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走一个人醉
当安素就那么婷婷袅袅地走进仙踪林的时候，我是真的服输了。遇上这样的女人我注定只能做个失败者。华灯初上，空气中荡着悠扬的萨克斯。我想不只是我，几乎所有的人都对这个超凡脱俗的女子行了注目礼。安素穿一款淡蓝色旗袍，脖子上随意飘着玫瑰红的丝巾，似乎从喧闹非凡的尘世淡然走来一位仙子。我终于明白，这是一场对于我来说不战而败的戏。而对于我高高在上的王子，我知道我得不到那双水晶鞋。
即使我是那么地强烈要求，杨铮仍是反对我见安素的。杨铮说，安素不喜欢见陌生人。好奇心更是疯长，在我软硬兼施甚至连一哭二闹三上吊都用尽了的时候，杨铮答应我问问安素的意见再回复我。第二天杨铮给了我一张纸条，上面有一个手机号，还有一些备注之类的，无非是安素喜欢什么样的环境等。
无力去想爱杨铮到底有多久了，自己独自在爱与痛的漩涡里挣扎得失去了求救的勇气。五年前，因了新生欢迎仪式上简单的一次碰面，使我相信了世上一见钟情这一说不仅仅是出现在小说里。杨铮高我两届，是学校的铁杆主持，我很荣幸在新生欢迎会结束时和杨铮合唱了一曲粤语版的《相思风雨中》。全场雷动，据室友说是“天衣无缝的绝配”。得知杨铮居然和我是老乡，听他自然而然地喊我小妹，我的心跳又慢了半拍。在心里暗以为这是最幸福的称呼，殊不知幸福离我八百地之外。
喜欢上这个男生。在校园里找他的影子。听他喜欢的歌，不自觉地喝着他喝的那个牌子的饮料。十八岁生日那天，我特地约了杨铮，为了不使他觉得唐突，我又约了同是学生会的其他几个男生。我们喝了很多啤酒，干杯时室友萌萌提议每人说一句祝福的话。“祝朵朵一直漂亮一直开心。”“祝朵朵心想事成嫁个如意郎君。”……轮到杨铮时我突然很紧张，自己低头先灌了一大口啤酒，呛在嗓眼里也吓得不敢咳出来，怕别人发现。“祝小妹永远不哭。”大家打着闹着让杨铮重新说一句，我的泪却偷偷出来了……那些日子就这样，就这样在默默的欣喜中慢慢走远。毕业后义无反顾地跟到杨铮所在的城市，虽然我一直只是他的小妹。但离他近点我总能更快乐一点。
经过不断地努力和跳槽，我终于可以离得杨铮更近了。两站路，是我们两单位之间的距离。中午我可以更加理直气壮地让他陪我吃饭。幸福就这么简单，我敢要的，我知道杨铮能给的，也就这么多了。因为杨铮一直叫我小妹，因为杨铮口里越来越多地出现一个名字。这个名字有时让杨铮俊眉紧锁，有时让他傻笑不已，有时让他沉默。我的心深深地沉了下去，是一种绝望地无力地沉溺。五年来我一直在努力，努力改变自己在杨铮心中的位置，努力让自己优秀，让杨铮注意到我，我不想做他的小妹。我忍着哭兑现杨铮的祝福。
然而，安素哟。安素甚至用一个没有确定的身份就这样把我五年的追随打击得不值一文。当我知道杨铮苦恋苦追安素时，似乎心里另一个声音告诉自己：“笨朵朵，这一生无论怎么追赶，你都已经被杨铮远远地甩在了后头。”在别人与别人暧昧的夜色里我自己把自己灌得大醉，只有月亮见证了我的失态。我没有哭。
安素坐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想我已经不再伤感，倒不是我大度到把五年用瞬间来放下，而是我早已经在这五年的追逐中学会了假装。我甚至伸出右手带着甜美的微笑说：“安素你好，我是朵朵，杨铮的校友。”和安素倒是相谈甚欢，聊的无非都是杨铮的事情，我给她讲杨铮在大学里的乐闻趣事，她给我说在单位杨铮是如何细心地照顾她和其他同事的一些故事。看得出杨铮也快修佛到家了。我的王子，别的姑娘就要穿上他的水晶鞋。而我，还能在自己的角落里躲多久？
我迅速地成为安素的好朋友，杨铮夸我：“朵朵这么听话的确很惹人喜欢。”我回他一个灿烂的笑脸说：“那么我走了你会想我吗？”“当然会了，学校的好朋友中现在就我们两个离得最近了。”什么原因我不在乎，有一个答案就够了。在安素面前我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夸杨铮。慢慢的我们习惯三个人一起吃午餐，我也不知道我那一阵怎么那么活跃，总之餐桌上笑声阵阵，至于我的心中，是没有必要别人知道。萌萌说得好：“如果是爱，早就爱了，不会等到现在。”慢慢的我少言少语，更多的在听杨铮讲，安素笑，果真美艳如花。慢慢的我找了越来越多的借口不去一起吃午餐。杨铮一直不会相信我会是一个撒谎的人，而且还这么久。其实对我，又何尝不难？
二十四岁生日的前一天，我用在这个城市的最后一毛手机储值卡给杨铮发了短信：哥，我离开这个城市了，愿你和素素幸福。我也会幸福。会想你们。记得你的祝福：永远不哭。只是不哭的感觉很苦，你不会体会到。
选择了坐火车，买了十听啤酒。醉，只是一个时间段而已，就像坐火车，又有谁能陪谁坐到终点。就像我和你，就算我们都有终点也相互陪不下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