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我们一些邻居阿姨用灶下的时间写了一些文章，算民间文学或者故事会那一类的，反映忒好。有朋友说你们写的真有风格，干吗不凑起来出个书呢？正好有个出版社的叔叔表示有点兴趣，我俩悄悄谈了谈，打算先弄个初稿报社里领导审一下，再想想宣传的办法。双方说的都是活话儿，不过我和其他的阿姨一说有这等好事没有不拍手称快的。
但我们都是老江湖了，大家一边赶稿子一边说：“这事能成么？咱们几个人凑个拼盘就有人花钱买，不会有这么容易的事吧！”这事是我张罗的，我心里其实最没底，万一不成我跟这八、九个“文学女中年”怎么交代呢？我们的文章再好也是“家常小菜”，有识货的也有看不上眼的，我们愿意搭功夫出版社可是无利不起早，我忧心重重的说：“来来来，咱们去麻辣香锅开会议议，我有一个办法不知众位肯否？”
那天到香锅后众女秋风扫落叶般吃完了第一锅，喝小米粥等第二锅的时候我说：“书好不好卖完全在宣传，出版社的叔叔问咱们有什么宣传的办法，我先说一个大家别恼——我们拍裸照吧！”说完了我低头看手机竖着耳朵等雷。
我知道要被这些良家妇女大骂的，她们家教严生活刻板，有两个还是刚保了先的党员，拍裸照宣传书这种事摆到桌面上说，轻了有人骂我是流氓，流氓成性，重了会把我送厨房去香糟了下酒。
别人还没反映过来，Ms高先呸了一声：“呸！这么馊的主意你都敢招呼，太流氓了，再说你看那谁的情况怎么裸啊？”大家都顺着她的目光把目光定在“那谁”的脸上，“那谁”是孙胖胖，Ms高连珠炮似的说：“要拍的话明天可不行，怎么也得等两个月，大家减减肥！”孙胖胖说Ms高你太伤害我了，我其实不胖我就是骨头架子大，再说我脸小，如果出镜的话比你那冬瓜脸强。看,她俩还吵起来了。
听Ms高的那话茬儿是千肯万肯的，她一向和我穿一条裤子，我倒不意外。又听Ms王迷茫的说：“你是说要拍裸！照！吗？我没听错吧？” Ms吴也附和着问：“是啊咱们写字是精神裸体，干么要搞成肉体裸体呢？宣传书干么要搞的那么庸俗？” Miss田笑得象个鸡猫子似的说：“是啊正面全裸太庸俗了，我打算裸背，我的背影白缎子似的可好看了！” Ms李忙着捞锅底里的熟蒜，她敲敲锅沿说：“等我‘皮克’你！你看见过我的后背吗？还有我的白脚丫儿实在太性感了！” Ms袁说：“嘿嘿，你们没见过我的腰我的腿我的臀呢——特匀溜！”
这么一说就太出乎我之意料了，低头一看，其实我最没本钱拍裸照了，该胖的地方不胖不该胖的地方往死里胖，不然别拍了，这主意全让别人出风头啦，只是话已出口覆水难收。再说我实在喜欢《日历女郎》里面那些漂亮的照片，这个主意全是因为看了那部电影——英国一个小镇里，几个中年家庭妇女为了给医院捐钱拍了裸体日历，没想到大卖特卖，她们甚至被邀请到好莱坞去上镜头。单人黑白照片拍的是她们压果汁、浇花、织毛衣、弹钢琴、做面包、洗澡……，太阳似的暖和笑容让人根本没发现她们高矮胖瘦不均赘肉皱纹一堆。记得弹钢琴的老太太最老也最积极，她说：“我都五十五岁啦，现在不拍什么时候拍？！”每回我看《日历女郎》都笑半天，也向往着找由头拍一回，现在有门儿了。
她们都没看过这个电影，我本想说服一下，没想到根本不用说了，全服了，到合影时为了先后顺序没准儿会打起来。只有Ms刘沉吟半天说：“我的事都是我女儿做主，我得回去问，可能要买礼物贿罗她。不过我们找谁拍呢？影楼我是不去的！” Ms吴跳起来：“我家老吴啊，他最会拍裸照了！”众人哗然、众口呸之——“呸呸呸！便宜都叫你家占了？他只会把你一个人拍好看……”我冷静地说：“呸！大家不要没礼貌，我男朋友也可以给拍他的思想品德你们是了解的。这锅吃完了先散了下回再议，不能坐这儿了，撑得胃疼了。”
就这样，我们议定，先把初稿交到出版社，出版社肯出我们下次还再开会商议谁来拍和怎么拍。
倒霉的是，半个月后出版社回说你们没有名气投资风险太大除非你们自己包销四千本。“包销”太累了，我不好意思直说“名气不够裸照凑！”——人家是大出版社，不会走歪道宣传的。我们几个女“纯文学”又开了香锅会，一致认为把出版的事先放下，把文稿打印一下每人收藏一本先。
那裸照的事情呢？也可以先放一放，文学女中年们减肥、护肤、瑜珈保证把自己收拾好看。书一定会出，裸照一定会拍，也许2006年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