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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咣铛”一声中巴的车门打开了,一阵刺骨的凉风顿时卷住了强子,冻得他打了个寒战,他紧了一下军大衣的领子,把头伸出车门,朝站台上等车的人声嘶力竭地喊着:“木樨地,两块一位,木樨地,两块一位啦,大车没了,快上吧您。”
强子本来是个诗人,或者说他一直以为自己曾经是个诗人,起码在高中时他还是学校诗社的社长。虽然他考高中的成绩曾经名列全校第二,高考的时候却差几分没有考上,于是在众人眼里就成了因为不务正业而遭到报应的典型,亲戚朋友、邻里街坊的孩子,凡是瞅着有点文学少年倾向的,爹妈就骂道:“写什么屁诗啊,小心落了强子那下场。”后来强子违背了父亲要他复读的意愿,去当了兵,把父亲气得够呛。复员后强子来到了父亲所在的一家国营棉纺厂工作,刚来时厂子还挺不错,父亲为了把他弄进去还费了挺大劲儿,最后自己办了个内退,强子才能进厂工作。没成想改革开放越来越热闹,强子所在的棉纺厂却渐渐不行了,先是三天两头发不出工资,后来连退休工人的退休金也欠上了,弄得强子父亲整天愁眉苦脸。再后来,强子就成了下岗工人,他一开始还没琢磨过味来,这下岗究竟是什么意思,后来才明白自己又成了所谓的待业青年。
于是强子家里的日子开始不好过了,强子妈也退了休,虽然还能按时领到退休金,可也没几个钱。后来强子就和父亲商量买部面的,干脆去跑出租,没想到面的又很快被禁了,再后来强子就拿着父亲全部压箱底的钱,和自己的哥们顺子合伙买了部二手的中巴,顺子开车,强子就管收钱。经营中巴虽然辛苦,但还能赚点钱,一年下来就收回了本钱。强子跑的线路不错,有一站就在一个著名的外语培训学校,一路上去那里上课和下课回来的人都不少,强子和顺子都感到挺有干头,强子父母也宽心了许多。
强子常常观察车上的人,他喜欢从乘客的衣着、神情和言谈来判断他们的背景,因为他曾经想成为一个诗人兼作家,所以自小就特别喜欢观察别人,来获得写作的素材和灵感。当然强子自从高中毕业后就什么也写过,他希望等自己挣了些钱,就躲起来专心写一部小说。
寒冬腊月的夜晚能把人的脑子都冻迟钝了,强子出车前都要喝一盅酒暖暖,顺子开车不敢喝,只是看着眼馋。每天晚上十点钟,强子的中巴都能从外语学校门前拉走满满一车人,其中大都是些年轻的面孔,洋溢着渴望和兴奋,当然还有掩饰不住的疲倦。强子知道这都是些拼命想出国的人,很多是大学生,从他们身上强子能感到一种活力,所以他挺喜欢这些人。有时候强子听学生们讲英语,自己也装腔作势地学着讲,常惹得满车人哈哈大笑。强子本来英文还不错,多年不用都忘得差不多了,他总是看人上车时故意咬着字说“不累死”,看人下车时说“白白”,好多学生都记住了这个幽默而且招人喜欢的小伙子。
渐渐地强子注意到一个穿蓝色羽绒服的女孩,挺清秀的样子,但头发短短的简直象个男孩。强子发现女孩从来都是一个人离开学校,不象别的女孩这么晚了都有伙伴陪着,当大家在车厢里都高谈阔论时,女孩只是一个人静静地坐着,远望窗外掠过的夜幕,显得很疲惫,有时又好象在憧憬着什么,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一次女孩上车时已经没有座了,女孩只好站在车门边,正好背对着强子。强子感觉到了女孩身上的淡淡清香,女孩个不高,小小的,裹在宽大的羽绒服里,强子觉得女孩象一只可爱的小猫。车子过路口时,猛然有一辆小汽车斜刺里窜出来,吓得顺子来了个急刹车。女孩措不及防,几乎摔倒,但强子有力地扶住了她。女孩站稳了,回头朝强子笑了笑,小声地说:“谢谢。”在暗淡的灯光下,强子觉得女孩好象脸红红的,这使他觉得她一定是个好女孩,因为他好象很久没有见过会脸红的女孩了。他以前从未距离一个女孩子这么近,虽然女孩很快转过脸去,但他已经看到这女孩虽然并不能说非常漂亮,但有着一双象赵薇一样的大眼睛,和两颗白白的兔牙,看上去很可爱。
强子正在胡思乱想,听到顺子大骂了一句:“丫的混帐王八蛋!”原来顺子本来一停车就想大骂几句,伸头见是辆警车,只好憋了回去,见那车走远了,才忍不住破口大骂。
