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前，周末，银行。人乌泱乌泱的，每个窗口前的队伍都拐着几道弯儿。
家里只剩51度电了，老公不在家的日子里如果发生深夜停电事件，我有可能会神经错乱。豁出去了，今天就是排到银行关门儿，也得把电买上。“劳驾，过一下，谢谢。”我嘴里不停地说着客气话儿，终于挤到了最里面的一个窗口，心疼我雪白的羽绒服啊。
不知道是一种什么心理在作怪，我越来越喜欢溜边儿，去饭馆吃饭如此，去公共卫生间亦如此。我以为边上这排队伍相对安静一些。
百无聊赖地排着队，身后传来一个小孩的咧咧声。1岁多的小男娃站在窗边的沙发上，气急败坏地吭叽着。在空气污浊人满为患的银行营业厅里，不知他已经耐着性子等了多久，他不会说话只能用这种方式抗议。
“宝贝乖，不闹，妈妈在排队啊。”排我前面隔一个人是孩子的妈妈，声音嫩嫩、嗲嗲，说话一字一顿，这声音和语气使我一激灵，听得我竟然有点不好意思了。这声音吸引我去看她，好年轻的妈妈，如果不是因为这孩子，我肯定以为她是一个和我女儿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瘦瘦小小的身材好像还没有发育，她留着学生短发，皮肤又白又细，长得很漂亮。
“妈妈排队取钱，给宝贝买奶粉，宝贝乖。”小男娃愤怒到了极点，一把薅掉了自己的鞋。小妈妈跑出队伍帮他穿鞋：“宝贝乖，这里不是我们家，不脱鞋啊。”带一点南方口音的声音还是那么绵软，让旁人听了有点受不了。看得出来她一点也不生气。刚穿上左脚这只，小男娃又扒下右脚的那只，小妈妈依然温柔地哄着孩子，我吃惊地发现孩子的鞋是很廉价的地摊儿货，同样还有孩子穿的衣服。一个如此宝贝孩子的妈妈，通常应该把孩子打扮得像王子一样神气，何况这是一个像他妈妈一样漂亮的孩子。
“宝、宝、贝、贝，跑远了看不到妈妈怎么办呢？”在沙发上担心孩子掉下来，在地上又唯恐孩子跑丢了。她担心孩子脱离她的视线，就这样不停地从队伍里跑出跑进。小男娃一会要喝水、一会趴在地上耍赖，周围人的视线就随着这对母子转来转去。
小男娃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点，推起一个窗口前面的椅子来。“嘎……嘎……”的噪音震得人耳朵根发紧，有几个人悄悄地堵起了耳朵。小妈妈依然那么好脾气好涵养，如果换了我也许早就火山喷发了。“宝贝、宝贝，我们不推了啊，大家都不喜欢你了啊。”“宝贝乖，妈妈取钱买奶粉哦。”小男娃正在兴头儿上，对妈妈的话自然是充耳不闻，好在他这会儿的表情是笑着的，他终于有点开心了。大家忍受着刺耳的噪音，谁也不忍心出面指责他们，默默祈祷小男娃对椅子的兴趣快点过去。
快排到了，妈妈把孩子抱起来，1岁多的孩子在个子小小的妈妈身上显得那么庞大，我想起我奶奶形容这种样子叫“叼着”。孩子抱着妈妈的脸又啃又嘬，娘俩开心的笑声同样感染了周围的人。
终于排到了，小妈妈把存折递进窗口：“取200。”我有点不敢相信，刚才她哄孩子的话居然都不是玩笑。
她把孩子抱起来，给他戴好围巾和帽子：“宝贝，我们去超市喽，我们去买奶粉喽。”窗外天已经黑了，小妈妈“叼着”孩子向门外走去，手里攥着她如此辛苦地排了50分钟队，取出来的200元奶粉钱。这个幸福的孩子，这个伟大的妈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