东西,象土里的种子隐约有顶出来的意思。医生说可能跟现在的饮食太过精细有关,孩子的牙床得不到太多锻炼,牙齿萌生比较困难,不过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再等等看吧。
我放心地领他出来了,他扁着没有门牙的嘴也长出了一口气。他继续兴致勃勃地学唱歌,给他的小同学们唱,给我家来的朋友们唱,给楼下的老头老太太唱,所到之处全是掌声。可是有一天,教唱歌的老师发现怎么引导他也唱不出“咪”,只会唱成“呢”,凡是需要嘴唇用力的声音比如M、P类的他全都发不好。他会把“漂亮”说成“跳亮”,把“方便面”说成“方电念”。老师提醒我纠正他,要知道,我纠正了他多半年了,生怕过多的强调给他造成心里障碍。老师说,如果不尽快矫正他的发音,不光唱歌受影响,而且很可能会被小朋友笑话,我的心又悬起来了。我一直质疑那两颗门牙给我儿子发音带来的影响,老师也建议我去找医生看看。
刚好儿童节前夕北医三院有儿科义诊。周日的早晨我们早早就到了,一个和蔼的口腔科中年女医生听我们叙述了孩子的情况,以她多年的牙医经验担保孩子的牙齿肯定会长出来的 ,因为几乎没有人先天门齿缺失。反而有个问题她觉得更重要,需要尽快给孩子矫正——孩子的反颌(也就是俗称的兜齿或地包天)。我们赶到魏公村的北大口腔医院,没有医生只有保安。只好又赶回牡丹园附近的去年冬天去过的口腔医院。
正畸科不太忙,医生调出了儿子的档案,又看了看现在的牙齿,肯定地说没问题的。我问为什么孩子的牙齿掉了一年了也不长,医生解释说,以孩子现在的年龄,恒牙不是长得晚,是乳牙掉得早。可能跟小时的口腔卫生有关系,刷牙不好或口腔保护不好都容易牙齿早落。解决了这个疑问后,我们把注意的重心转移到了孩子的反颌上。医生看了看我,看了看孩子他爸,疑惑地问我们是孩子的什么人。确认了我们是孩子的亲生父母后,问我们家族里是否谁有反颌的现象。我说我父亲和弟弟都是,医生说那就对了,反颌现象基本都跟遗传有关。问到如何矫治,医生说孩子得把牙齿长齐再做。
看来又是只能等待了。孩子的牙齿好几个都是龋坏了的,坏掉的乳牙下面恒牙长得很困难。我和孩子爸爸说,得让孩子爷爷出钱给看孩子龋坏的牙,因为老人家每天在孩子刷完牙上床后给孩子喝一袋牛奶。孩子爸爸和我说,得让孩子姥爷给出另一半看牙的钱,因为姥爷的兜齿隔着咱们遗传给了孩子!我们俩谁也没占着便宜,哈哈大笑回来了。
突然有一天,儿子跟我说,妈妈我会说“漂亮”了,重复了许多遍。再学唱歌的时候,“咪”也发得非常准确。我和老师都狠狠地表扬了他。就在今天,我突然发现儿子的门牙长了出来,白白硬硬的,尽管只有一毫米,但我还是高兴极了,捧着他的小脸看了又看。
这小孩呀,你说他有多神奇?你操你的心,他却悠哉游哉地,说不定什么时候给你冒出个惊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