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地下有过一个争论;他很固执,告诉我人在绝对知识和法的精神下,社会将达到自觉;他说这些的时候,我们的脑袋里都飞过一些面庞,不论是孟德斯鸠,还是马克思。韦伯,显然都站在他那一边,他们芬芳的语言给我以生动的画面,说明:人的意志如何统治着迷人的人间。
这个时候,上岛咖啡店里充满着模糊的灯影。在我斜对面的角落,有四个欢乐的人正在打着扑克牌。他们其中的一对不时地笑出声来,我猜,一定是有人又突破了80分。
我们于是压低嗓音,觉得自己的讨论是打扰了沸腾的生活。
地下很快发现,我来自火星。因为我们2人的字典里使用着不同的词汇-------他拿勺子搅着咖啡,一会儿,又仿佛生着气似的索性用勺子喝起了咖啡--------这时我又回到了地球:黑格尔是不用勺子喝咖啡的。
瞧,这就是文明人类的清规戒律:)
在地球上,还有一些伙伴支持着我,它的脑袋里和我有着一样的联想;我这一次,介绍一下这个朋友,帝企鹅。
法国人在很多年前拍过一个《鸟的迁徙》。这一次的企鹅,不过是又在告诉观众,比窦蛾还冤的,是企鹅。
北极和南极是上帝留给人类的归宿。原因不用交代了;在《后天》里,美国人已经惊恐地掌握了这个事实:就是不大关心别人,总要欺负自然,最后就挨在一起被消灭。
我领教过冰与雪的无垠的寒冷;企鹅在一年里,写《沁园春。雪》的时间,不会超过一天吧。水冻了冰,它就要长征。一个挨着一个,顺着拐去走下去--------法国导演的片子的解说归来归去,我就记得配音的小何炯在那叨叨:我们走啊走,走啊走。。。-------这说明企鹅的这一次迁徙是旷日持久的。
它们走的时候一点也不可爱。因为导演的广角镜头高速推拉,在疯狂的极地风暴中,我看见企鹅的眼睛!!
它们静静地闭上一半,黑色的眼裣间露出一道缝儿。相对着滑稽的肥胖的身体,这些眼睛没有幽默,因为雪吹得它张不开。好了,它看着前面,一个挨着一个,无休止地走下去。
上帝的纠缠还不够。风和雪最大的冷酷是什么样子?于是就给企鹅看看。然后我们看到,5万只企鹅拥挤在一起,各个低下了头,相拥着肥胖的身体,在地狱的白色中,不出一点儿声音。
这时间,我身旁2个看电影的女孩子,在掉眼泪。
对于动物世界,这样的眼泪掉不过来。因为我们知道,他们的生命,是在选择中进展的;无论伟岸抑或卑鄙,动物的种群在昂然的宇宙中,深刻地迈动着生存的步伐。
有谁想到,它们的语言是什么吗。
我看,第一是默默的承受;自然的深沉的伟仪,让它们生生不息,心存敬畏。
还有,就是交代生命的短暂。它们的死亡,是一种没有原因的结果;重重地摔向大地,象一朵花瓣,无限沮丧,无限留恋。
企鹅在谈恋爱的时候很高明。男企鹅和女企鹅相对站着,互相顶着脑门儿。两人把眼睛闭着,没一句废话。就那么站着,这是什么语言?
但未必不见效;拿着看人,那不爱对方,准备傍大款的,你让她跟对方顶着脑门儿站10分钟,她一准儿跑。
动物的语言,最后就是呐喊。它高兴,生气,要死了,生产了,害怕了,就对着大自然叫一下,那些声音的丰富超过人类的交响;用人类细腻和多愁的耳朵去辨认,应该听出一些门道?!
我在最后,想起了挪亚的大船。上帝的记性不坏:一个都不能少。和人挤在救生艇上的,是上天入水的动物。
按照上帝的童话,人和这些毛皮兽,是有着同舟共济的命运的。但这人的几千年,学习着把它们摆弄上餐桌外,还掌握了豢养阿猫和阿狗的文明气质。
在看着地下的咖啡前,我就坚持着我的一个看法:人类的聪明劲儿,在上帝的目光中,和一支沉默的花瓣,有什么区别吗。
就象这个时候,打着扑克的欢乐颠覆了2个斯宾诺莎的困窘------还有在那不远处,在那很远处,一个雨滴-------- 它慢慢地从帝企鹅的脑门流进了它的眼睛。
晶莹的泪水,不是上帝的倒影吗。
把GOD倒过来,是DO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