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原创基地>作品展示
非花(一)  作者:tianliangle

(人气:2856  发表日期:2005年12月01日 12:08:38)



第一章:   她的长指甲

 苏小娜的长指甲从我脖子伤掠过,热辣辣的,我捉着她的肩,把她按倒在安惠的床上,她的脚踢腾着,把桌子踢翻了,桌上的杯子镜子乱七八糟的砸在地上。我们都披头散发的,我试图给她两个耳光。可她的双手挥舞着,直扯我的头发,我使劲掐她的肩,扭她胳膊,她鬼哭狼嚎的喊着救命。

第三个人来到了现场,孙颜拎着水壶回来了,她被眼前的景象吓倒了,急忙上前想要拉开我和苏小娜,苏小娜早已疲惫不堪,两手挥舞的明显慢了些。我趁机给了她两下,她的脸因为挨打和激动而变的通红,我的形象大概也好不到那里去,隔壁的张佳也闻声赶来。我觉得差不多了,就赏了众人一个面子。放了苏小娜, 苏小娜缩在安惠的床角,泣不成声。

这一架早该打了,对苏小娜我已经忍了很久了,只是找不着一个合适的借口而已。天助我,今天她把水倒在了我的论文上,还毫不愧疚的让我再写一份,说什么反正我也不用约会,有的是时间。终于给我有一个爆发的好理由。

之前,我早已估量了她的实力,她个头比我稍高,可是她不及我精壮,我料定在我们的打斗中她占不了上风,但是棋差一招,我忘了她的长指甲,我很丢面子的挂了彩,我左耳根往下留下了两道鲜红的指甲印。不过,也没吃什么亏,苏小娜比我更狼狈些,她的半边脸肿着,眼睛也哭红了,胳膊上好几块青紫的淤伤。

我最见不得苏小娜哭,她用她碎玻璃一样锐利的嗓子嚎着,听上去像遇到了色狼,遭到了非礼。孙颜和张佳一边收拾战场一边安慰苏小娜,我用水洗了洗伤口,坐在苏小娜对面细心的化妆,我穿上那条上星期刚从西单买来的短裙,挎着包吹着口哨出门了,在我摔门的时候。我听到苏小娜的号叫又高了八度。

五月的北京,已经相当的暖,阳光很好,风徐徐的,不是特别僵硬,也不是特别做作,恰到好处的抚在脸上。我很有兴致的走在校园里,耳朵里是不知名的歌手卖力的号叫。路旁花坛里一串串黄的粉的花热闹的开着,昨天还觉得风骚的俗不可奈,现在却发现它们原来也别有韵味,景还是昨天的景,只不过观景人的心绪不同而已,了结了一段夙愿,心情自然很舒畅。

其实,苏小娜也并不是十恶不赦的罪魁,她长得很标志,这个词差不多过时了,但她确实是个很养眼的大美女,脸蛋漂亮,身材又好,真是让人羡慕的紧。想当初,刚来A大,她还是我在这块土地上结识的第一个朋友。没想到,时至今日,居然大打出手,唉,真是曲折离奇呀!

苏小娜老家在湖北,没什么背景,父母都是工厂的小工,还有个弟弟上高中。日子过得不是很宽裕,但听上去挺舒坦。她们一家子,天生的乐观主义者,死奉着车到山前必有路的信条,挣一个花两个,一家四口悠哉悠哉,一根白头发都没有。601宿舍的6个人中,我和她的家境最相似,都是穷人阶层。可是,我那做农民的父母偏没有苏小娜父母的开怀,学不来人家的乐观,总是无端的怕狼怕虎,唯恐哪一天没衣没食,一家子饿死街头。从小饱受熏陶的我,也养成了这样的毛病,有事没事的长吁短叹,伤肝呀!

今天周六,校园里人不是很多,难得一个假日,小鸟一样的人儿都飞到市中心high去了。偶尔见了几个人,也是搂搂抱抱的小情侣,拿着书本的,是很希罕的。大学里到处都是自由,到处都是民主,其实说明白了,处处都是堕落,读书的人自然也有,那得去静悄悄得图书馆和味道丰富得自习室去找。

