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能说“嗨,你好!”
周五,有两件事情,让我颇有感触。
下午要去国贸开会,同事中午早早吃过饭,便在公司等在外吃饭的我。烈日炎炎,烤得人发蔫,浑身上下冒着油出着汗,黏黏糊糊的感觉加重了蔫蔫遭遭的感觉。急匆匆赶回公司,站在空调下,赶了赶毛孔里的热浪,又要一咬牙,冲进热浪中。下了楼,温吞的热气一拥而上。每口空气似乎都烫人肺腑。顺着楼边,躲在狭窄的阴凉里,一拐弯,正好碰上一个满头大汗,从外面急冲冲往回走的同事。“嗨,你们干什么去啊,干什么去阿?”他见到我们三个女人一起往外走,顾不得冲进凉爽的楼道里,跟在我们身后,颠颠地问。
恼人的炎热似乎消减了点,我们相视一笑,开始众口一词地逗他“玩去阿,你去不去啊?”“到哪玩啊,到哪玩啊。”突然,未等我们回答,他一个转身,慌张地走掉了,钻进了黑洞洞的楼道里。走在我身边的两个女士也紧张起来,尽管走在阴凉地里,她们仍然仿佛阳光刺眼般手遮凉篷,歪过头和我说:“我们往这边走吧!”就毫不犹豫地一步踏进阳光照得发白的柏油马路上,脚步加快的离开这难得的阴凉。
怎么啦?我不禁奇怪,抬头朝前望望了,看见5米外,正走过来的我们以前的朋友,现在的老板。他显然也看到了这样奇怪的一幕,我冲他略有些尴尬地挥挥手,这就像救了他的命,他笑着点了点头,目光却随后转向那两双逃离的脚步,留下满地的失落。
我没问她们是否看见了他,我觉得不需要去问。我只是觉得遗憾,曾经那么多一起的欢笑,怎么转瞬就遗失了。曾经称兄道弟,勾肩搭背的手,如今怎么握不到一起?甚至连一声:“嗨,你好!”都无法说出口。有种悲凉的感觉从脚底蒸腾起来,弄得我喘不上气来。
堵车,又是堵车。顶着正午的烈日,堵了两个小时的车,才赶到国贸。坐在凉爽的大会议室,疲倦一阵阵席卷而来,不禁令我昏昏欲睡。无聊地会,一个小丑站在高高的台子上,慷慨激昂。我闭上眼睛,往昔的生活卷着困倦,丝丝缕缕进入我脑海。
两年前的冬天,我们一伙人一咬牙,一起离开了原来的公司,为了共同的想法,走出来,自己创业。那时候,一天24小时仿佛总不够用。白天忙完手头的工作,晚上要在一起开会,商讨成堆的问题。半夜顶着星光,游荡在冷清清地街道上,像一群饥饿的狼,寻找能够填饱肚子的地方。那时候很苦,很累,心中对未来的忐忑也是难以抑制的。可是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欢笑很多,似乎所有生存的困难在欢笑中,都变得那么脆弱而单薄。大家常常围坐一桌,抢吃抢喝,相互打趣,开着没大没小的玩笑,一顿饭常常是不知道是吃饱的,还是笑饱的。
生存解决了,大家未等松口气,更新的矛盾就来了。大环境在萎缩,业务需要拓展。管理层和员工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凸现。老板的至理名言就是:“他们都是没有脑子的人,只需要我们教他们怎么去做。”他忘了自己就是曾经从这群没脑子的人走出的一员。于是,不到两年,就到了今天难堪的这一步。
开完会,两个丫头拉我一起去和他们一伙人唱歌。我都忘了多久没和同事们一起玩了。以前每年我们都会出去玩几次,大家一起其乐融融。而如今,见面尚不能打声招呼,更何况一起玩了。我知道他们将活动转入地下,经常背地里跑出去一起聚聚,欢乐的喜悦却不能与公司的其他同事分享,生怕老板知道。在公司他们就是木偶,表情严肃而呆板。在外面生龙活虎的,似乎以前的精灵又附了身。
一晚上,我们都在欢笑中,我常常被他们逗得肚子疼。含着热泪,我不知道这热泪是为怀念往昔而流,还是为今朝这难得的欢笑而洒。
深夜回到家中,我久久不能入睡,我站在窗前,瞅着当空的那轮明月,多少个夜晚,它撒下一路清淡的光芒,照耀我孤独回家的路。多少个夜晚,我独站窗前,与它对话,倾诉我的欢乐惆怅。似乎这过往的两年,惆怅比欢乐多。我不知道月亮是不是都烦恼,都痛心。为何欢乐总是短暂,为何我们不能拥有一颗平常心,温和地去工作、生活。
我不知道为什么轻轻一句:“嗨,你好!”现在说出口这么难,如果得到地位,金钱后,迷失了这些欢乐的情感,这些得到到底值得不值得?有一天,当我们从山上下来,弯曲着双腿缠颤巍巍走在这阳光下的时候,是家有豪宅,锦缎素裹重要,还是老邻旧友,相互搀扶可贵?
别小看这句“嗨,你好!”失去容易,得到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