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去年就计划去稻城，十一前也曾痛下决心:死活今年要成行。没想到稻城计划出炉，高人不咸不淡说了句，费这么大劲你都到拉萨了。于是突如其来的有了西藏，于是没有目的的要出发了。25号在阿凡提餐厅里的一次遗忘几乎让我丢了除本人之外的一切。临走之前公私事情乱成一团，应付掉的应付，应付不掉的随它去罢。一切都是紧紧张张，只有请朋友代订的那张到兰州的车票实实在在。临出发前的几分钟拿到报销款---这次西藏游的游资，然后杀去拿票：那朋友本该早早回家的，却被迫送了我一程：黄昏中，看着我的大包，一脸怪怪笑意。大概在怀疑我能不能全乎着回京吧。偶然的西藏，迷失后的西藏，晒完日光城的阳光，归来将是全新的办公室，刚搬的家，有重新脱胎换骨般的痛快淋漓。
晚七点，终于赶到西客站。这时候旅行才变得真实起来。第二日醒来车窗外有雨，山雾缭绕，渭河黄汤在山间弯延。宝鸡到天水一路风光。穿越壮观的秦岭，列车一气穿过五十多个山洞。盘山路上运输车慢慢爬行。心情愉快的旅途上，看着变换的车景，听回家的乘客不经意地讲述家乡山水，是一种享受。顺利到达兰州。由于出发前匆匆打包，物资不全，只得利用转车去格尔木的两小时补给。车站前坐中巴，两站地到北京华联超市补充食物和水，超市对面有老百姓药店，好象是当地最便宜的药店。回到车站，找对面小店要了碗面，主要目的是借机给相机充电。没成想差点记错发车时间，还好提前拿出来看了一眼。慌张张狂奔上车，列车员很好，一劲儿安慰：别慌，还早还早。上车往行李架上放大包。一眼看到旁边赫然两只大包，大喜，以为找到同伙。再问，果然是往拉萨去的。三个上海人，行到后来方知三只伪驴并非同类，不过即然上得贼船，就同舟共济吧:四个人包车向拉萨而去。
初见青藏路，兴奋不已。阳光明亮，远远山尖散着白雪。小车在昆仑山下戈壁上奔驰。四顾周遭环着远山，好象永远在高山怀抱里似的，居然有种说不出的安全感。车窗外的一切在我都是风景，我贪婪地看啊看，拼命地记啊记，但它们是我的白日梦，美丽，却一闪而过，无香无味无声。然而那时那刻那景，不顾我的留恋，无情逝去，无法挽留。
行过雁石坪。听说这里高反剧烈，我还好。不过在强烈的日光下有点步屣艰难。同车人强烈缺氧，只好在这里买氧气包。最高卖到九十块钱一个氧气包，真是抢钱啊。青藏线沿途类似的小镇都是靠路为生，要高价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尽量不要在这些地方补给。最触目惊心的是高高的垃圾堆：人的力量啊，有时候这样的可悲！离开小镇，弯弯河水映着天色，恢复了幽蓝美丽的本色。再次上路驶向远方，前方蓝天上白云朵朵，仿佛充满美丽的希望。不过随着海拔升高，小车逐渐变成了高反集中营。本来开始还好，胖子上车曾自告奋勇的开了初上青藏路的一段；大家看风景，兴趣盎然。穿过可可西里边缘，司机老胡警告不能在路上打瞌睡。三个上海人却因一路劳顿，睡意难耐，大概酿成严重高反的前因。我兴奋地东张西望，不过只能在偶尔看到黄羊，野驴时会稍稍打扰他们。随着海拔升高，胖子高原反应严重起来。后来就一直不停的吸氧。我是头痛，但属能忍受的承度，只是特别清晰的意识到头盖骨的存在，那一块儿的头皮胀痛。