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学信比我大两岁，是辽宁省本溪县人。1969年夏天从本溪钢厂调往西宁钢厂。崔学信与尹宝林（见我的同龄人(3)）同岁，但是两人截然不同。我之所以提起他，是因为他曾经全厂出名。记得他刚来西宁钢厂不久就被厂里评为“学习毛选积极分子”，各个车间做报告，是全厂青年的榜样。当时大西北有位解放军战士名叫“门和”，是全国学习毛选的积极分子，他对学习毛选提出的口号是：
“一天不学问题多，两天不学走下坡，三天不学没法活！”
我厂团委提出的口号是：
“学先进，赶先进，就是要学崔学信！”
……
小崔虽然是乡下人，但也念过两年多初中，学过化学，65年招工时就被分配在炼钢车间，当了一名炉前工。小伙子很会来事，又有点文化，很快入了党。因他曾奋不顾身救起掉进注锭坑里的一名工人，自己的腿也被火红的钢锭烫伤，从此就成了模范，后来还被调往化验室工作。当然，他给我们做报告的内容可不仅是这些光荣历史，而是他学习毛选的心得体会，是把毛主席的“老三篇” （《为人民服务》、《纪念白求恩》、《愚公移山》）倒背如流的精彩表演。说实话，那小崔着实“火红”了一把。真是各单位捧为上宾，人人羡慕，各个夸奖。可是1972年7月的一天，一个意想不到的事件改变了小崔的命运，也让许多人百思不得其解。
话说那段时间小崔被厂里派到青海齿轮厂，帮忙搞基层党组织革命化建设，而且拒绝车接车送，而是自己乘公交车前往。一天他在“西门”准备换乘4路汽车回厂，不知为什么站在一个无水的石桥下面仰头张望，而他的头顶正好是4路车的车站，看不见人头，只见等车人的大腿。正当小崔仰脖观望时，从桥上不慌不忙地走下一位藏族妇女，漫不经心地朝他走来，后面好像还跟着一位穿制服的警察。小崔好像有点犹豫，转身朝桥上走去，正好和藏女碰个对面。谁知那藏妇好生了得，一下子拦住了小崔的去路，然后左右开弓，山了小崔两大耳光，嘴中夹杂着藏语和汉话，嚷道：“不止一次了，不止一次了！……”
这时那警察也大显身手，一下子扭住了小崔，叫厂里来人领人……
从那以后，小崔就像蒸发了一样，不知去向。有人见过他几次面，说是上了工农兵大学。
说来也巧，上周六在京的当年西宁钢厂的老同事聚会，居然有了解崔学信下落的人，倒出了事情的真相，揭开了30多年的谜底。
原来英雄人物的生活，也有不为人知的一个侧面。那小崔初到青海还没结婚，他不知听谁说“藏族妇女不穿内衣和裤头。”也就是说，藏女都是赤身裸体地围个藏袍。尤其是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更是如此。他听人说，在草原上，在藏女刚刚蹲过地地方，就会留下一滩“热气腾腾”的大便。遇到强风，吹起藏袍，藏女就会露出“白光光”的屁股。别人一听，一笑了之。谁知那小崔如此认真，一有机会就围着藏女打转，期盼着狂风大作。再有就是寻找上文提到机会，万一再遇到大风，不就看得更加“一清二楚”了吗？谁知那小崔不走运，大概还没看清，就先挨了耳光。原来打他的藏女也不含糊，她本是青海省玉树藏族自治州的人大代表，名叫桑格巴，当年28岁，那年正赶上她来西宁学习考察，天天在这里等车。看到小崔不怀好意就事先通知了派出所，才惹出了本文提到“意想不到”事件。
话说那小崔也是“因祸得福”，因为被厂里捧得太高，遇到不光彩的事只好对群众隐瞒不报。草草打法他去了东北工学院，毕业后分到山东省泰安钢厂。据说终于熬到了处级干部，不过1988年4月，在京石高速公路上遇车祸身亡，享年43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