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一年,从来不说人好话的粘土哥哥特意打来电话,张嘴第一句是:“哎呀呀~你家老王小伙儿挺帅地呀――”这是好几年以前的事儿了,但他那一嘴苞米茬子东北口音我到今天还记得清清楚楚。他这话让我当时就昏厥过去,醒过来的第一个感受是:难道你妹妹我就配不上区区一个老王吗?你这是胳膊肘往外拐!
我估计老王是让我调理得越来越有“味道”了,不但粘土同学闻出来了,连老丁的鼻子都开始敏感了。某天中午饭,老丁说:“老王可是越来越帅啊,他现在可是有条件、有资本、有土壤……妹妹你可要提高警惕啊!”这顿午饭吃得很窝心,等服务员拿来结账单的时候,我用下巴指了指老丁――想白吃饭还顺带挤兑我,哪有那好事?
今天早晨,老王嘟囔他新剪的发型愣头愣脑的,“显得特别没有智慧”。我正刷牙呢,忙不迭地夸他:“这发型特别适合你!有棱角!”话说得急了一点,一口牙膏沫子给咽肚里了。老王根本不太懂得好赖,我说完这话之后,他就自信满满地上班去了。我对着镜子照了照,发觉老王他媳妇其实有点居心叵测。说良心话,从开始到现在,我从来就不觉得他是个帅哥。
在帅哥鉴赏能力这方面,我的水平是值得怀疑的,这一点,我很早就知道。最近一次被人笑话是前天,阿炳找我闲聊,他老人家新留了齐唰唰的一把小胡子在下巴上,脑门子上的头发却是越来越少。阿炳说:“啊?老刘离婚的事情你不知道啊?唉呀呀,又落后了不是?”“为啥离婚啊?”我问。阿炳用三白眼睛看看我,三秒钟之后才说:“帅啊。”“他还帅?”我瞪大眼睛问他。阿炳没理我,自顾自地说:“太招人了,太招小姑娘喜欢了。”他的神情里面竟然还带着一点扭捏,不知道是替老刘不好意思,还是替自己怅惘。
珍妮芙她们公司举办超男评选,我赶快打听谁是冠军。珍妮芙说:“第一你可能不认识,第二你认识。”她说出了那个超男的名字之后,我眼前都是星星。那超男亚军其实长得像块月饼,中秋节过后的月饼,而且是去年中秋节过后的月饼。他自己都知道他跟月饼有亲缘关系,至今一口月饼都不动。我总觉得珍妮芙她们身为评委太不厚道,人家长得那啥一点也不能把人踩下水道里啊。可那兄弟发表获奖感言:“我长得帅我清楚,这也是我的烦恼。”――这些事情致使我的帅哥鉴赏标准发生了严重的混淆。
如果能挖空脑筋想一想的话,我还是能够想起来一个真正的帅哥的。那还是上大学的时候――好年代啊!帅哥是我在图书馆里碰到的――好地方啊!有段时间,我装作爱学习的样子,天天去图书馆,终于发现了这个帅哥。他总是坐在一个固定的位置上,活脱脱是王杰的翻版。王杰你知道吧?号称浪子的那个,一场游戏一场梦的那个。在电视里没觉得王杰有多帅,当一个和王杰长得很像的人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你终于知道:偶像是有磁场的。图书馆版王杰总是在学习,书桌后面露出他穿着白衬衫的上半身,整洁安静,特别是夕阳照进自习室的时候,我简直都觉得自己有了无穷无尽的学习的动力。
没想到的是,我竟然和王杰有过一次正面的遭遇。那次是去找一个高年级的朋友,推开门之后,宿舍下铺上坐着的竟然是王杰。在一团脚臭气的空气里,王杰也认出了我,他立刻就结巴了,不知道是该站起来还是坐下。他的窘态弄得我不太舒服。不就是老在自习室里碰见吗?至于那么紧张?谁还能对谁有啥企图吗?那次之后,我就换了自习室。后来,我在学校的布告栏里再次看见了王杰的照片,这个生长在自习室的人,要读到博士呢!竟然还是哲学的博士!
自从王杰在我心目中的沙塔坍塌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觉得哪里有帅哥――直到他的出现。
――他看着我,总带着甜腻腻的笑嘻嘻的表情,有时候会抽冷子亲我一口,牢牢实实地在我脸上吸一口,留下的印子,要好一会儿才能干透,让你觉得总有一张嘴贴在那里吮吸。他用柔软的手拉住我,出汗了也不松开,他紧紧挨着我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一起看着蜻蜓从眼前飞过,风从树叶间穿过……我觉得你是天下第一的帅哥,毋庸置疑的帅哥,我是那么地爱你,王天天小朋友,我愿意永远做你的干妈!――当然,最好是亲妈,可惜,你父母一直不同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