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的初秋,遥遥在放学后玩了近连个小时还赖在幼儿园里不走,我拖着笨重的身子,失去了往日的耐心,拉着她的胳臂往相反的方向拽了一下。这一下不要紧,孩子大声嚎哭起来,站在原地动也不动了 – 坏了,肯定是肘关节脱臼了!
找到幼儿园得保健医生,碰也没敢碰,叫往医院送。身高近1米1的孩子,20公斤的体重,身怀六甲的我是无论如何也抱不动了。正值晚餐时分,院子里的人很少,有几个老年人领着孩子在玩,也没好意思请他们帮忙。我蹲下,让遥遥趴在背上往24号楼走,心里一边琢磨着该怎麽办。老马远在千里之外出差。婆婆见到孩子这样,还不知道会怎样地埋怨我不小心,唠叨到我更加六神无主。
我迈着沉重的步伐走着。虽然时值初秋却无丝毫凉意,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流下来,掉在地上我都能看见。一边不停地安慰着孩子,一边想辙。那模样我现在回想起来,跟宋丹丹拖着海南岛,抱着吐鲁番的样子没有两样。到紫藤架下的时候,前面老远转来一个声音,“哟,这是怎麽了?”
“阿姨,”可怜懂事的遥遥趴在妈妈背上一直没哭,可能是可怜妈妈。听到有人问,“哇”地哭了出来。
“可能是胳膊脱臼了。”
“那怎麽办啦?!”
“得往城里送吧!他爸还不在。”我一半是回答人家的好意,一半由自言自语地道出了发愁的意思。还是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往回走。
“你自己开车行吗?再说天都快黑了。”
“… …”
“等等,我叫老谭送你们去吧。我们有个熟人,是二炮总医院的外科主任。”
于是我们很快上了老谭的车,老谭在经过整日的辛苦工作和一路堵车回到观里连楼都没有上,又原路往城里返。周末的路可真难走啊!好不容易突围马甸桥的瓶颈,到了三环就跟车展差不多。老谭一边开车,一边联系他的熟人,我抱着遥遥坐在后座,心理满是感激和愧疚,觉得也不是表达的时候,就这末折腾着,终于到了他们的熟人在北影宿舍的家里。
老专家把遥遥安排在沙发上坐着,说,“让爷爷看看。”一伸手,孩子乐了。“好了好了,一定多注意,孩子习惯性脱臼以后是比较麻烦。”
回家的路上才领略了什莫是北京的周末。仿佛北京所有的车都要经过马甸桥往北走。主路排着队,辅路排着队,好容易蹭到健翔桥向西改走四环。清华大学门口往南的十字路口已经成了停车场,黑暗中我也不知道路在哪里。也不知道老谭从哪儿找到一条小路突围到西门,终于踏上了往上地的路。老谭把车开得很快,堵的时候也低声诅咒。更添了我的歉疚。
回到龙泽已是10:20分。当我跟老谭道别说谢谢的时候,都觉得无地自容。这个周末,他本可以在家里悠闲地享受周末,却奉献给了我这个普通的邻居。
我更深地理解“远亲不如近邻”这句老话。
现如今我们两家人都相继卖掉了龙泽的房子,搬离了回龙观,也渐渐失去了联络,我只能将感激写入一生的记忆中,力所能及地帮助需要帮助的人,来报答他们夫妇曾经予以我们的关爱。
逍遥马于2005年深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