终点站的前一站靠近地铁,每次到那里乘客几乎都下车了,但大眼睛女孩都要坐到最后一站。顺子曾嚷着要把女孩转到别的中巴上,强子不同意,顺子只好嘟囔着开到终点。女孩离开时,强子照样说一声白白,女孩也总是回头一笑,对强子说古德白。强子看到女孩单薄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黑暗中,总是出会儿神,然后对顺子说:“瞧人家英语说的那个地道。”顺子则阴险地笑着说:“哥们你别是暗恋人家吧?让玲子知道了可有你受的。”
玲子是强子的女朋友,她是强子的中学同学,也没有考上大学,就一直在她父亲开的小杂货店里帮忙。在学校里玲子学习一直很差,但却是有名的校花,身后有一个加强连的追求者。强子不知道玲子为什么会喜欢上自己,有时他问玲子,玲子说在一次学校的春节晚会上看到强子朗诵自己写的诗,就喜欢上了他。
事实上,强子本来心里不是很喜欢玲子这样的女孩,虽然玲子时常聚精会神地听他读刚写的新诗,但强子明白她根本听不懂。强子的诗社里也有许多女孩子,但都相貌平平,由此强子推断漂亮的女孩子都没什么文才,就象玲子虽然羡慕诗人,但显然不是这块料。
玲子在学校里是个非常活泼爱玩的女孩,甚至有点野,她常和一帮学校的刺头出去蹦迪、唱卡拉OK,在老师的眼里玲子就是个典型的不良少女。后来玲子喜欢上强子,就不再出去疯玩,整天泡在强子的诗社里。强子开始并没有把她当女朋友,不过学校的刺头们开始觉得不平衡,很快一个小霸王因为吃醋而找茬跟强子打架,强子在牺牲了一颗牙之后打断了小霸王的鼻梁骨,从此再也没有人敢去惹强子,玲子也理所当然地成了强子的女朋友。
强子不知道自己是否要一辈子跟玲子呆在一起,他现在很少去想以后的事。他知道玲子离不开自己,毕竟玲子是他生命中的第一个女人,他至今还记得他跟小霸王打完架后,玲子把他带回家,那时玲子的父母都不在家。玲子仔细地给强子擦脸上的伤口,眼圈红红的。玲子确实是个漂亮的女孩,强子忍不住摸了摸玲子的长发,玲子就就紧紧地拥抱着强子。后来他们就开始做爱,强子对此没有什么经验,玲子引导着他一次次进入了快乐的极点。
不管怎样,玲子使自己从一个男孩变成了男人,强子心里这么想。
强子自从开始跑中巴就从家里搬了出来,住在一处租的小屋里。玲子很想和强子住在一起,但玲子一向怕她的父亲,父亲威胁她如果不结婚就跟强子同居,就去废了强子。玲子知道父亲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就只得仍然住在家里。玲子从没有跟强子提起过结婚的事,因为她知道强子是个拴不住的男人,但她心里很希望强子挣够了钱就会娶她。
圣诞节的晚上,强子和顺子仍然出去跑车。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城市里开始流行过这些洋人的节日,大大小小的商店都张灯结彩,在橱窗上涂上花花绿绿的英文字母,有的还放棵蹩脚的圣诞树在大厅里,供一帮半大小子和丫头围在周围边吃喝边装情调,强子觉得真是一群傻冒。
照样有一些学生在外语学校前面等车,只是比平时少了一些,大眼睛女孩也在其中。强子发现女孩上车时神情有些呆滞,看起来好象哭过,脸色苍白,眼睛肿肿的。很快车上就只剩了女孩一个人,女孩只是痴痴地望着窗外。到了终点站,顺子喊了一声:“到了,下车了您哪。”
女孩愣愣地没动,强子上前说:“小姐,您该下车了。”女孩这才仿佛清醒过来,站起来往下走,到门口的时候强子问了一句:“您没事吧?是不是病了?”女孩停了停,没有说话,下了车。顺子刚要转头往回开,强子突然发现女孩爬在路边的栏杆上,肩膀一颤一颤地象在哭,就忙让顺子停下,下车去看怎么回事。女孩确实在不停地哭泣,强子赶忙说:“怎么了,您有什么事吗?是不是真病了?”女孩摇了摇头,只是暗暗地啜泣,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强子最怕见到女人哭,见女孩几乎坐倒在地上,有些手足无措。
顺子在车里喊到:“怎么回事啊?人家没生病就别管闲事了,走吧!”
强子想了想,回头说:“你先开回去吧。今儿个不跑了。”
顺子没言语,也没发动车子。
强子明白他的意思,说:“干吗?信不过你哥?”
