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寨沟和黄龙位于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阿坝是历史上有名的穷困地区，那里流传着一句话：三月粮来三月糠，三月野菜，三月荒。说的就是那里人民曾经的生活状况。这么贫瘠的地方，怎么会长久孕育着两个民族呢？
每到一个地方，我都喜欢花点时间混入当地人的圈子，听他们侃侃人文轶事，小道消息，不着边际的传说，乐和得仿佛发现了千古秘密的谜底。到了九寨—黄龙，我也没闲着，每到一个地方都是单独包车，说老实话，一是因为时间紧，找不到便宜的车，另一个原因就是为了听当地人“吹吹牛皮”。恰巧碰到一个半羌半藏，爱说话的小伙子，他把名字告诉我三遍，我还反复叨咕了30遍，但是高原缺氧仍然让我今天只能叫他“爱吱声”----我在心里给他起的名字。
藏族主要聚居在西藏境内，是怎么出现在这深山老林的呢。据小爱同志讲述：传说当年松藏干布为迎娶文成公主，先秘密派了一队人马，翻山越岭，一路安插人马布置安全防范。阿坝的藏族就是从那时而来。阿坝的藏族还有细分，有以农耕为主的嘉绒藏族，有以世代游牧为主的安多藏族，还有白马藏族。农耕的嘉绒藏族（被称为绒巴，意为农区人）的居所多为楼房组成大大小小的山寨，点缀在秀丽的山山水水间。九寨沟和松潘内的藏民多为嘉绒藏族。安多藏族以游牧牦牛为生，多用牦牛皮等制作抗风挡雪的帐篷居住。安多藏族家家都有成群的牦牛，牦牛的多少代表财富的多少，现在每头牦牛的价格提高了，可以买到2000—4000块。白马藏族人口比较少，主要居住在神仙池附近，他们信奉黑教（藏传佛教中的一个分支），黑教认为一草一木皆有灵性，皆有生命，皆需要相互善待。这点简直救了神仙池的命，也让白马藏族的后代今天蒙先辈的智慧和仁爱，享受宗教赐予的荣惠。听到小爱的侃侃而谈，我不禁有些狐疑：一个开车跑运输的小伙子，真得有这么丰富的历史、人文知识吗？
当晚，我以每分钟2元钱的代价，上网考证了一些资料。据《安多政教史》载：“多麦南北的人种大部分是吐蕃法王（按：指松赞干布）安置在唐蕃边境驻军的传人，……”。在公元5—6世纪时，嘉绒地区人户很少。7世纪初叶，吐蕃赞普松赞干布统一了吐蕃，嘉绒地区也统一于吐蕃之中。嘉绒地区在《安多政教史》一书和讲藏语安多方言的藏民中称‘查柯”。其因是：“历史上吐蕃赞普曾派遣大臣柯潘前来嘉练地区担任首领和武将”。柯潘是从西藏四大家族之一的扎族中招募来大批士兵的指挥官，主管唐时吐蕃的“西山八国”。由此可见，小爱的藏族起源的传说不是空穴来风，民间口头传说有时候与历史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知道了种子是如何扎根的，往往引发的是对种子如何繁育的兴趣。我这样的八婆也自然就问到了婚丧嫁娶的话题上。小爱的半藏半羌的血统不仅使他聪慧超人，也使得他深谙两个民族的风土人情。
“在牧区，青年男女多趁逢年过节对山歌时，感觉不错，就会对到一起去。”看来歌声传情自古有之，听到这话，我不禁想起坛子里的单身男女，没有考证过配对的成功概率的高低，倒是很想建议他们也时不常地弄个情歌大比拼，既活跃了我们的生活，也创造了他们的生活。多好！
接着听小爱的讲述：“在松潘、九寨沟，男子对产生好感的女子，即使是头次见面，也可以抢走她身上的一件东西，如头帕、耳环、戒指等，做为初次交谈、赴约的信物。（一听这话，我随后的几天都把戒指放到酒店的保险柜里，不值钱，但是我实在不知道到哪要去，万一人家说了藏语，咱也听不动，怎么弄回来呢？万一弄不回来，再让人家误会了咱的意思，可怎么办？万一碰到个忠贞不屈的，岂不耽误人家一辈子？万一。。。。。。）当被抢的女子向男子讨她的东西时，男子常把女子引到僻静处，协商夜里相会的时间和地点（那谁谁，别遐想哦，太远了，回来！）。对于已有约会的女子，说明情况，男子就会把她的东西归还（要人不要物，人都没了，那些东西还有什么价值呢？多纯朴、高尚的认识）。当男女双方谈好约会的时间、地点，夜间男子到女家，约女子出去，而未婚女子应约外出，不会受女方父母的阻止和干涉（你看看人家父母多开通，多信任！）。一般姑娘还会约上同村的几位女伙伴，到村寨外去与男子相会（听到这里，我不禁愕然，这么快就引进竞争对手？男方也带男伴吗？前面没听说，可惜当时专注于听后面的，忘了详细问问，以后有八婆去，一定要帮忙问清楚哦）。如果男方在这次约会上，不满意对方，会把抢来的东西归还。男女相爱，藏族男子的主动权明显更高。如果男女相互中意，就交换一件饰物表示订婚，订婚后的男女不再与其他男女来往。很少发生中途解约的事情。（大有一言出口，驷马难追的气度。做生意的人看好了，以后多跟藏族人做生意，就不会有那么多尾款收不回来了）
以前，阿坝也盛行“抢婚”和“一妻多夫”的习俗。藏族多以长子为大，父母年迈会跟随长子生活。有些大户人家为了避免财产流失，会由老大挑选女子成亲，其余兄弟与老大“共用”一个老婆。（听到“共用”两个字，我觉得特别的刺耳。在目前流行多奶制的社会里，有女权主义者曾幻想一妻多夫的社会，但是，在藏区，这样的婚姻状况仍控制在男权的手中。我不知道她们听到后，会不会打翻梦想的乌托邦。这还让我想起沙皮曾经给我看过他拍的一张照片，描述的就是在当前某个山村里，仍然有人家实现着兄弟共享一妻。沙皮的无奈、愤怒、悲哀透过镜头反映在男人们麻木的神情上，和女人空洞的眼神里）。现在一妻多夫在阿坝已经逐渐消失，只有少数深山里的农区寨子还存在这样的现象。在以前，如果兄弟不愿意与哥哥分享一个女人，他们的命运要么是出家为僧，要么远走他乡。直到现在，尽管无须再因此遁入空门，或背井离乡，但是仍然是长兄结婚住家里，若其余兄弟娶妻，就要分家。分家以长子为主，全家老少都随长子。所以，一般长子结婚后，其他兄弟都出家为僧或入赘别家。藏民多信奉藏传佛教，阿坝地区的佛教多属黄教。黄教对于教民有着严格的约束，家有男丁，必有一人需献身佛门，如果人口稀少或者无缘佛祖，需要每年缴纳3000元善款。阿坝是历史上有名的穷地方，3000元是当下的数字。但是就是在以前，也轻易没有家庭能够出得起这样的钱，所以阿坝多寺宇，寨寨都有多个庙宇，这也使得宗教的力量博大而深入。（未完待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