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有些歌是不适宜一个人听的。。。
“在一万英尺的天边
在有港口view的房间
在讨价还价的商店
在凌晨喧闹的三四点
可是亲爱的你怎么不在我身边
我们有多少时间能浪费
电话再甜美
传真再安慰
也不足以应付不能拥抱你的遥远
我的亲爱的你怎么不在我身边
一个人过一天像过一年
海的那一边
乌云一整片
我很想为了你快乐一点
可是亲爱的
你怎么不在身边
”
始终不愿去寻觅这个深沉嗓音的出处，但她却肆无忌惮地撩拨着我的孤单，孤单原本是一团灰黯的空气，在这样的歌声底下愈发沉重压抑起来，不觉凝固成一滴冰冷的液体，沿着面颊流淌而下，溅落在面前这杯因清冷而更加苦涩的咖啡中，想尝尝这孤独的滋味，可只品味到了苦涩，越发令我灵魂战栗的苦涩。
有爱情的女人大凡如沐春风般滋润美丽，可爱情再加上距离等于什么，这是何其简单的加法，是孤独，无边无际让人窒息的孤独。
不喜欢临窗的位子，倒也有些另类，进门时侍者曾为这个执意不肯倚窗而坐的女人而大为头疼，然而，今日，只得这一个位子。眼光该投向何处，屋内的温馨与我格格不入，可，那黑暗潮湿的窗子，却只能投射出更加形单影只的我，看着清晰似镜子的玻璃窗映射出的那个苍白像是影子的女人，好陌生，因为，我看不到她心中的爱情。
他说，他就像我身边的每一缕空气，轻抚着我的脸颊，触碰着我的身体，亲吻着我的嘴唇，可为何，只感觉到了寒冷，难道这就是你的体温，一千公里的距离，之于我们，就像一生一世那么遥远。
不知道什么才是思念，如若这痴缠于心的便是了，可竟无从回味他的容貌与气息，因为，我们未曾谋面。我不是个时尚中人，并无从知道信息的时代，或是时代的信息给这个世界带来了什么，可他带给我，一段爱情，令我几近疯狂的爱情。
他说，他有一日会忽然出现在我的面前，宛如那日天边一抹洁白干净的云彩一般自然而然，所以需要等待。我便做了一个女子所仅仅能做的等待，不为别的，单是爱他，单是因了他通过那莫名地虚幻而真实的网路传递给我的每一句让我会心一笑抑或是心如鹿撞的言语，单是因了他许了我一个美丽的将来。单单就是这个，我爱他。
前男友愤怒地摔门而去之前丢下一句“你会为自己的愚蠢而后悔”。但那时，闪烁着幸福光芒的屏幕上，他的头像正在欢快地跳动，他说，等我。便这样义无反顾地等了，女人，除却这艳若桃李的青春年岁，还有什么更珍贵的，我仅剩下了这些，全都托付与他。而我，却不后悔，这样愚蠢简单地活在他为我刻画的甜美的未来之中。照片中的他，一袭白衣，英挺的仿佛就是我儿时梦中见过的那人。电话中，他的声音，却有些暗哑的女声，他笑笑说，儿时的顽皮伤了声带，便为他的阳刚大打折扣，可他不晓得，爱，可以让人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你为何不见我，试图令自己的声音欢快，可连自己都听得出其中幽怨，梦境中，他的臂膀宽广而坚实，伏身其上，便可安心随他到世界的尽头了。他定是有种干净醇厚的气息，每每与他交谈，便隐隐感觉置身其中，令身子也熊熊燃烧起来，身下的一团温热湿润是让我尴尬的想念。我渴望着那遥不可及的触碰，渴望着那纤长手指下的颤抖。他总是敲一个宽容的笑脸给我，宝贝，给我时间，让我从自己的过往中康复。两年了，他仍未复原，他之伤痛，该是已经渐渐减轻了吧，因为，我正与他分担，我的心，也如他所讲述般间或抽痛，这虽不是同一般的苦痛，可，有了这样的分享，我是幸福的。
