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天亮，忽然天黑，诸如此类，远走高飞――”唯一的指望就是能够远走高飞。这个城市是盆地，我要飞出盆地，到那更繁华的平原上去。喜欢那繁华的地方，充满未知的快乐。
忽然天亮，忽然天黑，如此乏味。7月7日之前，我把全部感情都给了一盆石榴。让它在冬天开花，在春天结果。可惜，那果实是酸的，酸得我腮帮子都疼。但我不能再试验出一盆不酸的石榴，因为，高考之后，我会有更多的有趣的玩法，根本犯不着跟一盆石榴培养感情。
7日是个地平线，我那烦闷的生活，应该在7日绝早开始透出一点曙光，在8日那天霞光万丈，9日那天阳光灿烂。但前提是一个常识――日子要一天一天过，在所有快乐之前的苦痛，必须一点一点熬过。
连幽默的力气都没有。对一遍遍的重复厌恶至极。和石榴一起发呆，绝对不跟课本习题较劲。一个人发呆，忽然天亮，忽然天黑……还是比较喜欢天黑，还独自抽了棵烟，烟的舞蹈很美……所有不发呆的人都很傻，所有发愁的人都更傻，比如老师和家长。
兴奋到失眠了。6日晚上，照例是该早睡的。但我兴奋。还有10个小时，还有9个小时，一分一秒地等待曙光的来临。有人因为紧张失眠，我是因为兴奋，极度的兴奋――一个花了十多年光阴苦苦等来的日子，一生中能有几个？
躺在床上，忍不住要乐出声来。仿佛夜里有无数的美丽的精灵来找我，邀请我赴一个丰盛的宴会，那宴会上有最精美的甜点、最绚烂的花朵、最冰爽的冷饮，还有很多奶糖。后来，夜的分子又聚合成了无数的汉字和符号，它们就在眼前飞，姿态优美，意气风发，一旦天亮，它们就要变成考卷上最正确的答案。无比正确。
妈妈竟然蹑手蹑脚地来看我。黑暗里，我冲她笑。可惜，她似乎没有注意到我的快乐――这段时间她比我紧张。接下来，发生了最要命的事情：妈妈竟然在卧室外面的起居室沙发上躺下了，她竟然没有回去睡觉。我能听见她翻身的声音，那皮沙发咯吱咯吱地响，刺激着我的神经。精灵们一惊而散，剩下我在夜里辗转反侧。失眠。有生以来第一次。
7号的曙光终于到了，我却觉得累――失眠的后遗症。打开卷子的那一刹那，又兴奋起来，差点乐出声来。然而，脑子的确有点昏昏沉沉。数学卷子，最后一道题的答案是简简单单的2，却莫名其妙地写成了13又1/3！更要命的是，有两道3分题的答案忘记填写在答题卡上。之后，作文又跑题了……出了考场，这些都没跟父母说。怕他们不得安生，又得大惊小怪。他们的紧张已经着实让我厌倦。
答卷子的时候，注意到前排的男生，他睡着了，在考场上睡着了，发出轻微的鼾声，哈喇子流下来，晶莹剔透地挂在答了一半的数学题上。于是，我冲监考老师乐了一下，老师就把他推醒。他不愿意醒，因为马上就要梦到正确答案了。
高考之后，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太阳挂在天上，高高地挂在天上。之后，我就展翅飞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