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薄荷从学校打来电话，吩咐我采购香蕉、苹果、橘子各10斤，瓜子一袋，连同数码相机一起于30号送到学校，31号班里要开联欢会。
我说哦，你们要团拜啊？咱俩就定中午吧，中午不堵车，省油。薄荷说好吧好吧别耽误了不见不散啊，我可忙着呢，一会就开班委会，30号晚上布置教室，联欢会后还要留下来打扫卫生……挂了吧，我抓紧时间去趟厕所，白白。这小孩的语气表面上像在抱怨，其实我听得出来她心里美着呢，周五晚上一准儿失眠。
因为春节赶在寒假里，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所以元旦就是能和同学一起过的最重大的节日了。
我也曾经像薄荷一样青春年少、热血沸腾，也像薄荷一样几乎整个学生时代都担任着同一样职务—宣传委员，每到新年联欢会的时候更觉得自己的工作是那么那么的重要。这个差事我们家做了几代人，传家的差事。
1983年是我离家住校的第一年，学校提前通知31号联欢不放假，1号早晨离校。我将第一次和同学一起迎接新年的钟声，既兴奋又紧张，向妈妈咨询和同学一起过年是怎样的情景。妈妈说这叫团拜，我们那时候搞得可隆重了，大家互致新年赠言还有舞会呢……她说起来很向往的样子，我满脑子像过电影似的，都是《青春万岁》的画面。
1983年12月31号晚，我们的教学楼灯火通明，一阵阵欢笑从每个班的窗口飘出来大家吃着、玩着、表演节目、尽情地笑，班和班之间、高低年级之间、老师学生之间走马灯似的串着拜年。11点半1000多师生聚集到大饭厅等待新的一年来临。“当、当、当……”三个表针一起指向12的时候，欢呼声就像一颗炸雷，大家把嗓子都喊哑了，当时的情景永远刻在我的记忆里。
慢慢地，新年的来临不再令我兴奋。前几年快到12点了还有那么一份虔诚，起码要放下手里的活专注地盯着表，后来发展到一不留神就到了另一年。以前还坚持在娘家过了12点再走，后来妈妈说住得都挺远的，没什么事就走吧早点睡，你们明天还去她爷爷家呢。所以去年好像我们11点半就都撤了，那个跨年的时刻应该是在路上吧？
薄荷的电话让我羡慕起那些美少年美少女们的生活，这种纯粹的快乐他们也许还没意识到有多宝贵。唯一的遗憾是他们省略了一起听钟声，确切地说还不算完全意义上的团拜。我知道学校是为了体谅家长，都是独生子女，31号晚上奶奶姥姥家抢孩子还抢不过来呢，学校还敢扣下？
明天一大早采购去，这是快乐的一部分，感谢薄荷给我分享这快乐的机会。
薄荷回来我给她补补课，讲讲我们那时候的团拜，就像当年妈妈讲给我一样。从前有个家，家里有个妈，妈妈给女儿讲那团拜的故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