那个因了他的疏忽而煤气中毒的女孩，曾是如同我般萦绕于他心头的女子，若不是那场意外，他们应该是甜美的一对吧。他的描绘让我神往，更是妒嫉，真是坏心，竟然忌恨一个去了的女子，占了她的位置，占了他的心，我也应如他般哀悼她的。所以，这样纵容着他余下的痛苦，痴痴地等待着他于灵前承诺于她的三年之期。我爱他，大概是超过她般的爱他，能给与的，除了等待，便再无旁的。
在这样的期待中，女人可像失水的花一样日渐萎顿，父母见这个空心的我，愁肠百转，却无计可施，心早随他去了，流连于那个陌生的都市。二老担忧的眼光中，只得这样旁若无人地痛与快乐交织地活着，等待着。终有一日，他将不期然出现在面前，带我远离这焚心的煎熬，带我入住梦里天堂般乐土。
得了机会出差到他的城市，鸟儿似的欢欣，巴巴的拨了电话给他，他却平白暴怒了起来，怎么如此不懂事，来便来了，不过了这三年便不能见你。本不是软弱的女人，可到了他的跟前，无故地依赖惫懒于他的怀抱。在他的怒气中，泪水磅礴而下，我想念，简简单单的想念。
那座城市一如我想象的繁华纷乱，与上海截然不同的大气豁达，他，便是这座城中那个我爱的男人，站在离他不远的街道上，深深吸一口他所置身的空气，一切，梦境般熟悉，痴迷地踯躅于街头，几千万的芸芸众生中，奢望着几乎不可能偶遇，单是嗅一下他曾经走过的空气，也是思念。手指按在他号码的快捷键上，但迟迟不敢按下，他的怒气那么没由来地让我害怕，害怕失去，害怕失去后更甚于此的孤独。人头攒动的街头，泪水，掺杂着委屈与惶恐，汩汩而出。
深夜，宾馆中的床绵软地令人辗转难眠，为何，近在咫尺却倍感遥远，发疯般想听他的声音，让他嘲笑我的软弱吧，此时此地，余下的也仅有这对他的深深思念和这让人崩溃的软弱。他对我的自私与任性不耐了吗？他说，如若是这样的等待让你难过，不如结束了吧，随即将我丢弃在一片无尽的黑暗中。他的冷酷，置我于无尽的绝望与黑暗。
没有他，生命也是晦暗的，每分每秒都是煎熬，为什么，男人的一颗心铁石般坚硬，残忍地凌迟我不堪一击的灵魂。离开了那座城，我已不成人形。
他，就如同蒸发了一般消失在我的生活中，除了聊天记录中曾经的山盟海誓，手机里情意浓浓的短信，我甚至怀疑是否这只是两年多的黄粱一梦，大梦醒时，却已是物是人非恍如隔世了。如若这仅仅是一场梦，可为何，面庞已颇感风霜，形容消瘦，心，已不是那颗心了。
终于，他发消息给我说，有封邮件给我。抖着手打开电脑，那封信，标题叫作“对不起”。开始有些眩晕，为何，为何在这漫长的等待即将走向终点的时候，他向我说对不起。
这是一封长长的信，长得有一辈子那么久远难耐。
“GIGI：
我是一个罪人，这个罪只能以我的生命来偿还。
那天接到你的电话，你说你就在我的附近，我竟慌乱地打翻了杯子，是啊，我们的三年之约也所剩无几，可这对我却意味着世界的末日般，一个弥天大谎的揭穿，让我就像一个赤裸的乞丐，惶恐，无助。怎么面对，痴痴等待的你，热情如火的你。你能接受一个同为女子之身的我的爱吗？我是个女人，与你一样的女人。
初识你，只是一个玩笑，可玩笑也可以真实地成为一种生活，渐渐地，我发现自己已痴迷于这样的柔情之中，喜欢上了你。