我是断然不会上图书馆的,图书馆的书只适合我爸爸辈的人看,又老又破,发霉的味道总让我想到恶心的书虫。自习室更是不去,还没进门,就被一股强大的气浪阻隔,里面桌上黑压压的,一摞高过一摞的书,旁边散乱着瓶子,茶叶袋,速食面,用过的肮脏的纸巾,泼了的墨水瓶,吃了一半的面包,长了毛的苹果梨的核。,还有一张又一张人形全无的颇有菜色的脸。为了一张研究生录取通知书或是一个一等奖学金的名分,哥们,你们犯得上这样拼命吗?看着他们高高突起的颧骨和瘦削的身板,我很坚定的信了这样的话:"想减肥吗?那就去考研吧!"大好年华,我可不想在一间斗室内昏天黑日。

我一路走,一路胡思乱想,猛然有人拍了我的肩,吓了很大一跳。"要死啊!青天白日。"扭头看见了刘健错愕的脸。"你怎么总是喜欢骂人呀!""拿开你的猪蹄。"我很不爽刘健的大大咧咧,总以为谁跟他都是兄弟,长着一张东倒西歪的脸却自以为是大帅哥,整日等着美女来倒追,活脱脱一只三月里的猫,真是懒得理他。"李大美女,谁又惹了你呀,这么大火气,要不请你吃冰淇淋吧!""今天周末怎么没进城去颠呀!在这里装神弄鬼扯八卦。"少了美女作陪一个人多没劲啊,你脖子怎么了!"真是哪壶不开提那壶。“刚刚一只疯猫发泼,挠的。"刘健旁边拿篮球的男孩很不耐烦的催他快走,他才说再见,我头一扭连拜拜也懒得说。

我跟刘健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他是数理系的,去年暑假认识的,人还不错,挺够义气,只可惜,他看上了苏小娜,曾经还一度狂追不舍,我对苏小娜不爽,他个臭家伙硬要往枪口上撞,那也不能怪我,这可能就是所谓的"恨屋及乌"吧!

我在校园里晃悠,嘴里的口香糖嚼的早没了味道,学校本不大,早就看烦了。哪里有个下水道盖子,哪里的万年青花墙死了一株有了个缺口,我闭着眼也知道了。真是无聊,去哪呀,哪里都没劲。

走到电话厅旁,突然想起来好久没打电话给那一群狐朋狗友了,于是就一个个的接连不断的打,旁边等电话的一个男生急得直转圈,慢慢等吧,我刚买的50元电话卡,应该可以让你等一会儿的,呵呵。

冬仔在电话里说他病了,我一听就知道他在骗我,哪一个胃出血的病人会有力气在电话里咆哮,骗鬼吗?他无非是帐户倒闭,想要我给他弄点营养费,装病这一招太烂了。怎么也不玩个新花样,这个家伙真没创意。唉,看来,我的钱包又要减肥了。摊上这样的哥们,我也很无奈,有什么办法,是哥们,总不能看他饿死,谁让我天生一副菩萨心肠呢?烂人。

冬仔说他又有新目标了,不过这次是那女生主动。他刚从"失恋"中爬出来,还没恢复到状态,想要再等等,静观其变,看那女生喜欢他有多少,冬仔是我的狗友里最花的一个,女朋友换的比衣服还快,年纪轻轻,怎么就这样堕落呢?完全不把感情当回事。

每次和冬仔打电话都是东扯西扯,从来不涉及学习,和冬仔认识五年啦,当初在高一四班第一次碰面时,我的成绩在班上排第一,他也排第一,不过是从后面数,我们这样两个极端的人居然在一个月内一见钟情的粘在了一起,令无数人跌破眼镜。我和冬仔之间是从来不关乎男女私情的,超性别的情感把两个骨子里同样很烂的人紧紧捆绑在一起。

旁边等电话的人实在没有耐心了,愤愤的离去,我和冬仔意犹未尽的大侃。冬现在大一,比我矮了一届,是南昌一所不算有名的学校。高三时他意乱情迷,忙着和校花谈恋爱,一个不小心就把那迷茫的前途当成了皮球,踢进了下水道,流火七月,校花考到了西安一所经济学校,据说大三大四去新西兰上课,我拿到了北京A大的录取通知书,点儿背,命衰的冬仔,离录取线还有一个足球场地那么远。

后来校花很有理由的弃冬仔而去,在大学里找到了个有头有脸的新男友,出双入对小日子过过得很是甜蜜,可怜得冬仔,在父母的高压政策下,不得不去补习班深造,继续他的高四生活,还好冬仔挺乐观,要不然,落榜加失恋的打击,早就把他那可怜的小身板压垮了。