顺子说:“成,我先走了。你就记得别对不起玲子就行了。”然后掉头把中巴开走了。
顺子是强子的死党,强子知道顺子在玲子跟自己之前就很喜欢玲子,但顺子后来明白玲子死心塌地跟着强子,他便只希望强子能和玲子好好地在一起。
女孩还在哭,强子搜肠刮肚地想该说些什么,这时有两个巡逻的警察走过来问出了什么事,强子赶忙说是和女朋友吵架,女孩不哭了,警察问她是不是,女孩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警察看了他们的身份证,没好气地对强子说:“大冷天的回家去吵,在大街上还不当你拐卖少女啊。”
警察走后,强子不好意思地对女孩说刚才怕麻烦,所以瞎说,让女孩别介意。女孩说没什么,谢谢。然后女孩要回去,强子送她到转车的地方,才发现最后一班车已经开走了,女孩有些着急。强子说:“没关系,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女孩看着强子没说什么,强子忙说:“我可不是色狼。要不我给你叫辆出租吧。”
女孩说:“没有,我觉得你是好人。”
强子听了心里暖暖的。
女孩说:“你饿吗?我有些饿了,我请你吃点东西吧。”
强子说:“我来请,我不习惯让女的请。”然后强子见旁边有一家小店没有关门,就领着女孩进去了。点了两样小菜,女孩又要了两瓶啤酒,强子想劝她别喝,又想一点啤酒也没什么,就没多话。女孩上来就和强子干了一杯啤酒,呛得咳了半天,强子忙说慢点喝。女孩的话逐渐多了起来,强子开始知道女孩叫做英子,从很远的地方来这里,就是为了参加外语学校的托福考试培训。女孩说她的家乡是个美丽的江南小城,家家户户窗前都有清清的小河。强子问你是要出国吧。女孩点点头,说她本来是想出去和已在国外的男友在一起。强子听女孩的口气很忧愤,就没有再问。女孩却又告诉强子,她的男友去年出国读书了,让她也考出去,听说这里外语学校的托福培训水平高,自己辞了工作,专门到这里准备考试。女孩说自己很爱男友,一心想和他早日见面,但今天接到男友的电话,说不要再去找他,因为他已经准备和一个外国女人结婚了,然后还祝女孩好运。
女孩喝了剩下的半瓶啤酒,冷笑着对强子说:“听听,他还祝我好运?我就是为了出国见到他,把什么都放弃了。”
强子觉得无话可说,他见过太多这样的事情,不过大都是强子被甩掉的哥们在痛哭流涕,倒没见过女孩子这样。强子心想女孩的男友真混帐,不是个好东西。
他对女孩说:“英子你别伤心了,等明天我杀过去把你男朋友废了,给你出气。”
女孩扑哧一下笑了,说:“你打不过他,他得过柔道冠军呢。”
强子说:“怎么,我不能下毒偷袭啊?”
女孩说:“你肯定武侠小说看多了。”
强子见女孩的情绪好了,心里觉得挺高兴,他问女孩还继续准备考托福吗。女孩想了一会儿,很坚定地说:“还考!我一定要考出去,上个好的学校。”强子说对,让那个混球知道没他你照样挺好。于是两个人聊了很久,强子把肚里的存货全倒了出来,天南海北跟女孩胡侃,有时逗得女孩直乐。强子还把自己挣了钱就写小说的计划告诉女孩,女孩说自己也很喜欢文学,喜欢诗歌和小说,两个人谈了许多有名的诗人和作家,强子发现女孩果然读过很多书。女孩明亮的大眼睛望着他,让强子觉得很是舒服。
后来,女孩要回去了,强子拦了一辆出租,女孩上了车,又回头对强子说:“强哥,你真的是个好人。”强子望着车子逐渐远去,愣了一会儿,也打的走了。
之后英子每天晚上仍然坐强子的中巴,常跟强子说说话、开开玩笑,跟顺子也混熟了。顺子也觉得英子很不错,有次他对强子说:“英子那姑娘真不错,可惜人家是要留洋的大学生,准定看不上咱,要不我早追她了。”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到了新一年的元旦,英子快要考试了,她参加的英语培训也马上要结束了。一天,英子快到站时,掏出两个精美的小台历送给强子和顺子,说是学校发的,然后告诉强子以后就不来外语学校了。强子早知道英子会离开,但心里还是有点堵,他装做不经意地问英子住在哪里,英子说在苹果园。强子说那你干吗不倒地铁啊?英子说为了省钱,坐地铁挺贵的。
强子开始想问英子以后怎么联系,后来又没说什么。英子离开时说祝你好运,早日攒够钱写小说,然后就从强子的生活里消失了。
没有了英子的日子,强子感到有些无精打采,虽然仍有新的参加外语学校培训的学生坐这辆车,但他都懒得跟人说“不累死”或“白白”了。强子有时觉得这辆中巴就好象是自己的生活,不断的有陌生的面孔出现在你面前,然后有的渐渐变得熟悉,后来就突然从你的眼前永远消失。再后来强子觉得自己快要忘记英子了。
大年三十的晚上,玲子来强子家一起包饺子,强子的父母很喜欢玲子,总唠叨着让强子早点娶了玲子,强子说等攒些钱再说,父母也就不言语了。其实强子心里有数,玲子的父亲虽然表面对自己很凶,但心底里却希望玲子早些好自己结婚,因为她父亲很要面子,不愿意街坊们说闲话。玲子其实也想结婚,她同强子逛街时常在婚纱店前晃荡,一想到这些强子心里就有些乱,他想再跑一年车就跟玲子结婚算了。
刚过了节的一段日子,生意有些清淡,坐车的人明显少了,强子的破中巴也越来越不争气,时常抛锚,强子只好让顺子把车送去大修一下,自己则闷在家里睡觉。一天傍晚,看到外面天气不错,强子想出去溜达溜达,先去找玲子,玲子和父母去串门了,又去找顺子,顺子不知道跑哪里搓麻去了。强子只好一个人出门漫无目的地瞎转,他无聊地买了张票窜到地铁里,绕着环线坐了几圈,看行色匆匆的乘客。忽然强子想起英子说住在苹果园,于是他又坐地铁到了那里。出了站,夜幕已经笼住了整个城市,开始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火。强子信步朝南边走去,晚上仍然冷得很,街上的行人不多。强子走过一家小吃店的时候,看到一个头发染成黄色的小子搂着一个昏昏沉沉的女孩走出来,虽然英子的头发已经长了许多,强子还是一眼认出女孩正是英子。黄毛见强子盯着这边,梗着脖子骂道:“看什么看,有病啊?”