过唐古拉山口时已是半夜，很冷，据说零下十几度，匆匆下车在山口留了个影，继续赶路。星光很美，看到会眨眼的星星我就高兴得不得了。北斗星横陈车窗外，好象就平挂在鼻子前头似的，感觉很新鲜。要不是夜里气温太低，我真想把脑袋伸到车窗外面看个够。看胖子几个人高反很严重的样子，也许得去医院。我暗暗发愁，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犹豫着要不要一直陪着他们。过了半夜，终于撑不住打了个盹。没成想车到那曲，停车打尖，睁眼的一瞬间，我发现自己的眼底出血了。顾不得别的，先让司机送我去了医院。夜班没有眼科，第二天开始进入国庆假期，再次扑空。同行的另三个人，胖子及女友一对一夜吸了十袋子氧气，直到早上七点才消停；另一个男生，撑着睡到早上，可能睡着后头位置偏低，醒来后面色铁青。早上他也挣扎着去了医院，结果是险些被判住院。司机老胡看着这四个人，快愁死了，大概没见过这么多事儿的。
从那时候起，我就常常收到诸如:你赶紧回来吧!这样的短信。太不甘心啦！无论怎样，好歹也得到拉萨吧。向北京的大夫咨询了该吃什么药，早上跑了几家药店配上。大家很严肃地就各人的现状讨论了半天是不是按计划先去纳木错，好象真是有点涉及生命安全的沉重。重新上路。望着窗外的羌唐高原，心里凉凉的，想不到不经意的来了，居然就是最后一次。点点泪。从那曲向纳木错海拔还会有小的攀升，大家还是稍有不安，胖子担心他的朋友，甚至觉得他已经说话逻辑不清，有高反痴呆症的嫌疑。司机老胡也是一脸不安，不时看看某个人的脸。我被大家逼着吸了一些氧气，不出所料，在氧化反应下，我从上路就开始几乎天天流的鼻血流得更厉害了。车到纳木错，票价在国庆三天高达八十每人。停车处一群难缠的小孩，不小心防范他们会自己开车门拿东西的。司机的老婆藏身在一堆衣服和氧气包下，又跟把门的砍掉一张票，这才进入景区。车在湖边飞弛盘环，一切不安被美景冲淡：蓝蓝湖水，水面上的阳光闪耀，像散了一把碎银子。我尽可能多地在湖边呆了一阵子。上车时其他三人已等了多时。行不多时又鼻血大作，在冰冷的溪水边冲洗了好久，最后止血靠的还是云南白药。
一号晚上九点，终于抵达拉萨。国庆节之夜，布达拉宫前还亮着彩灯。和三个小资的上海人分手，入住雪域宾馆。办完入住手续，稍事休息，外出觅食。夜已半，街上空空荡荡，颇有凉意。转天才知道，白天，那也算是八角街的一部分，相当热闹的。入住的雪域宾馆是藏式，三层，公用浴室，24小时热水。散铺二十元一晚。雪域餐厅是很有人气的，对面有拉萨最大的甜茶馆光明餐厅，不起眼儿的门脸，进门是昏昏的光线，第一次进门会被里面的人气吓一跳，密密的都是藏民，有人喝茶，有人打着扑克，各自悠闲。出门左拐是大召寺广场。位置相当方便。雪域里老外居多，所以管行李，看门的大爷都会说英语。白天大家各忙各的。偶尔相互交流一下。最奇特的是我居然跟回国的旧同事在院子里打了个照面。回来才听说他辞职后周游列国有小半年了，在这里羡慕一把。
