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大玩具”,老王甜蜜蜜地说:“她是我的小玩具――你是个讨人厌的大玩具,她是个最最最可爱的小玩具……”
我觉得老王的心态不对,养个孩子像玩个玩具那么简单吗?就这素质能当爹吗?但老王觉得:啥叫能不能?孩子已经在路上了,只要她一出来,那我就是她爹,谁还能拦住不成?――老王觉得当爹是很自然、很正常、很容易的一件事。他长了满脑袋直肠,考虑问题不带拐弯的。
说实话,我一直比较恐慌,我不知道该怎么当娘。根据书上的提示,我这种情况是正常的心理反应,只要孩子生出来,自然就会当娘了。这些道理我都清楚,但我还是恐慌,并且,紧张。
老王曾经给我上过一堂课,主题是关于“任何一个伟人都有一个伟大的母亲”,从理论和实践的角度强调了“伟大母亲”的重要性和作用,并且,还不断地举例说明,得出结论:古往今来他所知道的伟人统统都有一个伟大的母亲。最后,他总结说:“工作的指导原则和方向我已经告诉你了,工作要求和目标你应该也明白了吧?现在,考验你的执行能力的时刻到了……”――这厮腰粗,站着、躺着、坐着、蹦着、跳着说话都不会腰疼。
有时候,我俩也会在“卧谈会”上郑重其事地讨论一下关于教育的问题,毕竟,下个月就该正式升级成人家的爹娘了,有些事情也玩笑不得。这种讨论,往往以自己的成长经历做案例。在我公婆那里,老王基本上是根草;在我父母那里,我绝对是块宝。我和老王在截然不同的环境里长大,各有各的好处,也各有各的坏处。
公婆对我们的事情从来不关心,甚少过问,这就让我们特别独立,并且,还帮他们分担了很多家庭的责任,当然,也有不好的地方,比如,我们有的时候心里也不是那么平衡,会有一点被冷落的感觉;从小到大的同学,都认为我的父母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父母”,父母把我们视为珍宝,他们甚至关心我每天的食谱,他们可以千里迢迢地跑到北京来,可能只为给我送刚上市的活螃蟹。不好的地方是,有的时候,过度的爱会成为一种负累,让我们觉得无法承担。
最近,我和老王总是对父母们的做法进行比较分析,想从中得出一两点有用的信息,但是,很多现象摆在眼前,得出恰当的结论却很难。比如,公婆溺爱大哥,把大哥培养成了一个不能负责任的人,他有好多缺点;但是,我自己又何尝不是一个被溺爱的孩子?这两种溺爱,难道还有什么不同吗?……这些问题,真的很难回答,作为当事人,我们自己都搞不明白。照本宣科地研究,父母的某些做法可能会导致某种结果,但也不是必然的。拿老王来说,看起来挺阳光挺健康,一点也不像一个从小就被严重忽视的孩子。
给人家当娘是一门学问,大学问。我现在心里很没底,只能是当当看吧。新手上路,不敢指望优秀,先混个及格再说。这些年来,也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熟悉的人,在做了母亲之后,智商情商严重下降,往着特别愚蠢的那条路上走,别人全都明白的事情,就她一个人不明白,她无论如何都怀抱着一个坚定的信仰:“我孩子是世界上最好的孩子。”但我现在知道,我可能也会往这条路上走,母性是很神奇的内驱力,是力学原理解释不了的。
前几天,我知道美国几任国务卿都是音乐高手,甚至看起来很像老农民的袁隆平都会拉小提琴。知道这个之后,心里开始犯嘀咕:我会不会让我的孩子也去学音乐呢?每到周末的大街上,我会不会是那个替孩子拎小提琴盒子的母亲?我真的不敢肯定了。脑子里立刻又回想起自己小时候,妈妈给请的家庭音乐教师:我明明是不喜欢音乐的,可我妈喜欢……可能,我妈犯过的那些错误,我还会再犯一次?或许,这对我的孩子来说,可能不是个错误呢?……
几个月以前,在小屋看见一个帖子,大意是说:你能否接受这样一个事实――你的孩子考不上哈佛。这个事实我是能够接受的,因为我自己不是哈佛毕业的,我觉得自己没有理由去要求孩子――我不太愿意拿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去要求孩子。可是,我的心底里,还是多么希望他能去哈佛啊!
40年前,我父母随着串联的队伍到了北京,见识了一下大学的样子,然后在心里种下了一个种子。我出生之后,他们苦苦地等了18年,之后才把他们人生当中最重要的那个命题摆在我面前--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是在替他们考大学。他们没念过大学,但希望我能上大学;我没进过哈佛,但很希望孩子能考上哈佛――为人父母的逻辑好像就是这样的。我知道自己的愿望既合理又无理,所以,我打算把这个愿望埋在心里,不必告诉孩子吧!另外,“大学之后”其实比“上大学”本身更重要,这个道理我也明白,但我不能肯定自己在孩子高考前会不会抓狂。
记不得因为什么话题,我把网友香雪海的跟贴存了下来,她说:“某国经济学家从经济学角度研究父母对孩子的影响,得出如下结论:家长的区别在于家长是什么样的人,不在于家长对孩子做了些什么。”先做好我自己再说吧,其余的,估计一时半会地也想不明白。
给人家当娘就是安徒生所说的“光荣的荆棘路”,不管怎么样,从下个月开始,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折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