强子过去拦住他们,问:“你认识她吗?”
“关你屁事啊?你又是他什么人?”
强子说:“我是他哥!”
黄毛一楞,又嬉皮笑脸地说:“得了哥们,这妞是外地人,哪来的哥,她是我马子。”
强子说:“我想和她说几句话,你先一边儿呆着。”
黄毛骂道:“你丫的找揍。”说完挥拳打来。
强子虽然曾经是个诗人,但打架却是一把好手,几个回合便把黄毛揍趴下了,强子拧住了黄毛的胳膊,黄毛疼得直叫,喊道:“别打了,哥们,我服了。”
强子说:“你说你和她什么关系。”
黄毛哭丧着脸说:“刚认识的,看她喝酒喝成这样,想占点便宜。哎吆……别拧了,这便宜让给你还不行吗?”
强子劈头给了他一个大嘴巴,骂了一声:滚!黄毛连滚带窜地溜了。
强子回头看到英子确实醉得不成样子,嘴里只是嘟囔:“来,再喝一杯……”强子心想这丫头怎么喝成这样,接着便问英子住在哪里,半天也没问出来。强子又到英子刚出来的小店里问,也都说不认识她。强子没办法,呆了一阵见英子一时半会儿是醒不过来了,只好叫了出租,把英子拉到了自己住的小屋。强子把英子扶到床边,帮她脱了羽绒服,见到英子里面穿着紧身的黑色羊毛衫,显出了她窈窕的身材。强子心有些跳,不敢再看,帮英子盖上了被子。
强子坐在床边看着英子,英子的样子很憔悴,嘴唇有些干裂,由于喝了酒,脸很红,头发散乱在枕头上。强子觉得心里有点疼,忍不住亲了一下英子的脸,英子迷迷糊糊地说:“别,别离开我。”强子一惊,发现英子并没有醒过来,才松了一口气。然后他想到了玲子,又觉得是趁人之危,便有些惭愧,不由心里恨恨地骂自己。随后他躺到一只硬板旧沙发上,很快陷入了梦乡。
下
强子这一夜做了很多梦,他仿佛梦见自己和英子坐在一个气球上侃大山,然后玲子突然出现,用气枪瞄准气球,一下把气球打爆了,自己摔了下来;又梦见自己在街上遇到玲子,同她打招呼,玲子漠然地说干吗流氓我又不认识你。
第二天强子起来时感到被破沙发硌得浑身难受,而英子还没有醒,强子就出去买早饭了。英子醒来时已经快中午了,她睁开惺忪的眼睛,迷茫地看着周围,疑惑地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强子,说:“这不是强子吗?我怎么在你这里了?”强子说:“还说呢你,昨天我在苹果园碰见你醉得分不清东西,还差点被个流氓给拐走,我不知道你住什么地方,只好把你带这里了。”
英子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紧张地往自己身上张望,强子忙说:“我可没有非礼你啊,只帮你脱了羽绒服,而且什么也没看到。”英子呸了一声,脸有些红,又对强子说:“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这次真谢谢你了,强哥。”
强子顿了顿,问道:“你昨晚怎么喝成那样,又犯什么病啊?”
英子低下头,叹了口气,说:“强哥我考砸了,出不去了。”
强子说:“咳,我当什么事呢,以后再考呗,值当这样糟践自己啊。”强子说这话时心想英子肯定是还惦记着她的男友。
英子说:“我觉得太累了,想歇一阵儿再看是不是还考。”
强子说:“那你干脆回家歇一阵儿,缓过劲儿再回来考。”
英子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没脸回去了,何况我工作都辞了,父母早就离了婚,没空管我。”
强子说:“那你打算怎么办?”