我和冬仔真的是臭味相投,他家临街而住,耳濡目染了所有的街头匪气,天生一副小混混的痞子样。而我,怕是这世上把伪装学的最精透的人。在家人面前,在老师面前,我是学习好又听话的乖孩子,优等生。可是他们都不晓的我心底里有多叛逆。我之所以好好学习无非是想异于父母亲族的生活。我当然可以选择离家出走。但是,软心肠的我不想这样不慈悲的对待生我养我的父母。若我真的背了包袱出了家门,他们怕是不死也要疯掉。所以考个好大学,去遥远的城市,是我蓄谋已久的蓝图,而北京这样一个人多又前沿的现代文明故都自然成了我的首选。

高中我俩是死党,不过,碍于我好学生的幌子,我一般不出面干一些过分的勾当。打架斗殴我是决不亲自参与的。冬仔手下自有一帮头脑简单的偻儸,唯独那一次为冬仔庆生,一个脸红和人吵了起来,手起杯落间,把啤酒泼了一身。满身酸臭的我没进门就把外套拿在手里,才躲过了母亲那老鹰一样锐利的眼。

足球队里的冬仔是领头,虽然他很精悍,但球技仍算是鸡群里的鹅。我是守门员,其实,我并不擅此道,只是看不惯一群半大男人的跋扈。当他们拼个你死我活想要把球赶进球门而那球不争气的被我逮着时,看看他们一个个漏了气的气球一般的狼狈,我有着难以言说的快感和愉悦。

我和冬仔没完没了的扯,他在那一头唾沫横飞的大吹特吹他下一目标的姿色,我在这边异常亢奋的演说我今天的壮烈举动。当他大声耻笑我跟人打架挂了彩的时候,电话里终于传出来。"对不起,你还可以通话一分钟。"我和冬仔没等自动挂断就挂了机,江湖规矩,被人切机是很丢面子的,主动权问题是不能马虎的。

打了两个多小时的电话,天也渐渐黑起来,饿了,出了校门去吃饭,食堂里的饭菜,早就生了厌。不是太咸,就是太腻,要不然就是加了我痛恨的胡萝卜和大蒜。夜市已经摆起来,酷似大便的臭豆腐折磨着如我的路人,我嫌恶的看着那系着灰不灰白不白的脏围裙的妇人,捂着鼻子闪进小餐馆。不等我报,那个小老乡服务生已经吆喝起来:"油泼面一碗,料重些。"我在家长到十九岁,一日三餐都吃面食,刚到学校时对那一两二两的米饭很不习惯,后来发现了这一家陕西小吃店,虽然卫生状况让人不敢恭维,但味道还是经得起挑剔的。每次我都吃油泼扯面,料重些。快两年了,从不破例。

吃罢饭,喝了爽口的大碗面汤,灯火已经相当灿烂了,我有些困倦了,但却不想回宿舍。那个苏小娜今日挨了打,不知道在家里闹腾的怎样个天翻地覆呢?还是晚些回去的好!苏小娜这样女人气十足的女人,还是尽量少惹的好!

学校计算机房的机器都是一些古董级的家伙,WINDOWS95的系统比我爷爷的牛车还要慢,教二楼也有好机器 , XP的系统,光驱软驱USB接口颇齐全,但那些都是给理工科配置的,像我这样跑到饺子馆吃炒饭的人,也只好任命的等着牛车慢慢开过来,网上也没什么吸引我的。OICQ现在很少玩了。大一刚接触它的时候,曾一度疯狂的挂在网上长达9个小时,天南海北三教九流结交了数百个。如今,那股子激情早就烟消云散了,现在我只剩了二三十个网友。大都是以前的现在的同学或哥们,正儿八经的网友倒也有一个,他的网名叫火狐,名字没什么特别。人却是相当的好,起码对我是这样。

火狐高我一届,在渭南一所师范学化学,还有一年就毕业了,最近挺郁闷的,想考研吃不了苦,找工作又没门路,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就这么卡在当间儿尴尬着,可怜呀!

