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我为文生和文丽的吵架胡思乱想时,我在班上又接到文丽从电话站打来的电话,大意是,他们不可能等到春暖花开时再送女儿和妈妈返回北京。因为常大爷于3月10日从北京打来加急电报,大意是:"恐情况有变,见报速归!"
接到电报,家里又乱作一团。经过仓促的准备,全家决定于3月14日(星期五)动身前往北京,托人只给金大妈买张卧铺,文生和文丽只好坐硬板。我还清楚地记得,一张卧铺是50.80元,硬座是30.80元,总共是112.40元,相当于两人的一个半月的全部工资!
文生叫我和王东祥(见我的同龄人1)等人一起送的他们。3月的西宁寒风刺骨,文丽只管抱着被裹得森严的女儿,文生是背包落伞,主要劳力。金大妈只管拿着外孙女的东西,足足也有一个旅行袋!
星期五那天,文生车队里的汽车不是派出就是检修,我们不能等待,只好挤公交车,足足花费了一个多小时才赶到西宁火车站。我急忙擦擦脸上的汗水,庆幸的是,由于春节刚过,火车似乎没有平时爆满。
“老雷!”文丽抱着孩子把我叫住,“我们走后你一定保管好我家钥匙,常过去看看,看看暖气、下水管是否漏水、煤气罐是否漏气...”
"你放心吧,文丽!"我从裤兜里摸着一个纸包,接着说:“你回到北京一定抓紧,可千万别大意,孩子的户口可是大事阿!”
“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呢!我,我,”文丽再也说不下去,突然间泪如泉涌......
我平生最见不得女人的眼泪,一下子荒了手脚。想掏出手帕替文丽擦擦眼泪,又感到心虚,自作多情,我拿着手帕的手在文丽眼前晃晃,没敢伸过去,笨拙的像个熊瞎子。恰好宝宝突然大哭,总算打破了尴尬的局面。
“文丽,你放心!绝对不会有意外!”我又安慰她说,“常大爷的电报是‘恐情况有变’重点是这个‘恐’字。‘恐’是担心的意思,不是真的有意外,如果真的有意外,急三火四地叫你们回去干妈?再说了这种事本来就怕夜长梦多!”
文丽似乎被我说服了,情绪渐渐稳定下来,我趁机拿出那个纸包,塞在文丽的手里,继续说:
“这是我存折所剩下的最后80元,我都取出来了,我也刚从北京回来,也没有多少...”
“不,不,不,...”文丽说什么也不要,我又作文生的工作:
“你们正是用钱的时候,我独身一个,也没什么花销,就算是借给你们的,将来再还!”
撕扯了一阵,他们总算把钱收了,我略感心安。
我们隔着车窗相互招手,王东祥也隔着窗户大喊:
“到北京要两天、两夜,一定要保管好物品阿!”
这时火车怒吼,车轮滚动,我和东祥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那条黑色的巨龙渐渐消逝在黄土、秃山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