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8年我离开学校踏入社会的第一站就是来到了辽宁省本溪市,它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疯子‘司机’沿线奔跑(见“有感于15万公里”),工人下班,赤身睡觉;
煤铁之城,‘烟云’ 缭绕,批斗‘黑帮’,布满街道!
我记得那年的6月下旬,我被分到辽宁省本溪钢铁公司第四宿舍65号房间居住,房间很大,除了我们三个北京知青还有三个本溪工人。他们比我都大十几岁,就算是同时代的人吧!
跟他们朝夕相处,让我最不适应的地方就是他们裸睡。因为工人都是‘三班轮换’,大白天在宿舍里睡觉是常事。冬天好说,被子盖得严实。可是到了夏天,盖的被单很容易脱落,叫人看了实在不雅。有两人比较文明,睡觉时拉上布帘,有一个因为睡的不是上下铺,无法架上布帘,睡觉时就那么赤身裸体。他姓张,叫张凤台,辽宁省本溪县人,生于1931年12月16日,那年他37岁,未婚。而那两个都已婚,一个姓李,另一位姓焦,家都在不远的农村,有时他们爱人来了就拉上布帘一床同睡。好歹我那时年轻,一天工作劳累,晚上倒头就睡。
话说那张凤台长得络腮胡子,体格健壮,身材匀称,肌肉发达。用现代画家的眼光来看,他就是一个绝好的裸体模特。
“他为什么不结婚呢?”有一次我好奇地问焦师傅。
“你看他那样子能结婚吗?心眼不全!”焦师傅一边卷着旱烟,一边嘲笑地回答。
听了焦师傅的回答我才想起来,这个老张就是不爱说话,说起话来结结巴巴,好像还表达不清。而且他还有一个习惯,每月17日开支后就不见踪影,一到月初就垂头丧气地拎个饭盒回来。
“张师傅是不是还有别的住处?每月都有10来天‘夜不归宿’?”我接着问。这时焦师傅、李师傅都‘哈哈哈’地笑了起来,他们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回答:
“他去拉帮套阿!”
“什么是拉帮套阿?”我又虚心地向工人阶级请教。
“你真是年轻,什么都不懂!慢慢你就明白了!”
两个人说着,又相互看了一下,会意地笑了。
从此“拉帮套”就成了我头脑中的悬念。我仅知道马拉车时,在边路拉车的马是“拉帮套”那么用在人的生活里,莫非……?
我怀着好奇的心情开始观察张师傅的一举一动。在车间工休时常跑去看他干活。张师傅是个力工,又是杂工。有一天我看见他正抡起大锤砸‘铁冲子’,把报废的钢锭模子砸碎,怪不得他练就了一身发达的肌肉!认识他的人都说,“大老张干起活来‘无怨无悔’!”
大老张并非像我们想象中的那样“心眼不全”,他教会我下“五子棋”,我几乎没有赢过他。上早班时我困得实在不爱起床,他总是穿好衣服站在我的床边,闷声闷气地吼着:
“小雷子,快起、起、起床呀,跳、跳、跳舞啦!(指跳忠字舞)”然后笨拙地跺着脚步。我被他折腾的无法再睡,赶紧起床上班。
“别看大老张心眼不全,可是他那个家什非常好使!”有一天崔师傅指着正在裸睡的张师傅身体的中间部位笑咪咪地说。我一下子明白了崔师傅的意思,有点替张师傅脸红。
“是啊!我们当场试验! ”李师傅说着一轱辘从床上蹦起,从桌上拿来胶水,又用剪刀剪了几张纸条。
我好生纳闷,不忍心看着酣睡如泥的张师傅那赤裸的身体,就用一块大枕巾盖上他的中间部位。此时崔、李二人手忙脚乱,他们蹲在张师傅的脚下,在张的脚心各粘了两张纸条,然后用扇子轻轻地煽着纸条,节奏逐渐加快。纸条随着风速,逐渐加快震动,一会奇迹发生了!原来仰睡的老张如同死狗,但他的中间部位渐渐的鼓起,最后简直就像一把直立的雨伞!
“哈,哈,哈……”
两个人笑得前仰后合,但我怎么也笑不起来。
“多亏大老张这个东西好使,要不然怎么拉帮套阿?”
“是啊,两个老娘们还为他打了起来……”
两个人一唱一合,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
过了几天,我终于弄明白“拉帮套”的含义。原来那老张虽然心眼不全,但身体健康,工资不菲。专有那种家庭儿女众多,负担过重的工人,每月固定几天把老婆租给老张,安规定老张要承担起该家庭一定的生活费用。老张不止‘帮助’一个家庭,有时两个家庭揭不开锅,急需老张的钱财,家庭主妇自然会为‘争夺’老张打了起来。当老张本月工资已经花得差不多了,自然会被主人赶出家门,回到宿舍。不知为什么,在崔、李的笑声中,我却感觉有一种无法表达的凄凉。
张师傅,您好!今天恰好是您的生日,如果您还健在,您已经75岁高龄!但愿您能有自己的儿孙!
如果您有来世,也衷心的祝福您能有自己的家庭,有关心和爱您的妻子,不再受别人的欺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