英子说:“我想在这里先找份工作干着。”
强子说:“那也成,我也帮你一起找。”
英子笑了笑,强子又看到了那对可爱的兔牙。他又说:“英子,你饿了吧,早上买的饼都凉了,我去给你煮点面。”然后,到厨房一阵折腾,给英子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蛋面,英子感激地又要说些什么,强子说:“英子,你别老这么见外了,如果不嫌弃你就当我是你哥,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告诉我。”
英子听强子这么讲,说:“我早当你是我哥了。”然后就边吃鸡蛋面边笑着说:“强哥,看不出你手艺还不错。”
强子嘿嘿一乐,说:“我就会两招,煮鸡蛋面跟炒鸡蛋。”
吃完面,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英子要回去,强子说要送英子,英子说不用了,强子说看看她住什么地方,英子就答应了。强子打的把英子送到了住处,见是一间小小的一居室,英子让强子坐会儿,强子说还得去看车修得怎么样了,回头等有了工作的消息就告诉她。
等强子出去又转回来问英子:“你是学中文的吧?”英子说:“你怎么知道?”强子就笑着说自己猜的。
强子去了修车场,见顺子已经在那里了,但中巴还没有修好,修车的人说这辆中巴太旧,都快报废了,气得顺子直哼哼。强子心里想着帮英子找工作的事,就先赶回了自己的小屋。一进屋,发现玲子已经在里面了,玲子有一把小屋的钥匙,常来打扫一下卫生,偶尔几天没来屋里就乱得跟猪窝似的。强子发现玲子脸色不对,就觉得有些心虚,说:“干吗拉着个脸啊?”
玲子冷笑着说:“你自己做什么了?”
强子说:“没什么啊?”
“这是什么?”玲子手里举起几根长头发,气呼呼地说:“不是你的吧?是哪个女人留下来的?”
强子忙陪着笑脸说:“还不是你的嘛!你以前掉这里的,我一直不舍得扔,放在枕头上,每天见到它就象见到了你。”
玲子笑骂了一声:“死贫嘴。”
强子见玲子不太生气了,就岔开话题说:“昨晚我去找你,你们街坊说你出去串门了。”
“啊,他们告诉我了”,玲子说:“强子,你真的没有别的女人?”
强子知道玲子心性小,就说:“玲子,这么多年你还不了解我吗?我就你一个女人。”
玲子这才软下来,说:“强子,我就好乱猜,你不会烦我吧?”
玲子是个实心眼的姑娘,强子虽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可想起自己心里老琢磨着英子,就还是有几分愧疚。
连续几天强子都到处帮英子打听工作,他先是翻报纸的招聘栏目,又去跑人才市场,最后把所有的朋友关系都调动了起来。学中文的女孩现在真是不好找工作,好象除了做文秘就没有其他合适的职位了,更何况英子还是外地人。后来强子终于帮英子找了个老板秘书的工作,对方答应每月给1000块钱,但要试用一个月。强子把这消息告诉了英子,英子听了很高兴,她自己也一直在忙着找工作,但也没什么眉目。
英子终于去上班了,强子的心里也挺舒坦,中巴修好了,他又和顺子出去跑车了。没过几天,英子打电话给强子,说要见他。强子赶到英子的小屋时,英子显得很沮丧,她告诉强子自己把工作辞了。强子忙问怎么回事。英子说老板总是骚扰她,今天还乘办公室没人对她动手动脚。强子心里冒火就要去找那老板算帐,英子劝住他说算了。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强子说:“别着急,英子,我再帮你找。”
英子说:“强哥,我再也不想过穷日子了,我真想能挣大钱。”
强子觉得英子话里有话,就说:“英子,谁都想发财,不过可别往歪道上走啊。”
英子不再说些什么了。
过了几天,出车的时候,强子听到有人讲一家有名的报纸在招编辑,就暗自记在心里,准备回去告诉英子。没想到中午还在车里突然手机响了,是玲子的声音,冷冷地说:“我在你这儿,你英子妹妹被我骂走了。”
强子心里一惊,忙和顺子交待了几句,就赶回小屋。到了一看,玲子坐在沙发上等着他,见他回来了也不说话。强子问:“怎么了玲子?”
玲子说:“刚才我来你这儿,正好碰到你的英子妹妹来找你,让我骂走了。”
强子说:“那是我一个朋友,你干吗骂人家?”
玲子冷笑着说:“你当我傻瓜。这两天谁都知道你到处帮那丫头打听工作,她和你什么关系?”
强子急忙说:“是偶然认识的一个外地姑娘,挺可怜的,我帮人找找工作怎么了?”
