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红薯的味道
一进冬至,烤红薯就出来了。
大街上、小巷里,小贩们推着改装后的三轮车,上面支一个差不多半人高类似汽油桶的大铁皮筒,里面塞着厚厚的一层烧红的木炭,再在木炭上面搭个铁架,放上生红薯,偶尔用长长的铁钳翻动一下。不久的工夫,红薯就熟了。
烤熟的红薯那叫一个香啊!要是街头巷尾有一个卖烤红薯的,那整条街整条里弄的空气中就都弥漫着浓浓的酽酽的甜香。在寒冷的北风中,那阵阵扑鼻的香味使人顿感暖和了不少。烤红薯那叫一个甜啊!置一个在手中,连烫烫的感觉都那么熨熨帖帖巴肝巴肺。小心地,揭开上面那层薄薄的烤成铅灰色的皮,就露出一层红褐色比表皮稍厚稍润泽一点的“肉皮”,淌着一层稠稠的呈红糖水样和味道的汁液。肉皮透着点缝隙形成栅栏状,颜色不很均匀,有深有浅,浅如金红深如黑褐,仔细看能发现肉皮呈长条状。轻轻咬上一口,那滋味就别提多美了!香、甜、面中透点韧劲,且稍稍带点若有若无的焦糊味,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咽下,直到口腔中不留任何残渣。再往里,就是金黄的、冒出阵阵热气与香气的“中心地带”了。使劲嗅上一嗅,让鼻腔充盈温软的浓香;闭着眼睛咬上一口,绵软、甘甜、香糯,入口即化,恨得人只好一口口不停地咬噬,生怕怠慢了牙齿跟舌头上细小而敏感的味蕾。顷刻之间,一斤左右的烤红薯就只剩下萦绕在身边的淡淡余香了。
记忆中,小时候的红薯可不是以今天的“光辉形象”出现在我童年的生活中的。小小的我,讨厌那漫山遍野的红薯,试想,一日三餐,顿顿煮红薯蒸红薯炒红薯烧红薯,餐餐红薯叶红薯茎红薯饭红薯粥红薯汤红薯粉,童年的水果和饭后甜点除了红薯还是红薯。勤劳的母亲为了让全家吃饱,总是变着法让红薯的滋味不那么单调苍白。即使这样,不懂事的我仍眼泪汪汪瞅着薄薄一层白米饭上厚厚的红薯块敲着小勺大声抗议:“天天吃红薯,连人都带着红薯气了!”母亲不做声,只在我的小碗又象征性加上一小锅铲白米饭……
不知啥时候,我终于从童年有关红薯的铺天盖脑的噩梦中抽身而退;不知啥时候,我竟又美滋滋烂醉于今天烤红薯甜甜的香气中“不能自拔”。现在的人总爱说如今的东西吃起来都没有小时候的美味,除开其他种种客观和主观的原因,我想事情并不那么绝对,这里也有一个“度”的问题,正因泛滥才能成灾物稀方能可贵嘛!正因如此,凡事皆有度凡事应有度啊!
老公到现在也不吃红薯,他是家中老大,小时候,他家比我家更穷,但他们家的红薯比我们家的更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