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喜欢养花。说起爱花来，我这是有根底的――我老爸就有养花的爱好，甚至把这爱好发展成了事业。
不是有这个说法吗？爱养花的人家生闺女。这说法在我家应验了，我妈一口气生了仨闺女，感谢计划生育，否则我家肯定能弄个“五朵金花”什么的。古人就重男轻女，生下男孩给块玉摆弄，名曰含璋，生下女孩扔给一瓦片，名曰弄瓦。我家，那就是一个瓦窑堡。仨闺女这件事在我家族里真是破天荒，二十多年后，丫头片子全部长大成人，整个家族里呈现阴盛阳衰的气象――老爸养花的规模越来越大，他仨闺女就越来越出息。
说起与小苍兰的情缘，那也是有根底的。早年间，我也着实过过几天苦日子，老爸老妈忙忙碌碌地给嗷嗷待哺的仨闺女倒腾食儿，很是不容易。有了完全属于自己的三间漂亮的大瓦房，却花光了父母的积蓄。日子虽然苦一点，但孩子是不觉得的，父母还是一样的宠着，尤其是老妈不太省细，该吃吃，该喝喝，一点不耽误，只是，有压力在他们心里，牙关咬紧了，披星戴月地进进出出。
无论如何，一家五口生活在一起，还有真正属于自己的房子，这也是件不错的事。我刚记事的时候，老爸是喜欢养花的，偶尔也花大价钱买了名贵的花回来。刚刚有了自己的房子那一阵，因为生活压力大，爸爸似乎完全没顾及到自己的爱好。一家五口生活的头两年，花草好像是奢侈品――也未必是价钱贵，主要是没有那个心境。终于，一个冬天的夜里，爸爸抱了盆小苍兰回来――他在心情特别好的时候，才会想到花草。
这盆小苍兰被端端正正地摆在窗台上，金黄色的，漏斗状，一个一个地排成一穗，先是打头儿的一个开放，然后就次第盛开。花的颜色是无比的娇嫩，我现在知道，小苍兰的颜色变化很多，甚至一株花上都能开出不同的颜色。最可爱的是它的香味，我听说，有些品牌的香水里面，就有小苍兰的成分。冬天的北方，万物萧瑟。娇嫩的小苍兰就特别耀眼。有一盆小苍兰，整个屋子都有好闻的香味，那是天然的馥郁的芬芳。
当时，小苍兰在老家好像也并不常见，我问爸爸这是什么花，他想了想，说：“郁金香！”我们那个时候也没有见过活的郁金香，不过，从小苍兰的颜色味道来看，郁金香这个名字倒是很符合。这个误会一直就保持了很多年，不多，我当时就有点怀疑，可是，我从来不直接否定爸爸的任何说法。在我眼里，他的说法和做法总有他的道理，虽然有些能理解，有些不能理解――但总归是要理解的。
小苍兰又称香雪兰、洋晚香玉，是鸢尾科香雪兰属的多年生草本植物。从“鸢尾科香雪兰属”几个字你就能看出来，小苍兰是多么烂漫多么馥郁的一种花！我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家以后，也是过了两年，忽然也开始种起小苍兰来。每年十一之后，把球根埋到土里，春节前后，就是那一屋子的芬芳了。据说，这花还是从南非好望角传到中国来的呢！这是一位远道而来的客人。
小苍兰给我带来的是关于家庭的温暖的教育。外面正是严冬，而温暖的家里，有小苍兰温暖的气息。可是，爸爸从来不在这种问题上多愁善感，他现在对小苍兰这种草花根本看不上眼。不过，他现在却常常提起那段艰苦的岁月，常常有不少感叹――当然，语气是轻松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