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小姨
小姨是前天去世的,我昨天才知道。
当我在北方凛冽的寒风中听到这个噩耗时,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小姨还那么年轻,刚满五十,虽然瘦弱但身体一直很好,并且也一直靠那副羸弱的身板支撑着一个残缺的家。如今,这个家刚见起色,她怎么就……死死掐了自己一把,天啊,为什么让我感觉到痛,为什么就不能是一场让我能醒的恶梦呢?
十二年前,小姨父不幸撒手人寰,留给悲痛欲绝的小姨一对不谙世事的孩子。大儿子13岁,那时才上初二;小儿子5岁,也才刚上学前班。
孤儿寡母的日子,其艰辛令人可想而知。靠着那两亩三分地和一个小小的南食店,后来南食店关闭后她又给人当过保姆、在鞭炮厂做过鞭炮。就这样,小姨硬是独自一人拉扯大了两个孩子。她早出晚归、起早贪黑,如一个永不止歇的陀螺。邻里亲友同情她的遭遇,劝她重组家庭。但小姨拒绝了,她忘不了深爱的小姨夫,更不愿让他们的孩子受哪怕一丁点委屈。
小姨就这样,一个人苦苦地捱着。直到小儿子今年七月也从技校毕业,并去了深圳打工;直到她执意为大儿子盖了一幢准备娶媳妇用的楼房,虽然孝顺的儿子百般劝阻过她。我几乎可以想象,她曾经是如何开心地在她含辛茹苦盖起的楼房里愉快地憧憬自己的晚年生活—— 美丽孝顺的儿媳、白胖聪明的孙子。可谁能想到,短短两年时间,也就是这幢楼房要了她的命。
小姨盖房的地基并不是自家的。我不知道她是通过换地还是买地的方式与地的主人—— 她的一个邻居商量动用了这片地,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当时已达成了协议。就在小姨去世前几天,她计划把屋前的泥巴坪地弄成水泥地,并尽量弄大一点好晒谷子什么的。也就在小姨去世的前一天,她请了几个亲友帮忙修晒谷坪,但她的邻居却带着儿子女婿(他儿子女婿为当地一“霸”,女婿做过牢、无恶不作,邻里敢怒不敢言)一大帮人百般阻拦,并扬言要小姨“滚”……
就在发生争执的当晚,小姨又急又气,突发脑溢血,送往医院后的第二天就过世了。连在深圳打工的两个儿子都来不及为她送终。人说:人死如灯灭。小姨的这盏灯,硬是给别人吹灭了。
在北方的寒冷中,我写下这段痛彻心扉的文字,来哭悼我那善良一辈子也苦命一辈子的小姨。我深信:好人,一定会上天堂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