玲子说:“只怕你们有什么特殊关系吧。”
强子怒道:“你怎么这么无理取闹。”转身撂下玲子,去了英子的住处。到了发现英子不在,一个隔壁的大娘告诉他英子好象搬走了,强子怅然若失地回到小屋。玲子还没走,见强子回来了,说:“去找你英子妹妹了吧?大概是出去做鸡了。”
强子惊异地说你胡说什么?
玲子故意慢悠悠地说看你急的样,我说她没本事可以去做鸡养活自己,别缠着我的男人。
强子怒火中烧打了玲子一个耳光,玲子捂着脸愣住了,你竟然打我你从没打过我竟然为了别的女人打我,你的事顺子都告诉我了你分明是喜欢那丫头了。玲子哭着跑了出去。
强子闷头抽了一会儿烟,就去找顺子。见了面当头就给了顺子一拳,说你丫的跟你嫂子瞎扯些什么。顺子开始有些蒙后来又反驳说我那天去苹果园找人搓麻看见你搂着英子进了出租车。强子说你他妈的瞎猜乱想还搬弄是非你是人吗我白当你是哥们了。顺子说我是你哥们可我也不能看着你欺负玲子。强子说你丫的有病,上去又给了顺子一拳。顺子说你再打我可急了。强子说你急怎么着,说着又给顺子下面来了一脚。顺子就和强子扭打在了一起,打了半天两人都鼻青脸肿了,然后都累得直喘气,就停了手。顺子的父亲本来在屋里睡午觉,听到院子里响成一片就喊顺子你搞什么那么大动静。强子就喊大爷我们哥俩在切磋功夫呢。顺子父亲骂道你两个臭小子出去练别影响你大爷睡觉。
顺子喘了会气,说:“强子,你和英子真没什么?”
强子说:“我要和英子有什么,早晚让人乱刀捅死。”
顺子说:“哥们我对不住你了,玲子找你闹了吧。”
强子说:“能不闹吗?她那心眼小得跟针尖似的。”
顺子说:“强子,这事是我引起的,我去跟玲子讲清楚。”
晚上两个人去喝了半斤二锅头,歪歪扭扭地在大街上晃荡,顺子大着舌头说:“强子,别伤了咱……咱兄弟感情,所谓兄弟如……如手足,老婆如那个什么来着。”强子也嚎着说:“别……别说女人了,再去喝两盅。”
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着,每天强子哥俩还是出去跑车,玲子渐渐也没事了。从那以后强子再也没听过英子的消息,他觉得心里好象缺了些什么。有时强子心里想,英子现在找到工作了吗?又去考托福了吗?一想这些,就好象英子的大眼睛又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几个月过去了,天逐渐热了起来。一天顺子告诉强子他有天晚上被朋友拉到一家酒店喝酒,碰见一个小姐很象英子,强子说你不会看错了人吧,强子说他记得英子那一双大眼睛,还说英子浓妆艳抹的。强子先是不说话,后来问顺子是哪家酒店。顺子说你别去找她那家酒店可是一帮黑道上的家伙罩着,强子说没关系我只是去看看她现在怎么样了我一直当她是亲妹妹。
晚上强子让顺子早早地收了车,然后就去了那家酒店。酒店的门厅不是很大,但隐隐地里好象很多包间。强子对领班说我想找个叫英子的女孩,领班说等一下我找别人跟你说。过了一会儿出来一个右额头有道疤的男人出来问强子是英子的什么人,强子说我是她亲哥来找她有事。疤脸男人说你等着吧她正在上班等下班才能见你,强子说行我等着。
强子坐在门厅里,要了两个凉菜一瓶啤酒,边喝边看酒店里面的情况。酒店门厅的一角有个长廊,长廊两边很多包间,尽头好象有个门,强子发现常有一些满脸横肉的男人和打扮妖冶的女子从那个门里进出,于是强子心想英子怎么在这么个地方工作,这里肯定不是正经酒店。
等了很久,强子突然听见包间里传来吵闹声,然后一个穿着超短裙、披头散发的女孩从一个包间冲了出来,但马上摔倒在地,很快两个彪形大汉冲来出来抓住女孩,一个把她往回拖,另一个装模做样地对吃饭的人说是两口子在吵架。女孩虽然哭着拼命挣扎,但还是被拉了回去,女孩在被拉入包间时朝强子这边看了一眼,强子便注意到一双大大的眼睛和一对小小的兔牙。
强子心里开始砰砰直跳,他拎着酒瓶站起身来,走到那个包间门口,一脚踢开门闯了进去,看到两个大汉正在乱踢蜷在地上的英子,旁边坐着一个干瘦的戴金丝眼镜的老头。强子二话没说上去就把瓶子砸在了一个家伙头上,又一拳击中另一个家伙的面门,两个人都摔倒在地,干瘦老头吓得直哆嗦。强子拉起英子说我们走吧,英子抖着半天说不出话来。没等强子出包间,就又闯进七八个凶神恶煞的家伙,为首的是疤脸男人和一个黑乎乎的大汉。
