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的阳光有暖春的气息，隔着窗仿佛有青草的味道。我看着日历，今天腊月十六，明天立春。我拉开窗子，深吸一口气，这腊月春风浩荡，微冷，却也清新。
窗台有薄薄的一层灰尘，忙碌的一周积了好多家务。早饭后，孩子和姥姥出去玩了。我以标准家庭主妇的姿态上岗。衣服塞进洗衣机，桌子上的书按大小个重新排列，没吃完的零食和药分别封好装起，该扔的装在一个袋子里准备扔掉。擦掉窗台和桌面的灰尘，洗净绿萝的叶子。。。开着的窗让阳光和新鲜空气长驱直入，一扫夜的暧昧与暗沉。
总有些场景让我们感觉似曾相识。此时此刻，电脑里放着多年前的老歌，卡朋特醇美的声音荡漾在轻飘着窗帘的房间里，阳光温暖醉人，洗衣机的水流发出轻响，刚刚整理过的房间干净规矩得有些陌生。。。就象多年前一样。
那时我常常在周末收拾家务。我攒足够的衣服让自己一次洗个够，挂满整个阳台，给各个房间吸尘清扫，再开大窗子把地面吹干，把窗子擦得好象没有玻璃一样清透，给我自己种的小橘子树松土，拣走榕树的黄叶子，烧一顿简单的饭菜，听半天喜爱的歌。那时我一个人生活，迷茫和憧憬填满日子的空当，偶尔惆怅来袭，敌不过看一本新书、学一首新歌去炫耀的迫切。那时没有电脑，歌声一遍一遍在录音机里倒带。那时窗外有两排法国梧桐，它们还有一个美妙的名字——悬铃木，在风中摇晃着桂圆似的果子。
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不再是自己？我的生活逐渐被填满，从房间到记忆。今天，我在不同的地点，做着同样的事情，歌声叠印，仿佛昔日重来。相似的阳光不老，空气里微尘浮动，悬铃木在回忆里叮当作响，可是我，突然悲伤。我听见卡朋特和多年前一样唱着：
When I was young I\'d listen to the radio
Waiting for my favorite songs
When they played I\'d sing along,
It make me smile.
Those were such happy times and not so long ago
How I wondered where they\'d gone.。。。
多年后在相似的场景听这首歌，我想起当年的怅惘，简直就是少年不识愁滋味的再版，今天那些HAPPY TIMES 已经 SO LONG AGO。生活加给我一重重角色，我的行头一换再换，行囊一加再加。那时的卡朋特流畅优美，技艺纯熟，现在再听，悠远沧桑。
When they get to the part
where he\'s breaking her heart
It can really make me cry
just like before.。。。
Looking back on how it was in years gone by
And the good times that had
makes today seem rather sad,
So much has changed.
人到中年再翻回青春的那页，模糊的不仅是字迹，还有眼睛。那时碎了的心，还会不动声色地再碎一次。
后记：写完后搜索发现，卡朋特死于2月4日。就当做给她的纪念吧。立春的时候，让我们怀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