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真茶包,南久家的老吴,千千寻家的老高,帝国家的老王,李青菜的“我男人”,统统被茶包的女人们拿来掰开了揉碎了地咀嚼和玩味,他们的嗜好、禀性、脾气乃至酒量和酸溜溜的爱情宣言也呈现在广大的网民面前,毫无遮拦和赤裸裸。
老吴的名句:贝利亚德,美利亚德。
老高说:我发烧了,上升到37.4了。
老王只琢磨帝国的文字能不能换成钱。
我写的东西,我家掌柜的从来不看,不看也就罢了,人家踏踏实实的打击我:“把形容词都去了,只剩主谓宾,我认为就是最好文章的标准。我写的字可以给你们这些自以为是文豪的人好好观摩和学习,今儿我高兴,给老婆开开眼。”
掌柜的兴冲冲跑到书房,在书柜的最底层翻出一黑皮本,“这诗,你肯定写不出来,你瞧瞧,写得多好呀”。掌柜的还说:“藏了不少年头,轻易不给人瞧的。”随即摇头晃脑读了起来:
学习如登山
登山眼发蓝
发蓝望不远
不远成蠢材
这施舍来的诗活活让我牙掉了一地。陶醉在意境中的掌柜的看我笑得东倒西歪,意忧未尽地说:“感觉不过瘾吧,再来一个要不要?我的入党宣言,还有小白同志入党介绍书,这两个你想先听哪个?要不咱都读一遍得了,我太佩服自己――年轻有为呀。”
我家掌柜的是白痴,这是我跟他生活五年来得出的结论。
说话要凭良心,要有真凭实据,不能诽谤。我娘教育我要做正直的人。
为了和其他八婆家属保持一致,我家掌柜的就称呼老李喽,老李你可等到了我给你扬名立腕的时候,眼瞅着我快要出名了决不能亏待你,你跟我这么些年不容易。
老李很多的第一次是和我一起度过的。第一次吃麦当劳、肯德鸡,第一次乘飞机,第一次谈恋爱,第一次结婚。
星期天吃完早餐出来,我和老李逛东方新天地。在王府井的街上看到必胜客PIZZ店,我说这个可好吃了,等咱买完衣服中午去品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老李上心了。精神恍惚游游荡荡的,一个劲催我快点。我俩像赶场似的走马观花,试衣服问他好不好看,好看好看嘴里答着眼就飘别的妹妹身上了。鞋刚试了一只脚,人就跟售货员说开票吧。我觉得老李今天状态不对,有心事,搁平时掏钱得哆嗦半天。我问:“老李咋了不舒服?”
“我饿了,走不动了。”老李有气无力的回答。
“才吃完没多久,要不喝点水。”我纳闷。
“我就是饿了,我不逛了。”老李不屈地站在街头。
十点半,距离吃完早餐刚两小时,我和老李走进必胜客,老李笑得像个孩子。批萨上来,看着批萨上的辣椒、洋葱、肉和粘粘呼呼的白丝,老李傻了眼:“靠!我当什么新鲜玩意呢,这不就是中国的肉饼嘛!”
让老李惦记这久的批萨竟然就是花两块钱满大街就能买到的老北京肉饼(他认为批萨还没肉饼好吃),老李认为批萨欺骗了他纯洁的感情,脆弱的小心灵受到严重的伤害,从此他决不肯进类似的店。无比失落的老李顺带着对我的言语可信度产生了怀疑。
老李认识我之前,没用过冰箱,对冷藏和极冻功能的使用有他自己独特的理解。
夏天我爱吃冰激凌雪糕之类的冷饮,去京客隆总是买到手软方才罢休。一口气吃两三个,肚子冰清凉,剩下的我叫老李给我放冰箱里。第二天我去拿雪糕吃,冷冻柜里一个也没有,咦?难不成全被老李吃了。我给他挂电话,人说在上面放着。我打开上面一看,可爱多、牛奶提子统统化为流质,摇一摇晃一晃发出咕咚咕咚悦耳的声音。老李振振有词的解释:“冰箱下面的位置小,上面空空荡荡放得开,这样雪糕不会互相拥挤。”
长这么大,头一回听说雪糕要有自己的空间。
女人都爱弄点汤汤水水滋养,我买了只乌鸡准备炖汤,回家一看还有很多菜得赶紧吃不然坏了。我只好把鸡放冰箱。一开门一个大西瓜结着厚厚的白霜躺在极冻柜里,我抱出来,好嘛,硬得跟石头疙瘩一样。我拎了榔头使劲砸,只有咚咚的回音。望着石头西瓜我乐了,这事除了老李没别人, 老李一拍脑门:“唉呀,我就是想它早点凉了,好让老婆大人快快吃上。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可惜了一个大西瓜,下回你记得提醒我一声。”噢,还有下次。
白痴这称号,老李当定了,谁也抢不过他。
老李反应慢,在朋友圈里是众所周知的事。
老友聚会吃饭,饭桌上有人讲了荤段子,男男女女笑得嘻嘻哈哈好不热闹,唯独老李不乐。半小时后,老李去趟洗手间,回来自个笑得稀里哗啦止都止不住。我们都诧异,没事吧。一问人笑的是前面的荤段子,老李这厮才明白过来。
有天早上我醒来,怎么也找不到毛拖拖。奇了怪了,昨天晚上明明在床边摆着的。低头往床底下一瞄,哦,在呢。脚丫穿进去不到几秒钟我就知道发生何事了。
我用穿透耳膜的高分贝叫“老李,你穿我的鞋干什么了?”
老李睁着半梦半醒的眼睛回应我:“没有啊,我自己有鞋。”
我咬牙切齿:“老李,你昨晚穿着我的毛拖拖冲的凉,是不是?”
老李睁着惊奇的眼睛问:“老婆你好厉害,你咋知道的?”
“你发现错了改正就好,旁边就是暖气片,放上去很快就能干。干嘛藏到床底下,你以为我找不到?你真够笨的。”
老李摸着湿漉漉的拖鞋憨厚地笑着,边听着媳妇的数落。老李忘了,我是他老婆,对他了如指掌。我说着说着就笑了,这个老李能想到藏拖鞋,说明还是很重视我的感受。要藏就藏得彻底点,这么轻易被我找到,白痴啊。
我跟着老李生活,笑声不断,如果说笑一笑十年少,我早就回娘胎里不知多少次了。
老李觉得我把他当白痴看有些不妥,始终琢磨提高和改善自己在老婆心目中的地位和形象。
机会还真让老李给等到了。有一阵子流行测试智力,老李和我同时在网上做题。满分140,老李就得了135分,属智力超群一类。我72分,整个一弱智,这套题阿甘还得了75分呢。
老李回家后,一本正经用沉痛的语气对我说:“老婆你千万别泄气,不能丧失对生活的追求,你要向阿甘学习。你放心我不嫌弃你,人是有责任心和良心的,我把这样的你推给社会,就太不道德了。你都没行为能力了,出去肯定受人欺负,以后我来安排照顾你的生活。”
我彻底被他气晕了,乘我还有依稀尚存的理智没发出河东狮吼前,老李迅速移动莲步破天荒做起了晚饭,美其名曰将功补过。我隐约听到老李关上厨房门后发出的快活笑声,这厮得逞了。
别人夫妇比着聪明,我俩倒好天天盼着谁比谁傻,互相称呼对方白痴,乐此不疲。
傻得幸福,傻得快乐,傻点挺好。
来世我和老李还做傻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