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土哥说：“生个男孩吧，男孩好玩。”他希望周末的时候，我能把儿子借他玩，这样，他就可以不要孩子了，他的理想是把我儿子教育得跟他一样抽烟喝酒打麻将、半夜才回家、被老婆关门外。我果断地拒绝了他，老王更是决定把粘土舅舅树立成我儿子的反面典型。
我那烂表弟说：“生个男孩吧，以后我管……我管带他玩。”烂表弟说得特别直接，要是女孩他就不管了，因为他不知道怎么带女孩玩。虽然烂表弟一狠心一跺脚表示要给儿子2万元见面礼，但我和老王一狠心一跺脚没有被金钱打动，因为：表弟的篮球其实打得很烂，其他球打得更烂，但是他从来不承认自己很烂。
……
我和老王都是贪玩的人，贪玩的习惯不好改，也没打算改。如果我们不那么贪玩的话，比如拿我来说吧，如果每天腾出一个小时写上一两千字，更加认真一点，数年后，没准儿能以非著名作家的身份荣登回龙观小区文联主席的宝座呢。到时候，我就能主持南久旺丹和韦小宝宝的PK，我又会写字又有阶级斗争的手腕，舍我其谁啊！可惜，还是玩比较重要一点。如果不腾出一定的时间来玩一会儿的话，我会觉得日子简直白过了――写文章对我来说只是一种玩耍，跟踢键子、挖尿泥差不多。
周末，一楼的胖大姐经常跟我们打招呼：“又开拔了？今儿去哪儿玩啊？”肩上背的，手上拎的，大包小裹，一看就知道是出去折腾了。往往这个时候，对门邻居夫妻俩正在“过日子”：看电视、做美容、去超市、洗衣服……他们比我们“常规”得多，我们俩“常规”不起来，即便是在家里没出门，那也没准儿是在玩什么――邻居常常觉得我们俩比较好笑。其实呢，不是我们不会“过日子”，老王上周末就这么说：“用大好的周末时间去商场？亏你想得出来！哪天晚上有时间再去吧。”所以，我们俩就有可能在晚上11点出现在家乐福。
因为贪玩，我们都觉得要孩子会损失很多玩的乐趣，有时候也觉得可惜。最近这些天，心态多多少少转变过来一点了，我们在谈论以后的玩耍计划时候，会把孩子也加进去――“以后，咱就带他一起去。”想一想以后可以三个人一起玩，觉得生孩子也还不至于损失太大。我估计，按照我和老王的个性来看，有了孩子以后，我们或许还能添加很多新的玩耍项目呢。
那一次，我把王天天的所有玩具都玩了一遍，然后，在一笸箩玩具中间发现一套特别精致的小扳手、小钳子、小改锥、小螺丝，拎起一只扳手我去找王天天他娘，跟她说：“如果我家有孩子，他爹一定会买这个玩具给他……”没等我说完，王天天他娘已经乐得在地上来了个360度前滚翻，她揉着肚子说：“就是你家老王给买的。”瞧瞧，我对老王的玩具嗜好是多么了解。
前些年，我们经常会买点玩具自己玩，这好像是“后儿童时代”的典型症状――小时候缺玩具啊，委屈的。今年春节，33岁高龄的老王还在超市里顺手拿了个遥控汽车放在购物推车里，那天还给他丈母娘表演《头文字D》――真让人出汗啊。如果你要问老王为啥买玩具，他肯定一脸假纯地忽闪着大眼睛告诉你两个字：“测试！”测试合格之后，可以给孩子玩啊！
怀孕之后，我们更频繁地出现在商场的玩具柜台。我们把各自喜欢的玩具都摸一遍，默默在心里做着盘算。我想有一大套拼插的积木，我就想坐地板上玩积木，好多好多积木，那有多幸福？上次我托老王千里迢迢给远在深圳的王天天带去了一大桶积木，是乐高的，但我估计那小子可能不会太喜欢，他最喜欢的是肉丸子。
