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诗云:
流落天涯二十年,那堪事故尽难迁。
风尘久滞英雄迹,赢得萧萧两鬓白。
又云:
古来薄命是红颜,漂泊东西谁可怜?
掩泪每时闻杜鹃,断肠尽日听啼猿。
话说梁宾成与杨爱华各奔东西,于1987年见面后关系迅速升温。尽管两人都已有了各自的家庭,但是感情绵绵,纠缠不清,还引起梁宾成爱人的极大不满。
“首长,谈谈感受吧!”我常常取笑梁宾成。
“我也想不到,她还激情四放。”梁宾成忍不住还是对我说了真话,“有一次在圆明园,她突然扑倒我的怀里,她说我毁了她的一生!……”
“还像当年一样?”我问。
“不,不,还是比少女时更丰满!我也奇怪,她都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为什么皮肤还那样光滑,乳房还那样富有弹性!不过我好难为情呀,生怕被人看见!”
“这不奇怪,香港的女人都会保养。你们打算走多远?”我问。
“胡说!”他又一本正经地说,“一大把年纪了,哪有可能?”
“如今共产党的干部哪个不玩女人?没有小秘,玩个老秘也行。再说了,杨爱华早就该属于你的!”我嘲笑他说。
“胡说!”梁宾成似乎是认真起来,他说:“有一次我爱人都急了,她进我家门都不和她打招呼……”
“见你心切,竟然忘了主次!”我笑着说。
话是这样说,但我对梁宾成的人品深信不疑。
梁宾成本应在1988年晋升副师级,仅因一次师政委的亲信用公款9500元给自己买了个相机,他实在看不过眼就提了出来,立刻受到领导的表扬。不过在接下来的3人竞争2个副师级的岗位却唯独把他刷下来。理由是他年龄偏大。尽管领导说,这种安排与他揭发贪污无任何联系,但他心理像明镜一样一清二楚。
杨爱华频繁地来往于香港与北京之间,每次都会想方设法地与梁宾成会面,会面的地点也是五花八门,有梁宾成的家,有公园里,有她的下榻宾馆,当然这也是最危险的地方。有一次杨爱华已看出成子的爱人不满,无奈地离去,说要赶飞机。成子送她走出楼门就迟疑起来。
“难道你就这么让我走呀?”杨爱华眼含泪水深情地望着他。
“我,我,”梁宾成犹豫了一下,还是送她走出深深的大院。
深秋的傍晚让人感到一股寒意,两人肩并肩地缓慢行走,一路上默默无语;走出大门很远,她仍不愿意打的离去;终于来到了一颗几乎光秃秃的大树后,两人又一次拥抱在一起。40岁恋爱是幸福还是悲戚?
“我恨死你了,你毁了我一生!”爱华哭了,“当初张鹏死追我,你为什么无动于衷?”
“别这样说,一切都成了历史。我们要面对现实。”
“你别跟我假正经,后来连封信也不来?”
……
后来爱华主要是回忆小时候的幸福时光,说她的丈夫一点也不知道疼她,有时还打骂她。说他如何倒霉,娶个大陆难民!
……
“后来你们又如何失去联系呢?”我好奇地问。
“一言难尽!”梁宾成心情沉重地说。
原来在1989年6月4日的凌晨,梁宾成突然接到杨爱华从香港打来的国际长途电话:“你们解放军滥杀无辜!简直就是法西斯!”杨爱华愤怒地骂道。
“你胡说!全是造谣!”梁宾成激动地回答。
“我胡说?”杨爱华终于哭了,“我们都是从电视直播中看到的……”
“看到的也是伪造的!”梁宾成说完就“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在卧室里坐卧不安,来回徘徊……
“铃铃铃”电话铃又响了,梁宾成简直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来回打转,听得铃声心烦意乱,突然间又抓起电话,只听杨爱华哭道:
“梁宾成啊梁宾成!我真的想不到你会如此的麻木不仁!人民解放军正在向手无寸铁的年轻人扫射,你听听你听听,难道我是胡说?难道……”此时的杨爱华早已泣不成声,梁宾成颤抖的手拿着电话,只听到电话那一边传来男女老少的哭声,电视解说员的急促的香港话,似乎夹杂着机枪的声音,梁宾成再也没有勇气听下去,“啪哒”一声,又挂断了电话……
听完了这个故事,刹那间我脑中浮现了一组镜头:一个身穿花格裙子的小姑娘在追着我们奔跑;一个含苞欲放的少女在那里焦急地等待着我的字条;一个丰满而美丽的少妇,蓦地抓住了我的双手……
啊!生命,时光飞逝而过,转眼又是十五、六年过去!不过从那天起,再也没有人知道杨爱华的任何信息,她就像夏日里盛开着的美丽花朵,突然间枯萎凋谢;又像那空中翱翔的飞雁,时而低空盘旋,但转瞬间就销声匿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