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园内的林荫大道上散步，她不由自主地用手挽着我的左臂，突然又警觉地问我：“你不会遇到你的熟人吧？”
“不会的!今天又不是大礼拜!”我自信地说。两人的身体似乎挨得更近，一股香气在我身边缭绕……
“你不能长走，我们还是乘船吧!”我说着把她搀扶到游船上。随着船夫吃力地摇橹，小船在水中缓缓地前进，船的四周泛起白色的浪花，转瞬间消失在碧绿的水中。空中漂来几朵白云，仿佛和游人一起观赏着秋天圆明园湖水美丽的风光。参观完园内的“残垣断壁”，我们不知不觉坐到了湖边的一条幽静躺椅。
“我恨死你了，也气死我了，”她似乎有些撒娇，“我原以为你调走后很快就能和你老婆离婚，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你们越过越稳定。”
“离婚？”我心中一惊，“那我女儿怎么办？再说……”
“不用说了，你老婆是北京的大学生，当年甘心嫁给你这个臭工人!我都听腻了!”她立刻打断我的话。
“你和你第一个丈夫离婚，是谁先提出来的？”我问。
“是他，是他!因为他又有了别的女人!”
“这也怨你，你为什么要嫁给演员？‘戏子’无论是男是女，都不会把婚姻、家庭当回事!”
“你少说人家，你也未必是个好鸟!”
“就算是吧!”我说，“不是有这样一句话：‘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吗!”
“你还廷臭美，其实我早把你看透了，我只是有时控制不了自己。”
“这话如何说起？”我不解地问。
“我第一次离婚，你回信告诉我，愿我再找到一个如意郎君，我第二个丈夫出了车祸身亡，你回信只表示悲痛和同情，我的心终于凉了……”
我沉默无语，她却从我的手中一把夺走我开车的戴的墨镜。掏出消毒的湿润纸巾，仔细地擦洗，然后递给我，深情地说：
“戴上看看，碧水蓝天多么清晰!开车可不是闹着玩的，眼睛看不清楚，人命关天!”
不知为什么，我的眼睛有点湿润，急忙戴上了墨镜……
晚饭是在公园附近的一家酒店吃的，我要了精品烤鸭、水煮鱼等她爱吃的菜，喝着清凉的啤酒，话题不由自主地又转回了我们的青年时代…..
“我就奇怪了，你为什么结婚那么早？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女儿都5岁了!”她边吃边问。
“这是由于我妻子比我还大半岁，我们26岁结婚，当时也不算早阿。”
“可你为什么又主动接近我？”
“我不知道，也许当时我和妻子两地分居，也许当时我挨了整，内心孤独与空虚…..”
“你只拿我解解闷？你想得到美!”
随着酒量的增加，司徒的面颊渐渐红润，话也多了起来。突然间她又提起28年前（1978年11月2日）在司徒爱玲22岁生日那天的酒宴上，我们狂吻的情景。
“当时你已经醉醺醺地，把我拉到你的床上，对吗？”她问。
“是的，我简直控制不住自己，但被你拒绝了。”我像犯了错误的小孩，赶紧承认：
“当时你说我只能吻你，不能干那种事!”我又补充一句。
“当时我太天真了!”司徒喝了一口酒，用一种忧伤的眼神望着我。
“那时我以为，只要男女发生关系就会怀孕”她又自斟自饮，接着说：
“当时办公室的人都看出来我在和你热恋，有人还劝我…..”
“劝你什么？”我好奇地问。
“既然你喜欢老雷，就和他玩玩呗!”
“你怎么回答？”我似乎有些得意地问。
“姓雷的别想碰我，除非他能和他老婆离婚!”她边吃边回答，一双深情的眼睛一直望着我。突然她把筷子猛地往桌子上一放，大声地责问：
“我说你怎么这么‘老实’!我不叫你干，你就不干!？你唯唯诺诺，还是不是个男子汉!？”我被她骂得一时摸不着头脑，又听她激动说：“你就是干了这种事，作为一个女人又能把你怎样？难道还能把你吃了不成？!”
“假如，假如我们发生了关系，后果又会怎样？”我结结巴巴地问。
“那样……”她停顿了一下，嘴角略带微笑地说：“那样我早就逼你和她离婚!”
突然间我心眺加快，不知是庆幸还是后悔!
是后悔当初没有乘着年轻及时行乐？还是庆幸自己逃脱了离婚，破坏现有家庭的苦恼？
“走吧!”她突然抓住我一支拿筷子的手，大大的眼睛似乎含着泪花，简直是在乞求：
“走吧!，到我的旅馆，开一个房间!你培我睡到黎明，我死而无憾!”
我一下子惊呆了!看着她那温柔而期盼的目光，此时此刻我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我愿意上帝把我变成动物世界里的任何一种动物，一头野兽，一支飞鸟，一条爬虫……，总之我再也不想当人啦，这样痛苦地忍受情感的煎熬! 一边是结发之妻，另一边是自己青年时代的女友。
刹那间我突然想起托尔斯泰的小说“复活”，司徒爱玲好像从美丽的少女-卡秋沙，变成了后来的 ‘囚犯’-玛丝洛娃，而我比那个道貌岸然的聂赫留朵夫更虚伪，更可怕……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爱玲终于无望地站起，我结了账，默默无语跟着出去。
“我们相距太远，又不在一个城市，否则我不会输给她!”她边走边说。
我知到司徒所说的“她”指的是谁，便反问道：“难道你这么自信？”
“对!”她说着就“嘭”的一声关好车门，标致307汽车又开始启动了，开往她所下榻的旅馆。
尾声：
与司徒见面后的第7天我从青岛赶回北京。正当我琢磨如何对妻子编瞎话再与司徒会面时得知，司徒爱玲已于10月16日乘飞机返回西宁，并没有留下任何话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