到了拉萨，我拿眼睛坏了作借口，哪个队伍都不跟，拉也不去。每天睡到自然醒，中午才摇晃出门，四处乱逛，一般总要游荡到半夜扣门。吉日，八郎学，亚宾馆都相距不远，吉日像是大学的宿舍，有个很上去很有氛围的网吧。八朗学也是藏式，看上去很热闹，聚集了各地的驴子。亚宾馆很气派的样子。好像吉日和八郎学有免费的洗衣服务。雪域里是一般的衣服，干洗三块钱一件。为了省钱我自己动手洗了两次衣服，每回洗衣后就下雨，不由怀疑自己是不是雨婆转世。第一天先在八角街上散了些银子，然后向布达拉宫溜达。原本来的时候打定主意不进布达拉的，因为怀疑自己再不能进藏，所以特意去看了看排队的地方。不过游客太多，(我出门也太晚)，连发号的人长什么样儿也没见着。得，省了麻烦也省了银子，不去也罢。拉萨街头比较有趣的是各式的游客和穿着鲜艳的藏民，喇嘛们也被我归在这类里面了。市内的生意人基本上是四川人和甘肃人，这两种人一方面让生活变得方便，另一方面也让西藏逐渐荒敲创看狻：筒孛窠涣魇保?可以体会下当外国人的感??-)一个人在布达拉宫周边游荡，天好蓝，不时拿手机拍张照片骚扰朋友们，看看，真正的蓝天哟。下午因为问路，后来去了喇嘛以希所在的木如寺。很小，就在吉日对面。以希不会汉语，学了三年的英语，以我的半吊子英语作了简单的交流。翻看他的相集，里面有不少假期去野营、去旅游的照片，看来做喇嘛也是很滋润的事情。要不是有编制问题，咱也申请做个尼姑去，年假比现在还多呢。
哲蚌寺
从市区从三路车，一般标着三○一或三○二可到哲蚌寺。上到哲蚌寺还有一段很长的上坡路。我跟一个老者搭讪着向上走的时候，他指着后面的拖拉机诉我可以搭乘到寺庙前。拦车上去，满满一车人，在上面发现坐同一中巴车从拉萨过来的游客。拖拉机也像有高原反应似的缓缓上坡，和正常走路的速度差不多。车上也有喇嘛，想起另一同事的嘱托，看到帅喇嘛要拍照留念，近距离的拍了几张。我出门的时间已经少有游客，往往连卖票的都找不着，自然轻松逃票。不过刚开始还很忐忑。路遇一老僧，放慢语速，一字一句的跟我说着什么，暗自思忖，是在问:门票?你的门票?结果他重复后我恍然大悟，他在一字一字教我念六字真言:WONGMAMIBANIHONG。境界，差了这么远的两重天：－P。如今各寺院里照相都要交银子才行，反正没买门票，就很放肆使劲儿地照，碰到看到来收银子的就交一份，也不算吃亏。转到活佛住处捐了点香火钱。碰到的两个广东客人中有人捐了一百两银子，于是负责的喇嘛忙着发哈达，洒圣水，居然是青稞酒呢。我也跟着沾了一份儿，扎西德勒！哲蚌寺里的人都很热情，因为实在是有点晚，有些殿门已锁。偶遇的僧侣都会主动的引路，甚至特意带路进殿参观。归来系着得来的哈达，很得意。搭广东客的车下山回到拉萨，后来还蹭了几次晚饭，扎西德勒！
大召寺
为了完成同事的重托，初一早上天蒙蒙亮我就出门直奔大召寺。小广场上已聚集了很多藏民，正门口很多人在磕长头。我凑过去，边上的人奇怪的盯了我一阵，然后告诉我可以用哪个位置，还推给我垫手用的手板儿。看时间还早，买了几条哈达，跟着转经的人沿着八廓街走了一趟之后，我就挤在藏民之中，正门的经桶后，专心等待。黑压压的一片人，有人在不停的长拜，有人在高声吟唱，有人只是黑暗中不语。旁边是一个上年纪的藏族老婆婆，带着她要出远门的儿子和媳妇，因为离他们很远，和我攀谈起来。看不到她黑黑的面孔，只记得一片黑暗中一顶白色宽沿帽。她讲了不少如何拜佛的习俗，还特意教了一些藏语的祈祷词，先要祈祷世界和平，天下无灾，生物界各物种繁衍，然后是父母平安，再从亲朋到小我，长长的一串。我努力学了一句意为菩萨保佑的话，想不到后来转到一半儿，忽然不知怎么就想不真切了，想起那个跌一交就忘事儿的笑话。为了防止发错音菩萨误会，猜想菩萨无所不能必通汉话，所以后一半儿还是换成了汉语。当天有法事，八点大门才在牧民们的一片诵经声中打开，人们蜂拥而入，我被人提醒严防小偷。据说小偷主要是针对善良的牧民而去的，第一他们有钱，第二他们善良得不知道天底下还有小偷这个行当。