疤脸男人对黑大汉说大哥就是这小子在捣乱,黑大汉斜着眼对强子说你小子够胆敢砸我的场子还把我的人开了瓢,你知道我黑皮是干什么的吗?强子听说过黑皮是这一带黑道上心狠手辣的人物,靠卖黄碟发了财又来开酒店,他把心一横说我来找我妹子看到那俩孙子在打她,黑皮说你妹子净跟我们捣乱就是欠揍,强子说我操你老妈,黑皮气极反笑着说你小子是混哪条道上的,强子说大爷我就是混中巴的,黑皮和手下先是一楞然后狂笑说原来是个臭的哥,然后一拥而上按住强子一阵毒打。
强子满脸是血,然后看见黑皮冷笑着说你今天敢到我的地盘撒野就给你点厉害尝尝,强子说有事冲我来先放了我妹子,黑皮说没门我还没让兄弟们跟她乐乐哪,然后几个人就去扯英子的衣服,强子大骂黑皮没种只会欺负女人,黑皮阴笑着说你小子够横你自个儿剁了一个指头我就放了你们。然后一把锋利开山刀就扔到了强子面前,强子捡起刀子,几把明晃晃的刀顿时架在他脖子上,这时英子哭喊着说强哥别砍了我听他们的就行了,强子朝英子笑了笑就一刀剁向自己的小指,小指离开强子的身子后在空中跳跃着掉到了地上,强子看见半截指头上绽开了红色的血花,奇怪的是他没有感到多疼,他从地上捡起小指头用纸包起来轻松地放进上衣口袋,然后问黑皮哥们我们可以走了吧。黑皮说好小子看你够狠今天就放你一马带着你妹子滚吧别再让我碰见你。
强子带英子回到小屋才觉得疼得钻心,出了一身大汗,英子哭着说和强子去医院。强子说先别忙你告诉我你干吗到那种地方工作,英子说我本来应聘到那里是陪人喝酒因为工资和小费高就留下了,没想到今天他们让我陪一个老头出去过夜我不同意就打我,强子说算了别说了现在没事了。后来英子陪强子去了医院挂急诊,医生说天太热又隔得太久根本接不活了,英子在一边直哭,强子说算了包一下就得了,然后把小指头又收起来放到兜里。
回到小屋,强子问英子你现在住在哪里,英子说就住酒店的房子他们平时不让出来,强子说那你别回去了今天就住这里吧。晚上强子又要睡到沙发上,英子说哥你睡床我睡沙发,强子说还是你睡吧,英子说反正你床这么大我们就在床上挤挤吧,后来强子就和英子穿着衣服并排躺在床上。
强子又累又困很快就睡着了,他梦见一群狼在追自己,自己拼命逃也逃不掉被一只狼一口咬在手上,强子感到一阵巨痛大叫一声醒了过来,英子也醒了边给强子擦汗边说哥你吓死我了,强子笑着说我做噩梦了,英子用一双大眼睛深深地盯着强子,强子发现英子的眼中少了亮晶晶的感觉而多了些忧郁。然后英子就解开自己的衣服,强子说你干什么,英子说哥我想和你好一次,之后就看到了英子美丽的裸体,英子是个瘦瘦的女孩,两个小小的乳房象两只小白鸽。英子拉住强子的手放在自己的胸上,强子觉得滑滑地象是抚摩绸缎,他觉得自己有些头昏,再也无法抑制地抱住了英子。强子进入英子身体的时候感觉到了阻滞,英子疼得咬住强子的肩膀,强子这才知道英子原来还是处女,他有些犹豫的时候英子紧紧抱住强子,示意他继续进入。强子在不断地动作中感到英子雪白的肌肤不断颤动着,象一层层水波不断荡过洁净无暇的水面,强子想英子一定是水做的女孩。
第二天强子醒来时看到阳光已经投入了小屋,光线中跳跃着无数的微粒,他转身看到身边空荡荡的没有人,这使他怀疑是否只是做了个梦,当疼痛从手上传来时强子才清醒了许多,他明白英子不见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不知怎的他并没有去想英子去干什么了,一种莫名的预感涌在他心里,他觉得自己再也见不到英子了。他把脸埋入身边的床上,依然能够闻到英子温软的身体留下的清香,并听到英子微微的呻吟声。强子觉得胸口发痛,然后从桌上发现一张纸条,上面用娟秀的字写着:“强哥,我走了,我想回家,再也不回来了。我永远不会忘记你帮我做的一切。希望你和嫂子终成眷属。妹,英子。”
强子给顺子打了电话,说今天不能出去跑车了,顺子说没什么事吧,强子说没事就有点感冒。
