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在千岛湖,又钩起了我打渔的梦想:千岛湖那烟波浩渺的水面低下,得隐藏着多少条美丽的光滑的矫健的大鱼啊?
我一直特别想在渔船上正正经经地做回渔妇,扬手把大网撒在水面上,收起来的时候,有鲜活的大鱼小鱼在里面跳跃,网沉得拉不动,需要老王来帮忙……为此,我还做过好多次关于打渔的梦。我梦见姥姥家屋子里的地面变成了水塘,很多鱼游来游去,有的鱼甚至还搁浅了;我梦见学校的操场变成了很深的海洋,我爬上了一条巨鱼的背,它带着我在操场上游弋……有人说做打渔的梦预示着能发财,说实话,能不能发财我自己心里清楚得很,如果要在发财和打渔之间选择的话,我宁愿选择打渔――有的时候做人应该任性一点,任性是对自己的款待。
总结一下我的打渔生涯,最辉煌的时候也只钓上过二三两重的鲫鱼――在收费鱼塘里钓到的不算。那是一个特别冷的早春,我一大早就跑到河边支上鱼杆,冷风嗖嗖地吹,小刀子一样刻在我脸上,瑟缩着等待中午的太阳。顽强地坚持了整整一天,也才有几条鲤鱼的收获。家人都佩服我的毅力,我心里却为那可怜的收获而万分难过。
我承认是自己钓鱼的水平欠佳,可最重要的问题是:自然界的河里,其实也没有多少鱼可供我满足一下的愿望。
上个月,有朋自美国来,向我等发展中国家人民展示资本主义社会的美好生活。讲到打渔的时候,他说:“我钓到过这么长的鱼。”然后用手比划给我看。我顿时愣在那里,按照他比划的规模,那条鱼大概有半米多长。
愣在那里的意思是:心都凉透了,冻僵了。这件事情对我的打击就好比:你蹲在墙脚一遍又一遍地数着87块6毛5分钱的人民币,手指头上还得蘸点吐沫,人家却把美钞当柴烧。
如果说资本主义国家对我还有一点吸引力的话,我想,能钓到半米长的鱼是最大的诱惑。我无数次地想像鱼钩被沉甸甸的大鱼紧紧咬住的情景,那鱼杆,都沉得拉不动啊,需要慢慢地遛上几个小时,等鱼慢慢地失去了力气,才能把杆提出水面……心里无数次地演练这个动作,想像着大鱼被拉出水面的那一刹那的辉煌。可这一系列的动作,我竟然一次也没有演练过。
虽然心里很疼,但我还得咬紧牙关: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我不嫌鱼少!说这话的时候,多少有点底气不足,即便如此,还得鼓起十二分的勇气去热爱、去建设、去投入、去做栋梁、去做精英。跟“家国天下”比起来,能不能钓到大鱼似乎是个小事情――这个土地上的一些人,正生活在风雨飘摇里,正上演着活生生的悲剧。跟那些人比起来,我的关于打渔的愿望,实在羞于挂齿。
只是,关于打渔的梦想一直不能磨灭。天低下,一个平凡的小人儿,怀抱着这个小小的愿望,满心期待。对我来说,天下有鱼,家家有鱼,年年有鱼,比什么都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