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打车系列生活――乘客的酸甜苦辣 作者：丫丫宝贝
(人气：22263 发表日期：2006年07月14日 14:17:44)
我的打车系列生活――乘客的酸甜苦辣
我不记得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成为这个城市中的打车一族。由于我对北京的道路基本属于可以在本市被拐卖，且找不回家的状态，因此，从刚开始工作，我就开始打车。第一个老板起初不信邪：“就你这毛病，得搬搬。”他牙缝里吐出这话后，就派我去某桥附近的医疗器械大厦。某桥，我到现在也记不清具体的名字。反正我是早上八点半离开公司的，坐地铁，倒汽车。转悠了大半个北京城，我也没找到。第二天，老板只好派司机开车送我过去了。我前一天晚上认为很没面子，仔细研究了一晚上地图，狠狠记了一把。于是一通认真地给司机指路，小司机看我一脸“正义”，也就信了我，结果到下午5点，我们还没找到地。第三天，老板只好跟着我们一起去了一趟，从那以后他说：“不能让此女坐公交，太耽误事。”于是，我开始享受公司的特例，出门要么派车送，要么找个明白的出租司机送我去。
自从定性自己是路盲，我去哪儿，多半不敢贸然行事。坐出租多了，自然有百般的滋味。北京的出租车司机，不大讲究卫生。尤其男司机，喜欢一边开车一边吸烟。怎奈车子里似乎特爱吸纳烟味，对于我这样对烟敏感的人，一迈腿进去，就能知道此君是不是烟民。特别让人反感的是没有眼力价的司机，也不问问乘客允许与否，一根接一根地冒。一清早，就被弄得满头满身的烟味，熏跑了一天的好心情。有时候晚上回到家，松开头发，都会闻见发丝上的烟味，苦苦的，涩涩的，有点臭臭的。一般的情况下，我不忍去阻止司机吸烟，尽管我讨厌烟味。他们也不容易，天天超强度的为生计忙碌，但总还是希望北京的司机能够在没乘客的时候，找个清凉的地方，吸颗烟。别弄得工作间满是怄得发臭的气息。
上海的司机在这方面，比较有职业操守，烟气熏人的情况比较少发生。尤其强生的车子，我比较喜欢，干干净净的，整整齐齐。这几年，北京也开始推行品牌车，最受我青睐的是新月的车子，干净，车座子上的罩子总是绷得紧紧的，利落的像个大家闺秀。司机很少吸烟，开车的功夫也多半强劲却不狂野。
要说这开车其实是个技术活。别看有些司机张口就是十几年驾龄，但是也不见得让乘客觉得舒服。好的司机开起车来，干净利落，眼里带活，前后左右照顾周全，并线，拐弯，眼到手到，干净利落。有的司机喜欢慢慢切入，并线的时候，拖泥带水，能骑着线滑翔百米以上，还没入位。有时，我绷不住问他们：“您这么开车，后面没人提过意见？”让人舒服的司机，总带给你推背感。加减档没有琢车的感觉，非常平滑自然，车子鼓鼓地带着劲，就好像有双厚实的大手在你背后推着，温柔地按摩着。有次晚上，我从公司打车回家，司机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小伙子，个子挺高，头发收拾得挺利落，前额还高高地吹起来。他开车的技术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以至这么多年过去，我还能记得坐车的感觉。他起步很稳，提速均匀且有力量，推背感持续稳定的延续着，并线干净利索，缩在座位上，整个后背都很舒服。不由得我陷入了沉思。过了不知多久，我发现他已经走在了四环上，他把小车开得嗖嗖的，象一条游动的蛇，在车河里左突右窜，一会游到里线，一会滑到外测，就像在国标比赛中，悠然的跳着华尔兹。望着四环路旁，灯光点点的楼群，我不禁想：和这个男人跳舞会不会同样惬意？余光中，我看到他左臂撑在窗口，正在侧身看我。我回过头，冲他笑了。
“你会开车吧？”他问。我点点头，反问他“为何问这个问题？”他笑了，露出干净整齐的牙齿“我还没看到一个女孩子，坐我的车，开得这么快的车，如此镇定的。”我笑了，“我在想事情。”“车都开成这样了，你还想事情呢？”他有点惊讶。“你开得挺稳的。”“你不怕？这么快，这么惊险？”“不怕。我感觉得出来，虽然疯狂，但是很稳。”他笑了，很得意的样子。那天，我注意了一下，从清华到我家只用了17分钟。
