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是动物开始繁殖的季节……”赵忠祥老师说。
春天最容易让人觉得幸福，都幸福到骨头缝儿缝儿里了，都幸福到十二指肠了，都幸福得心里发痒痒了，特别是一股小风吹过来的时候，特别是一道阳光照着的时候……像我这种女人，我喜欢最平凡的幸福，去年春天，前年春天，似乎还想到了怀孕的事情，关于那种幸福……
下面的这些字好像就是我在去年春天写的：
“如果我会女红的话，我的第一个作品应该是：用钩针和毛衣针，给孩子做件小毛衣。如果是男孩的话，胸前一定要绣一匹小马驹，马驹的鬃毛都根根直立，画里有风呢！如果是女孩的话，上帝啊，那简直能把她母亲培养成一个艺术家，女孩子的毛衣上，应该有春天的花，紫色、粉色、红色、黄色，一簇簇，一点也不吝惜地盛开，我女儿身上就带着一团春天的芬芳，底子是什么颜色呢？白色，一定要白色，她的母亲精通女红，不会偷懒，不会怕白色易脏，她有得是手艺和爱心，可以不断地翻新花样……
那我做这些女红的时候，是不是应该坐在前廊上呢？前廊上的阳光正合适，木头柱子散发出好闻的香味，廊下的二月兰正茁壮地开着，紫色白色的花穗，洋溢着春天的欢喜。不远处最好有棵红花的石榴树，花儿开得正热闹，石榴多子多福，透着股子喜庆，透着女主人的精明能干……
――我想，在我学会女红之前，应该有个孩子，当然，最重要的是：我要跟孩子他爸爸商量一下关于我家前廊的事情。”
一年之后的今天，我还是住着没有前廊的房子，还没有学会女红，但孩子却已经要来了――可见，梦想和现实总是有差距的，特别对女人来说，曼哈顿和回龙观差好几站地呢！
小时候写过作文：“假如我是……”。有理想的就写自己是个市长，没啥创意的也得表白自己想当科学家或人民教师，如果你写“假如我是农民”，99％的同学觉得你不是“有理想、有文化……”的“四有新人”。假设有人写了“假如我是孕妇”，不知道会有多轰动。说心里话，对好多适龄女人来说，“假如我是孕妇”绝对是个最幸福的命题――我怀孕之后，连未婚女青年们都很妒忌。
当我们在心里为“假如我是孕妇”打腹稿的时候，那种感觉，就是春天的幸福。比如，我就曾经想过穿最漂亮的孕妇裙，为了这一生只有一次的美丽不惜代价。去年夏天快过去的时候，买了一条粉色碎花的棉布裙子，裙摆是宽口的，胸前还有条丝带。如此娇嫩的棉布裙子不适合上班穿，当时我美美地在心里想，等我怀孕了就可以堂而皇之地穿到办公室去招摇，不用憋憋屈屈地晚上遛弯才换上……今年我怀孕了，但我穿不上它，虽然裙摆宽口，可它装不下我的肚子――做美梦的时候总是容易忽略一些细节，曼哈顿和回龙观之间据说隔着一个大洋，城铁暂时还开不过去。
假如我怀孕了，我一定会更爱老王一些，因为他是孩子他爹。桃桃猪说：父母相爱，生出来的孩子才漂亮健康聪明。所以，即便假装地，我也要多爱他一些。等真正怀孕之后，还没等我假装爱他，他自己就露出了马脚，得意忘形地说：“小样儿地，套牢了吧？我看你还往哪儿跑？你跑，你跑啊，你跑给我看看呀，小样儿地！”连假装都不用，我已直面赤裸裸的人性，城铁开到北戴河，人家愣直接把我给卸渤海湾里了。
有些女人把怀孕当成人生当中最辉煌的阶段。王天天他娘就跟我说，她挺着大肚子，感觉特别自豪，有时候甚至诚心故意地把肚子挺出来，走到那里都觉得理所当然地有人照顾她帮助她，她以前从来没有受到过这种礼遇，她很享受。所以，我猜想，孕妇在大街上跟螃蟹似的横着走路，不仅仅是身体重心发生变化的原因，可能也有心理的变化。
我倒是没觉得自己有多少特殊，该干吗干吗，啥也没耽误，所以心里偶尔有点不平衡。昨天晚上，趁着爸妈和老王都在，我在屋子中间大声嚷嚷：“我还算孕妇吗？你们觉得我是孕妇吗？你们都不把我当孕妇，都不心疼我……我这就‘哎哟’给你们听……” 没一个人理我，我就知道撒泼只会自讨没趣，半晌以后，只有老王用大眼珠子翻了我两下。
偶尔，做孕妇也能得到多一些关照。比如今天中午上电梯的时候，所有人都抢先上了电梯，只有一位男士主动为我挡住电梯门，让我先上。这是我怀孕7个月以来第一次享受到这种待遇，平时，都是我让着那些姑娘小伙，他们比我年轻，总是比我更心急一点，只要别急三火四地撞到我就好。
上个月陪老王去商场买衣服，进了一家常买的品牌试了条裤子，三个年轻售货员，都挺漂亮的，但老王最终还是决定不买――好像没有掏钱的情绪。转身去了另外两家常买的品牌，看了看，连试都没试。路过另外一家，我顺手摸了摸一条裤子，售货员立刻就迎过来，她首先温和地问候了我的肚子：“几个月了？”就因为这个问候，老王也停了脚步……最后，老王在店里买了一条裤子，还有一件皮夹克，差点还买了另外一件皮衣――如果不是因为号码不合适的话。
事后，我们分析，前几家店的售货员都是年轻姑娘，她们对怀孕没有概念，我弯腰挑衣服的时候，她们无动于衷，这或许多多少少地影响了我们的购买情绪。最后一家店，说实话，是我们从来没有买过的一个牌子，但售货员都是大嫂类型的，她们能够给予孕妇充分的理解和关照，这就使得我们能够多停留一分钟。
我发现，大多数做了父母的人有着相通的心态，我现在还不能充分了解这种心态，但是，那种宽容、理解和平和，仿佛是淬火之后的器物，充满着温润的光辉。因此，我不会抱怨那些抢在我前面上电梯的姑娘小伙，也不为那些在公车上不给孕妇让座的人而感到委屈――因为，我们比他们更懂得爱。
2006年的这个春天，关于爱和幸福，我了解了更多，它实实在在地在我的身体里、在我的血液里、在我的灵魂里……我总觉得爱的繁体字写法更贴近字意，中间有个“心”字。爱，是应该用心的。
用心去爱，才会幸福。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