对大召寺内只有不真切的昏暗记忆。全程挤在藏民的队伍里，有无数的小屋，小屋里有无数的偶像。学着藏民们在无数的佛前贡献，我戴着头天准备开光的小礼品，跟着藏民们换了无数的一角钱。有人从暖瓶里倒一点酥油，或是用小勺挖一勺结了块的放在油灯里，还有献花和柏枝或哈达的，有献青稞的，有直接牵了羊的，各式各样。旁边大厅的空地儿里是旅行社的团队散着，有时候能顺一耳朵导游的讲解。小喇嘛们忙着梳导人流，几个人分工，很利落的接过各色物品，然后催促着在佛前膜拜的人们快走，对我用汉语解释了一下，人太多，赶紧拜一下快过去吧。不名所以的拜着，被让到莲花生和释加摩尼塑像或是别的什么佛像前面时总有点诚惶诚恐的。早上六点出门，转完大召寺，已过正午。
色拉寺
色拉寺也是可以从拉萨乘公交中巴到达的，以辩经出名。我围着寺墙围了一圈，没找到可以推门而入的小门，只好转回大门买票，其实只为了看辩经。其实看完也不知道其中涵意，完全是外行看热闹。观众很多，大鼻子小鼻子，反正满院子都是冲锋衣。开始还算是围观，到后来渐渐就散得哪哪都是。辩经的经典动作是将合着的手掌分开，拉开架势后猛一击掌。有的喇嘛动作多，表情丰富，很吸引眼球。几岁的小和尚对大师兄也不怯场，一板一眼的，挺逗。
从色拉寺回来，小雨。瑟瑟中唯一的一个念头就是甜茶，传说中的美味。我想象着甜茶的美味与温暖，走了小半个拉萨城才在小召寺门前找到一个有位置的甜茶馆。因为下雨，喝茶看电视的人迟迟都不肯离开座位。在这个小馆里，碰到叫我阿姨的藏族小伙江村扎西，我翻着他带来的同学留言簿（开始以为是那家甜茶馆的留言薄），自己都奇怪在拉萨旅游怎么会看到这样一本东西。后来不知怎么我就多了个免费导游。第二天江村领着我在八角街附近转了十多个寺院，去藏民们喜欢的甜茶馆吃饭，上药王山。他会在吃东西和走路时不厌其烦的教我说吃饭和数数用得到的藏语，在暮色里走过布达拉的时候，我嘴里不断重复着一、二、三、四。。。，藏民说话时底气十足，所以我总被嘲笑说话时有气无力。有时候因为发音不准两人哈哈哈地大笑。大概这也是很奇怪的一种旅游经历吧。有点可惜的是没学会很多，充其量是点个甜茶，然后就要拿着纸片读才能勉强让服务员明白我点的是咖喱饭了。无目的的混在拉萨。每天出门乱转乱拍乱吃。后来又看了一场免费的藏族歌舞晚会，再后来几乎到了无所事事的程度。竟然决定去西藏大学里转圈。看到校园座落在一座山前面，索性就去爬爬这座宝瓶山吧。过拉桥，有解放军把守的一座桥，居然不允许停留，不允许爬照。保瓶山上经幡飘扬，在我们前面还有几个老外在爬山。这是一座上升很快的山，所以爬起来很有成就感，因为随着高度增长，拉萨河、拉萨城就像画似的展现在眼前。拉萨河沿山流淌，河汊遍布。爬山、看景：拉萨河弯延流转，高山、流云、雪山、青流。还有难得抓来的摄影师。那半天的爬山，耍得不亦乐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