开过大车的司机，开小车很容易让人感觉出来。特别是拐弯时，“嗖”地一下子，恨不得把你甩他怀里。广州的司机似乎个个都是开大车出来的。他们开车远没有北京司机这么坦然镇定。广州本地人开出租越来越少，多是河南，两湖等地的人，开车双手死死掐着方向盘，身子立着，紧紧靠着方向盘，就如同端着那个圈。车子多半改装过，刹车很敏，有的车子改装的就像坐在尾喷管上，司机仿佛去救火一样，没多堵的道路上，他们也跟赛跑一样，相互超越着，并线从来不打灯，左突右撞，全凭反映速度快慢决定撞还是不撞。夏天去广州坐出租是痛苦的，有的出租车用革包裹座椅，坐上一会，因为不透气，汗水弄得座位湿湿的，皮肤就像沾在了座位上，下车的时候，撕撕拉拉，疼的呲牙咧嘴的。遇到疯狂老鼠般的司机，坐在后排的乘客更痛苦，并线，拐弯，整个人被从座椅东边甩到西边，就像废旧的包袱那样不招人待见。有次，我可怜的男同事再也忍不住了，叫停了车子，一把耗住对方脖领子，抻出来就揍。早就晕车的我没等把腿迈出门阻挡一下，人都揍完了。
上次去广州，排队进公司的院门，门口等候着三辆车，我坐的那车也不排队，嗖的就斜插在门口，自己也进不去，堵得后面的车子左移右挪也进不来，身后车子鸣叫一片，吵闹不堪。我火了：“你小脑养鱼，大脑储粪吧？自己也进不去，你堵这干么？损人不利己，你是不是特舒服啊？赶紧倒一把。”还没等我话音落定，后面又有一个不长脑袋的出租车顶上来了，这下可好，两个还吻上了。
开车得有车德，广州的司机在这方面是几个大城市需要提高的。
坐车最倒霉的是遇到和我一样的路盲。有次我去西苑饭店开会，坐上车，手机就响了，打着电话，和别人火热地谈着事情，等我回过神，眼前一片荒芜。“您这是把我带哪了？”我有点诧异，有点莫名：“啥时候，西苑饭店周围改农村了？”司机的脸红了，“这是东五环外，您还往前走吗？”我差点晕死在车里。气得没脾气，我和他只好停了车子，一起掏出他藏在座椅下面，一路上偷偷摸摸拿出来看了四五遍的1039行车指南，研究了半天。没法子，我只好打电话给哥们，让他们一路指引着，本着先奔西，先找回城市再说的决心，总算活着回到了北京，到了西苑，正赶上晚宴开始。一屋子的人都笑我：“何者您是来做晚宴主题发言的。”我这寒碜。
更不幸的一次，是我从桂林回来。半夜两点飞机才降落北京，机场没剩几辆出租了。我们一飞机人都是一伙，只好大家合着打车，相互送送。正赶上我感冒声带水肿得失音了，还偏巧我家最远，于是我在飞机上用笔写下来告诉同事要把我家的地址告诉好司机。坐上车子，同事们就开始张罗我的地址问题。那个司机一个劲地点头：“知道，知道。知道，知道。”大伙放了心，一个个下了车。等人都走光了，我和司机拐了两弯，他突然把车子停在一个黑暗得比恐怖片差不了多少的小街，问我：“你家在哪啊？是在玉泉营外吗？”也就多亏我神经稍微比常人粗点，要不然真是要气昏死过去。我举着电话，想往家里打个电话，可又担心老父亲看我不说话，一个陌生男子说话，受了惊吓。偏巧我的手机还是新的，朋友和同事们的电话也没有。拿笔写吧，没笔不说，也没光看得见。更难过的是我怕的要死，这司机要是起了邪念，我连呼救都没戏。我只好下了车，比划着让他走出车门，我坐在司机的位置上开着车子慢慢转悠。大半夜的，我自己花钱带着一个司机，心惊胆战的转悠了半晌，冤得我只想哭。不知怎的突然看见了光明的首图。我腿哆嗦得车子都跟筛糠一样。我把车子交换给了司机，比划着，指挥着他，好不容易找回了家。结帐的时候，他特气愤：“你们同事，还算男人？一群大老爷们，都不知道送送残疾人回家！”他还来劲了。
北京每年都会有段时间，新老司机更替，那个时期路盲就多。多半时候，遇到路盲，我这个“老路盲”会指挥新路盲走我天天走的路线。可是去新地方，就不得不换个熟悉路况的司机。好在我知道自己的缺点，也很少瞎跑，活动范围多是固定在几个地方，以免在这个生活了几十年的城市丢失了。所以，不少新司机遇到我都感恩带德的，夸我介绍得详细耐心。出租车司机不容易，整天跑路上，形形色色得人都会遇到。有时候他们和我抱怨：“经常一天没个人说个话，有些乘客看他们搭话，还骂他们多嘴。”司机很委屈：“这活真不是人干得，我们也是人，一天不说话成，一年365天没个人说个话，真是快憋出病了。”这也不怪北京司机，北京人就是喜欢唠个家常。上海人就很少愿意主动和乘客说话的，但是北京的司机要是不让他说个话，他的确活得不痛快。于是，但凡我不是话多得精疲力竭的时候，我多会和司机唠唠。每个司机都是一本书，有的深，有的浅，有的偏激，有的尖刻。今天的女司机昨晚和老公打架了，和我唠叨了一路，要晚些回家，好好让他着着急。我点播她：“您这不是拿自己撒气，干么让自己这么辛苦受累啊？”“也是啊！”她顿悟。开到了地，她说：“零头您就别给了，谢谢您一路上听我唠叨，心里痛快多了。”我笑，“哪能啊，开车不容易，该是多少是多少。”其实，人与人之间就是个帮衬，你托我一把，我扶你一把，这日子都过得爽爽快快的，多好。
出租车空间虽小，却是个大舞台。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