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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西部情节--喀纳斯游记(4)  作者:丫丫宝贝

(人气:19726  发表日期:2006年08月20日 16:44:17)



同来的5个小伙子有个蔫不出溜,看上去特孤傲的家伙――雷,天刚擦亮,就去爬山,早饭时已经回来,告诉我们:“观鱼亭别提多美了,不去看看,死都后悔。”8点钟,我和几个岁数大的人先出发,向山进发。不知道是因为长久不锻炼,还是病愈体虚,不一会,我就落队了。新疆的山真陡,都是60度以上的斜坡,我不一会就四蹄着地“爬”山了。“请问,”我气喘吁吁地问每个从山上下来的人,“离山顶还有多远啊?”乞求般的希望人家说到了。有位大叔同情地看了看我说:“姑娘,要是现在就这样了,我劝你还是下去吧,你才走了六分之一。”听了这话,真是绝望死了。但是我答应了要从山顶拍照片回去给大家看,四蹄着地,走走停停。晚起的一拨又一拨的人赶上来,超过了我。中午时分,我终于站在了山顶。极目远望,真是美,群山环抱,一块变幻莫测的美玉。几艘小快艇在镜子一样的水面上划出一波又一波的涟漪。山上的云彩更美,飘过一处,山上就留下它的倒影。一明一暗,一青一翠。煞是好看。要是江南的山水是秀丽的女子,新疆的山就是彪悍的爷们,粗旷而伟岸。

那位支边的北京阿姨也赶上了山,起得晚有起得晚的福气,她80元包了一匹马,往返。可惜这马只有山下有,我还得自己腿着下山。心跳已经不用手摸,耳朵里“咚咚,咚咚”就跟敲鼓一样。嗓子一阵阵的血腥味,腿已经感觉不到存在。我扶着所有可以扶的物体,包括人,踉踉跄跄地走下了山。有人说建后来一直扶着你,你身子摇摆得象风中的树枝。这些,我累得已经记不得了。

山脚下,终于见到了马队。看长相,不是本地的图瓦人。图瓦人还是类似蒙古人种,面部有些平,脸蛋饱满而大。而且图瓦人信奉“2”。一辈子有两匹马,20岁一匹,用来追姑娘。40岁一匹,用来完成自己的人生路。图瓦人一生只能追2次姑娘。一次搞不定,下次只能成功不得失败。这队人也不象哈萨人,哈萨人脸部的轮廓比较圆润,且性格温和,我在阿勒泰遇到的唱歌姑娘就是哈萨克人。这队人马是维族。维族在新疆是个大民族,自古维族最先也最多从事商业活动,把握着新疆经济脉搏。维族骁勇强悍。面部轮廓鲜明。头发带着卷,眼窝深陷,鼻骨高挺,性格也相对暴烈。在乌鲁木齐的二道桥巴扎,常常发生维族人跟侃价却不购物的汉人,发生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事情。扎了人,他们抹头就跑南疆了,喀什是维族人的大本营和发源地。维族人较抱团,从马队按次序安排客人上马,统一价格等方面就看得出来。我前面的一个江浙一带口音的女子,唧唧喳喳和他们侃了半天价。那瘦小的黑汉子就是摇头。我等得不耐烦,踩着台阶,窜上了后面的一匹马。马主是个精瘦的男子,皮肤黝黑,黑头发,黑胡须,浓密打着卷。马见我自行坐上,哒哒原地踏了几步。那汉子一惊,冷冰冰深邃的眼神狠狠瞪了我。“师傅,我们先走吧。”我对他说。他好像听不懂我的话,死死拉着缰绳,直到前面江浙女人依了马主的价格,坐上了马。我实在累得不成了,上了马,腰也痛,直是直不起来,腿控制不住地如同打摆子一样,大腿的肌肉令人惊讶地跳着摇摆舞。我还是依了建的话,把脚掌蹬在了马蹬上。前面的马夫牵着缰绳,带着江浙女人走。我的马夫不知为何,扳鞍上凳,坐在我身后。我有点诧异,有点不高兴:我不习惯一个陌生男子离我这么近。可我实在累得说不出话,嗓子发腥,一张口,仿佛要吐血。好在他的右手扶在我身后的马鞍上,左手却死死牵着缰绳。我正想从他手里接过缰绳的功夫,就见前面的江浙女子突然在马上撑开了一把红色的遮阳伞。新疆的马认生,最怕陌生人在它后方有动作,那匹黑马突然撩起了撅子,后腿高高腾起,正好擦上我的枣红马嘴边。我们正在下一个小山包。枣红马受了惊,双腿突然一跪,我的身子往前一栽,大地迎面呼啸而来。我本能地蹬紧了脚蹬子,一只手死死握住了马夫健壮的胳膊。说时迟,那时快。这个精瘦的西部汉子,右手死死勒住我的腰,左臂单臂上提,生生把即将沿着山坡跪倒的枣红马拉了起来。马受了惊,站稳地瞬间,腾蹄就要狂奔,他死死拉紧缰绳,大声呵斥着,马儿前蹄竖起,又落下,安静了下来。我吓得贴在他的怀里,惊心动魄。

就在这时,左侧传来女人的尖声惊叫。那个江浙的女人已经被狂跳的马儿甩下了鞍,她的一只脚挂在了马镫里。马奋力挣扎着,怒跳着,想要狂奔而去。牵着马的汉子,身体死死坠在地面上,左手抱着那个白胖的女人的腿,吃力地帮她拆除马镫。女人显然吓疯了,她的阵阵尖叫,更刺激了马的神经。马腾跳着,扭曲着身子,踩踏在女人和汉子的腿上,那把红伞竟然还被女人死死抓着,不肯松开。小个子的男子胳膊青筋暴露,他腿瞪着大地,泥土,岩石,所有能抵挡马的愤怒的地方,不肯放开缰绳。直到最后把女人的脚从马镫中摘了出来。精疲力尽的他一松手,马儿就四蹄腾空,呼啸而去。胖女人满身污泥,仰面躺在地上,“哇哇”痛哭。

我坐在马上,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我为这两个西部汉子而感动,在危难时刻,他们都没选择放弃我们,他们拼死保护了我们两个女子的命。

“我们走吧。”我身后的汉子轻声的说着不纯正的汉话。我这才注意他的右臂还钳子一般勒在我的肚子上。拍拍他的胳膊,他笑了,拿开了手臂,用维语在我身后嘟噜嘟噜地叨咕了一串我听不懂的话。

山林里静静的,马儿踢踏。我疲倦得浑身疼,又惊吓得心扑腾乱跳。女人呜呜的哭声渐渐远去。一路上,马队鞳鞳,没人再说话。我坐在马背上暗暗惊讶这精瘦汉子的力气,当我今天重新回忆这段故事的时候,肚子上依然能感到他铁臂的力量。所以奉劝即将进疆的远离,在新疆千万别和人打架。同样都瘦的跟黑猴子似的,10个你也不是人家的个。

不远处林中,传来了汉人的呼救:“救命啊,救命啊!过来救救我们,我们下不去啦”我听出来,那是我们车上的三个小伙子。下山的时候他们说去开发一条新路,看来是走上了绝路。“帮帮他们把。”我乞求地对马夫说。他把手放在嘴里,打出嘹亮的“菲子”,用维语叽里咕噜地喊了一通。两匹高头大马就冲向了灌木杂乱的那片林子。过了一会,雷和两个小伙子被救了出来。他孤傲的小脸吓得溜白。“你不是一清早上过山了吗?”我问他。他没搭理我,估计也吓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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