老王挨个儿抚摸那种大个的电瓶车，摸得特别温柔，比摸王小丫她娘的时候温柔多了。
他说：“生了儿子，一定给他买个小汽车开。”
“如果是女儿呢？”
“那就给她买这个摩托车。”老王说得斩钉截铁。
无论男孩女孩，肯定会有一个电瓶车的，这是一定的，看样子没人能拦得住。我就想啊，如果是个女儿，开个摩托车在小区里突突地跑，是不是还得准备一个黑墨镜啊？我的邻居们会咋想呢？从这个角度考虑，我也不能生女儿。
我自己好像就是玩着长大的，小时候劣迹斑斑，讲起来很不好意思，一直玩到高考前两三个月才告一段落，高考三天之后，依然是昏天黑地的玩。比较受刺激的是某一次，大学暑假回家，我那一堆小堂弟们立刻像苍蝇一样聚集到我家来，赶都赶不走。他们跟我汇报说，院墙外面的芙蓉树上有很大很大的绿虫子，于是，为了观察虫情，我们几个攀着院墙向上爬，正爬得热火朝天呢，忽然听见背后有人跟我打招呼，那声音嫩得，能挤出一瓢水来，人家是这么跟我打招呼的：“姐姐，你忙呢？你还～爬墙呢？”“还”字的音拉得特别漫长、特别妖娆，我一回头，差点没从墙上掉下来――是我爸爸的铁哥们的女儿，人家也是考上了大学，暑假回家，还穿高跟鞋和花裙子，走路是一扭一扭的。
我这人不记仇，忘记了她下面还说了句什么话。但这话让我一个小堂弟听出了味道，小伙子不给人留面子，没等人走远就在背后说：“哼！臭～美～！”然后所有的堂弟声音响亮地哄堂大笑。那个臭美妞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理过我，我对这事印象深刻，从此以后学会了――爬墙的时候要先回头看看背后有没有人。
20岁的女孩还在爬墙头，可见，我这么多年也没玩出啥心得来，只是单纯地玩玩而已。从那之后好像还爬过一次墙，结果被云一的保安给逮着了，差点被押解到物业办公室。不对，去年还有一次半夜翻栅栏进了回龙园遛弯，但保安没批评我，还开了大门放我出去……
老王一定也是爬过墙头的，这点大家都一样，谁也别嫌弃谁。当年谈恋爱的时候，他跟我大讲特讲他用一个一块四毛钱的马达如何做出了电风扇、船、小汽车和全自动多功能筛土机。我听得眼睛发亮，特别羡慕和佩服他，因为我那时候还不知道啥叫马达，我只有过一些二极管、三极管，我半夜不睡觉往电阻上一圈一圈地缠铜丝，梦想做个无线电发报机，万一国家有需要我就贡献出来，可我又没有电烙铁……
总而言之啊，老王和我其实都没有玩出什么名堂来，有时候甚至玩得灰头土脸的，他没有成为物理学家，我也不是攀岩爱好者，就是那么瞎玩。按照“龙生龙，凤生凤”的原则，我的宝宝也应该比较爱玩吧。他能不能玩出一些成绩来？我不知道，说实话，也并不特别指望。我是这么想的，只要会玩就好，只要爱玩就好，还有那么多人，可能根本就不会玩呢――人生已然如此无聊，还不赶紧给自己找点小乐趣？
我们最近一次去商场，又看上了轮滑，挨个儿摸着轮滑的轱辘，还是认为四千多一双的那种比较好，马上又觉得太贵，如果一下子买三双的话……当然，如果一下子买三双的话，我们仨一起出现在回龙观的街道上，场面会不会很壮观呢？如果只舍得买两双，我估计一定没有孩子的，因为老王说了，“这么贵的鞋，小孩子不值当，脚丫子长太快……”等孩子懂事以后，我要把他爹的这番话告诉他――以后因为下棋、打游戏吵架的时候，如果孩子能跟我一伙，那我就可以出卖他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