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竹声声辞旧岁
“爆竹声声辞旧岁”,这是一个老联子了。让春晚的主播唠叨得十几亿人耳熟能详的,真真地证实学语言就是重复!
对于现代的孩子,不知道他听到这句话,有什么感受。前些日子,听早间报道感慨:春节放爆竹终于解禁了,兴奋的是父母,淡漠的是孩子。有孩子斜眼瞄瞄兴奋得手舞足蹈的父母,奇怪地说:“半夜出去放那玩意干么?我宁愿打游戏!”电游取代了震天的轰响,五光十色的绚烂,节日对于新一代的孩子的乐趣在于守着电脑,一个人沉醉在虚幻世界里精彩!
看着如今孩子,我不禁哑然失笑自己的行为。前年,为了弄点烟花回市区,我特地跑到回龙观,大晚上哆哆嗦嗦地跑到老狼的车边,讨好似的买上点炮和花,和周围不认识的人兴奋地聊着哪些不知名的大家伙的威力。为了把这点花炮运回市区,我买了一大搭报纸,又是包又是裹,遮挡得严严实实的。不敢坐城铁,打车花了七十多,提心吊胆地运回西边的家。一路上,见到警察叔叔,我就脸红低头,不敢正眼瞅。好不容易熬到钟声响起的时刻,早就武装好的我“嗖”就蹿下了楼,提着大袋子,我这兴奋,找个光溜地,刚想支拔上我那些火力,就见路边慢慢驶过来三辆炫耀着警灯的警车。警察叔叔很警惕地摇下车窗,目光尖刻地盯着我。我心一惊,撩起裤腿,摆弄起鞋带。警车很缓慢地开走了,车窗一直没有摇上。我提着袋子又飞快地蹿回了家。憋了好几天,也没敢放,又弄回了回龙观,初五热闹了一下。
去年,我长了经验,干脆没回去,在回龙观里,抱着1岁多的丫丫,看别人放炮。她小小的,惊讶地看着被渲染得五彩缤纷的天空,又是欣喜,又是害怕。小身子哆哆嗦嗦的,还坚持着不肯回家。我求人帮我放了一大窜钢鞭。她大睁着眼睛,让我堵着她的耳朵,紧紧抱着我的大腿,兴奋不已。
今年改限放了,我家大院西门口支起了四、五个大棚,都说自己是正宗的。挺让人奇怪,好像满北京的销售点都集中在我家大院附近了。人还挺多,大多是三四十岁的中年人。热热闹闹挤着,好多花炮都已经不认识了。
想起自己小时候每年过节的情景。那时候家里有电视的少,家家户户的门都不锁上,一个楼道里的人,走上走下的窜门子。几家人凑在一起,摆上一个大长桌子,家家的小煤炉都沸腾着,不一会儿,各家的菜肴都端了上来,几户人家热热闹闹的一起吃饭过大年。吃过饭,父母打起了牌。我们这些没事的孩子,就聚在一起商量如何打炮仗了。我们单元的孩子多,男孩子更多,每年我们的分工都是大男孩子负责出去厮杀,小男孩子负责运送弹药,女孩子负责准备弹药。旁边的几个单元,尤其是5单元的男孩子多,每年都是我们的最大敌人。
女孩子坐在楼梯上,把鞭炮一点点拆下来,二踢脚威力大,危险,是没人敢用手去放的。只能当作庆祝胜利的炮仗。我二姨年年从江西都给我们带来点花炮,胆战心惊地坐火车带到北京。那些花炮很精美,很多孩子都没见过,因此年年我都格外受欢迎。这年我们有了“彩连珠”。长长的棍子攥在手里,“咚咚咚”打出去十几发彩珠,很有杀伤力。小鞭根本奈何不了我们,很快,前方就频频传来捷报。“一单元被打败了,哈哈,缴获不少小鞭!”“报!!!!
三单元投降了,同意和我们一起进攻五单元!”“二单元的都缩回家了!”“快上火力,六单元和五单元的联手了!!”
我们几个丫头一听这话,急了似的拆解着钢鞭。“还有没有彩珠了?前方需要火力!”“只有最后一根了,但是好像不是彩连珠!”“管它呢,赶紧拿来吧!”冲到楼门口,外面的火力很强,点上火,细细的捻燃了半天,也没见动静,我们又是着急,又是纳闷。“怎么不着了?扔了吧?”就在这时,“咚!”一声震天响,手中的长棍炸出去一个明亮的火球。“闪光雷!这是闪光雷!”齐家的哥俩,怪叫着杀了出去,“冲啊!”身边的男孩子都冲了出去,“敌人”一看,愣了一下,四散溃逃了!
“你们快去袭击他们的大本营,把弹药弄回来,我们掩护你们!”王燕的哥哥一边高喊着,一边追赶着四散而逃得“敌人”。我们七八个女孩子飞快地跑进五单元,从门洞里抢出来一箱子他们的弹药。“哈哈哈哈,胜利啦!我们胜利啦!”我们缴获了敌人的全部弹药。别的单元的孩子只能站在我们单元门口,看我们一伙人欢天喜地放炮竹。
“这个大家伙是什么啊?这么粗!”孙叔家的二小子问他哥。“管它哩,缴获的,放!”孙大哥拿着那个粗家伙,走到单元门外,点上,摆在了土地上。突然来了一阵大风,那个粗家伙摇晃了几下,倒地,炮筒冲向了我们窝在单元门洞里的一群孩子,“快跑啊!”不知谁一声尖叫,我们慌张尖叫着往楼上窜去,就在这时,“碇。。。。。。当!”一声巨响,粗家伙炸进了单元里,打在彭家老疙瘩的身上,弹到自行车堆里,“咚”地一声巨响,炸开了花!楼上的父母听到我们的尖叫和巨响,坐不住了,风风火火冲下楼来。我们只看得见他们惊慌的面孔,和一张一合的嘴,根本听不见他们在嚷嚷啥。检查一下,孩子们都好端端的,只是吓得有点傻。一看自行车,后轮子都给崩变形了。这下子,大家都老实了,被各自的妈领回了家。
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我和姐姐坐在小板凳上看爸爸妈妈忙活着包饺子。不一会,鼻子灵敏的妈妈突然喊道:“哎呀,好像什么着了,怎么这么大的烧焦的味道?”我们四下找来找去,没发现疑点。她闻着味道找到姐姐后脖子,“快把军大衣脱下来看看!”我赛,我们都惊呆了:一个爆竹碎片崩进姐姐的后脖领子,没有熄灭的火已经把军大衣内部烧了一个巴掌大的洞,连厚毛衣都烧着了,万幸的是没有起大火苗。妈妈吓得仔仔细细把我们浑身检查了个遍,早早扔进了被窝。我们只好趴在床上等三十的饺子出锅。
初一一大早,轰隆隆的炮声把我们吵醒。“快起来,快起来,咱们放几个二踢脚去!”妈妈兴奋地招呼我们。“啊,你还让她们放啊?”爸爸不满地抗议,“昨天晚上,还没折腾够啊?”“除夕放得叫爆竹,辞旧的!初一放炮仗,迎新的!不一样!今天放炮才有好运头!”妈妈一边解释着,一边拿一根长长的竹竿把二踢脚架在杆头。我和姐姐一人点一个,妈妈飞快地伸出窗外,“叮。。。。。。咚!”两声巨响。新的一年的好彩头就这么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