在事情的演变中，我也许真的把自己当作你的爱人，也许我真的转变了自己的角色，我分不清我应该喜欢谁。我真的有几次想去看心理医生，你说，我这样是不是真的有病啊，我不停让自己回到原状，可是我回不去，我害怕，我难以启口，我只想把这件事放在心中最深的地方，我不想和任何人说起。
我想我们可能就这样了，悄然无息地分开了，会经历痛恨，伤心，难过，淡然，忘却，我希望你能这样，忘记我，忘记我这样一个可恶可恨的人。但是我会一直把你放在心里，仍然记得你的好，会随时把你作为一个完美的人来比较别人，因为你在我心中是较为完美的，所以我相信你以后会幸福的。
GIGI，对不起，这辈子不能补偿你，就是让我下辈子好好地补偿你吧。
”
我应该愤怒吗，应该暴跳如雷或是抱头痛哭。呆在那里，许久。这样的突变是我始料未及，可悲的是，我居然找不到一种恰当的情绪来做出反应。痴痴地呆坐着，然而心，却越来越平静，这两年多以来，前所未有的平静。这七百多个日日夜夜，他便是那个他，无人可替代的他，他已侵入了我的每一个细胞，每一个根神经。恨一个人就像爱一个人，谈何容易。那个晚上，我竟不再辗转，沉沉睡去。因为我已经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第二日，回了他的信，只说四个字，“我要见你”。
这本应是个期盼已久的会面，或是暴风骤雨的会面，可当这个令我爱恨绞缠的人亭亭伫立在面前，已像认识了一世般。那是个瘦削的女子，清秀的风一般。尽管，这肉身已不是我心中的他，可那眼神，我们的眼光紧紧地纠缠着，因为，那就是梦中千万次出现的眼睛。眼眶有些微酸，这原本计划了万次的初次会面，平静的宛如无风湖面。
陪她到了宾馆，我们竟未曾说过一个字，一切都像排练研习过多次般自然而然。静静地并肩坐在床沿，任何言语都会突兀地打扰了这份凝重，她的手，慢慢地握住了我的，这，是一双尚比我纤细却有力的手。忽而，那早已被他纵容的柔弱漫溢了灵魂。这是不是他，是不是我爱的交付了自己生命的他。任她将我的头揽于臂弯，晕眩中，我们面对面躺倒在床上。她的手指轻轻触碰着面颊，梦境中的气息将我萦绕，闭上眼睛，轻轻地呼吸着熟悉的味道。身体，在她的撩拨下战栗。干涸了许久的河床被一股清清溪流滋润着，这似乎就是我梦中的感觉，梦中的他。胸怀被释放地绽放，盈盈一握，当那股暖流直流向小腹，强烈的久违的电击让神经顿时清晰。我们，做了些什么。
猛然坐起，掩上胸襟，她已醉眼如丝。可我却落荒而逃。
这本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尽管，我未曾恨过她，尽管，我甚至分辨不清是否还依恋着他。这样的世界，这样的情感，迷失在其中，傍徨不知所措。这时间，我们为彼此付出了自己生命中最为绚烂的青春韶华，也将所能给与的最真挚的情感倾注。我们的生活，生命早已深深纠缠于一处，这条路，迷茫而不知所终。
她说，她会在我的城市找一份工作，只要我不弃她，她便永生陪伴着我，我们，都已不再提起那张床上的一刻。牵着她的手，我们就像一对连体的姐妹，起码，在外人看来，是这样的，女人的好处就在，即便我们这样紧紧地握着也不算突兀。陪着她走遍她想到的每一个地方，温习着憧憬了一万年的温存。
行期渐近，她终于还是离开了我，灵魂的一部分已随她而去。生命，仍像初时那样孤单，一花一树都还是原形，而我，却再也不是原来的我。
(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