火狐此刻不在线,怕又是和朋友出去闹了,他没什么大毛病,就是太贪杯了,隔三差五的总要喝上那么一两瓶,而且偏爱黄河,其他的都不碰,火狐说这是他的原则,呵,臭屁的人通常都有臭屁的原则,我在他QQ上留了言,意犹未尽,又给他发了E-mail。

去几个社区转了转,看了一下网络人写的网络文字,大部分是一些女人的创作,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创作,如今写东西的女人,大致有这样几种风格,女流氓,大变态或是怨女怨妇,真正能写一些好东西的人太少了,而垃圾文学却像三月里的沙尘暴一样气势汹涌。虽然说是金子总要发光,但这金子被沙掩埋的太深了,要发光怕是要等上个十年二十年。我对那些专以下体写作的女人深恶痛绝,性是吸引男男女女眼球的一个很好的话题,但若死扣着不放,千方百计作尽文章,就难免落入俗套,很有耍流氓的嫌疑。而那些把畸形恋搬上台面大加鼓吹的,更为我不齿。还有很多女人,动辄就怨天尤人。觉得生无望,死又不忍,勉强活着,却是一肚子牢骚,感情不如意,工作不顺心,或是刮风下雨月缺花落,在他们笔下都成了天塌下来的凄怆与悲伤。虽说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但毕竟还是十之一二是如意的,世上活人千千万,唯独写字的女人比旁人活的惨?标准的怨女怨妇。我自己也写一些东西,其实,说句老实话,我自己也可以算是地道的怨女,地道的变态。之所以没有成为流氓,并非不想做,只是苦于没有经验,写不出真情实感,干巴巴的东西是拿不出台面的,我厌恶女文人与女流氓的习气,自己却也义无反顾的栽了进去,以至于我连自己也讨厌起来。有时候真的想要扔掉所有可以写字的笔,扔掉所有可以写字的纸,可是,晚上十一点五十分的时候,心里就自然的不舒服起来,每晚十一点五十分写日记,这个持续了十年的习惯怕是很难再改掉了。

快十一点了,机房的老师开始赶人了,我直接按了POWER按钮,屏幕就黑了,既然它已经这么破了倒不如多蹂躏一下,加速它的改朝换代,刺激刺激消费对经济发展也是有好处的。

回家吧!苏小娜再厉害,也不敢在我面前怎么样。宿舍里除了方谨上自习没回来以外,其他的都各安其位了。苏小娜在自己床上坐着,旁边垃圾袋里卫生纸装了一大兜,她还在嘤嘤的哭,我真怕她有一天泪流多了,脱水而死,桌上不锈钢饭盒里是红腻的宫爆鸡丁,我只看见了花生和黄瓜,而鸡丁,怕是还在鸡农的鸡笼里的鸡身上,新鲜着呢!看来苏小娜又在减肥了,绝食给谁看呀!我可是吃了一大碗油泼扯面的,饿了你自己扛,你绝食就争气些,可别在半夜熄了灯偷着吃饼干,卡嚓嚓,老鼠一样,吵死人了。

苏小娜见我满面神采的回来,很是不愤,嘤嘤的声大了些,安惠和丁可欣马上投去了嫌恶的目光,大了的嘤嘤声又回复原状了,孙颜不耐烦的说:"小娜,别再哭了,快把饭吃了吧!再放就该馊掉了。"在宿舍里,苏小娜威信不及我,一方面她不如我会来事,她天生被宠坏了的样子,人情世故方面很是欠缺,很不懂得得人心。她长的是很漂亮,一副惹人爱的样子,在男生面前,娇滴滴两声什么事都摆平了,可是这同一屋檐下,青一色的女人,女人最大的毛病是什么呀-嫉妒,只这一点,人心自然是向着姿色平庸的我了。

我洗刷完毕,爬到上铺我的床上,整好了床铺,看了几十页书就又该写日记了,今天的日记怕是短不了,安惠和丁可欣明天有新东方的辅导班,两人的耳朵里塞了耳塞,睡了。孙颜是宿舍长,她年纪稍大点,比我们都显得老成稳重些,母性也较我们多些,她给苏小娜倒了杯水,递了热毛巾,也睡了。方谨总是最后一个进门,她要考研,才大二就拼死拼活了,看到她俏脸上熊猫一样的黑眼圈,真为她不值。

熄灯了,一天终于完结了。六个人各怀鬼胎的睡下了,幸而是鬼胎,若是人胎,就遭透了,我也要睡了。明天周日,一早还要出去做家教。累了,睡吧,星星月亮们,牛鬼蛇神们,你们也睡吧!

发表评论关闭窗口
声明:该作品版权归 tianliangle 所有,未经许可不得转载!
该作品仅代表作者本人的观点,与本网站无关。
该作品如果涉嫌抄袭等所引起的法律纠纷由作者负责。

版权所有 回龙观社区网 Copyright© 2000-2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