强子出门时感到今天的太阳更加灼人了,他听到有人说这天现在怎么热一阵儿冷一阵儿的。强子在一家小吃滩上买了几根油条,就着热豆浆喝,这时他听到有人说东边的河沟里淹死个姑娘,强子于是结了账,往东边河沟里走。走到时发现已经聚集了许多围观的人,强子挤到里面,看见有警察在现场向周围的人问些什么,强子低头看见英子躺在地上,脸被水泡得惨白,衣服非常凌乱,还有点点的血迹,英子的大眼睛仍然睁着没有合上。强子觉得鼻子有些酸,他听到旁边一个小青年兴奋地说有个晨练的老头看到一个脸上有疤的男人在追那姑娘,后来姑娘就跳到了河里,疤脸男人就逃了,老头喊人来救,但水太深并且有淤泥,等救上来人已经不行了,老头被叫到公安局问话去了。
听完这些强子就挤到英子前面,把上衣脱下来盖在英子身上,警察问你认识她吗,强子说不认识,警察说不认识你这是干吗,强子说看她身上衣服都没了,警察说快走开别影响我们工作,强子临走时蹲下身,轻轻地把英子前额的头发理了理。警察怀疑地看着他,强子迎着围观人群好奇的目光离开了英子。
强子回到小屋后做了两件事,先写了一个小纸条,塞入一个信封,写上:玲子收。然后又给顺子打了个电话,说顺子如果我有什么事你帮我照顾我爸妈和玲子。顺子听了在电话里有些着急说强子你干吗别吓唬我。强子挂了电话,从床下取出一把藏刀,那是一个朋友送给强子的,强子拿去开了刃,放在床下。强子把刀别在腰里,找了件风衣穿上,风衣是玲子以前买给他的,这使强子又想起玲子并觉得有些愧疚,他想自己这辈子是负了玲子了。
强子来到那家英子工作过的酒店,进去一看饭店还没有开张只有几个服务员在打扫卫生,强子问一个服务员疤脸在哪里,服务员显然不认识强子就说他在厕所,强子进了厕所外间就听见里面一个人笑着说疤脸听说你昨天跟黑皮大哥把那个英子给办了,另一人好象是疤脸叹气说真倒霉那丫头出去掉河里淹死了我去追让人看见了现在得跑路了。
强子听到这里就出了酒店,在斜对面的街角站了一会儿,然后他就看到疤脸匆匆忙忙地溜出酒店,朝旁边的胡同里拐去。强子迅速从另一个入口绕到胡同前面,瞅着疤脸走过来,冷不防一脚揣在他的小肚子上,疤脸哎吆一声瘫在地上。强子说你看我是谁,疤脸抬头一看是强子就如筛糠一样地告饶说不关我的事都是黑皮干的的,强子说有人昨晚看见你了你小子对我妹子怎么了。疤脸见一把刀子顶到了脖子上,忙说昨天半夜你妹子回来取东西让黑皮看见了就把她给强奸了,后来你妹妹就跑了不小心掉河里了,我想去找人救她后来看到已经有人救就回去了。强子笑了笑,说黑皮现在去哪儿了。疤脸说他一会儿中午就去酒店大哥你千万别杀我我没动过你妹妹。强子开始犹豫了一下,然后他想到英子死后还睁着的眼睛,就把刀子在疤脸的脖子上一抹,疤脸摔倒在地,挣扎着在地上翻滚,让强子想起以前在家里杀鸡的情形。
强子回到酒店时正看到黑皮和几个人往酒店里面走,他就跟着进了酒店,杀气腾腾的样子让迎面遇到的服务员赶忙躲开。黑皮站在厅里跟人在说些什么,强子径直走过去边说黑皮你最近过得怎么样。黑皮一楞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一吧藏刀已经留在了自己肚子里。强子看到黑皮整个人开始往下缩几乎瘫在自己身上,他取出自己的那截小指轻轻塞入黑皮张着的大嘴,然后没有再说什么因为他从黑皮的眼睛里看出黑皮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捅。
周围一阵大乱开始有女人在尖叫,强子转身对几个呆住的打手说我把你们老大宰了,你们不动手我可要走了。强子转身的时候听到有人怒喝一声然后有凳子从后面扔过来的声音,强子敏捷地跳开才见几个人都亮出家伙朝他逼过来,这才想起刀子还留在黑皮的肚子里,他从桌上抄起个花瓶时已经有人持刀向他刺过来,强子抓住他持刀的手准确地让花瓶在他脑门上破碎,这时强子感到有凉凉的东西进入了他的右腰,后脑也中了重重一击。强子倒在地上时觉得不断地有尖锐的东西进入他的身体,他有些好笑想你们累不累啊我又不觉着疼。
好象屋外响起警笛的鸣叫,周围一阵混乱又安静下来,强子觉得自己好象在云里飘浮感觉很舒服,他先想大概快见到英子了吧,又想玲子不知会不会看到自己的纸条,自己真的有些对不住玲子,玲子是个好姑娘,最后他想到自己的小说还没有写,不由骂了一句:真他妈的乱七八糟。然后他就闭上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