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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爱 • 七  作者:帝国时代

(人气:18737  发表日期:2005年03月17日 16:49:14)



大学同学乔健打来电话说:“哥们,我终于结婚了!晚上到‘千壶楼’,咱不见不散!”在去千壶楼的路上,江树给凌凌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晚上不回去吃了。电话那头的凌凌很不高兴,连珠炮似的嚷嚷:“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都几点了?……你为啥不带着我?你们男人肯定有不可告人的阴谋!”听着凌凌的质问,有点小主妇的口气了,江树这心里竟然有说不出来的感触:还是丁卫东说得有道理,男人不图别的,就图有个人惦记着你,就图家里有个人等待着你。



乔健没有办婚礼,甚至连新娘子都没带,就是请大学里的狐朋狗友搓一顿,意思意思而已。七八个人到场,大家就为了能聚在一起喝顿酒――已婚男人越来越多,喝酒需要审批请示,连安徒生诞辰198周年都不能出来庆祝一下,好像所有的王子都没有朋友似的。



新娘子是乔健原来的同事,江树他们都没怎么见过,新娘子是谁不重要,在男同学聚会的酒桌上,她就是墙上的挂画,就是包间里的背景。没了新娘子在场,大家更自在一些,至少,可以敞开了聊聊当年乔健的情事。



从上大一开始,乔健苦苦地追求经管学院的梅丽,闹出了不少笑话,可追到大学毕业也没有结果。在大家看来,梅丽连班花都算不上,没什么特别突出的地方,但乔健就是一门心思地觉得梅姑娘是天下无双第一好女孩。毕业两年后,梅丽同学校南门口开花店的阿强结了婚,这让乔健觉得很没面子,他觉得自己心中的女神至少应该嫁给“小李嘉诚”一类的人物才能对得起自己这些年的感情投入。



因为有了这段故事,大家对乔健的婚礼和新娘子都不是特别在意。江树问:“你现在是‘曾经沧海难为水’了吧?”乔健先灌了自己一口啤酒,没等啤酒咽下肚子,就着急地摆手:“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我连沧海的边儿都没沾过,连巫山都没到过,别跟我谈什么水啊云的。”可不是吗,他连梅丽的手都没拉过,顶多就是天天替人家占上自习的座位。



酒喝到了火候,乔健的话儿就多了,“你们说!你们说!我当初怎么就那么二百五?”小胖子蔡童撇撇嘴,“我们当初喊‘251’来着,你倒是听得见啊?”这话说得大家都有点伤感,可不是吗,当初大家都够二百五的――青涩岁月的伤痕,有些时候也挺疼的。



在座的八个人里,只有乔健和冯良华结婚了,而且,冯良华已经是二婚了。大家虽然打趣他有艳福,可谁都知道,冯良华自己心里是有块伤疤的,刚离婚的那会儿,大伙儿轮番陪他喝酒。按照老冯的话说,婚姻这东西就像人身体里的胃,消化能力强的就身体健康,吃么么香,长命百岁。消化能力差的,还受细菌感染的,就容易形成胃溃疡,一旦有了溃疡啊,隔三岔五地疼啊!那疼是让你茶饭不思的痛,是让你夜不能寐的痛。疼大发了,就是胃穿孔,能出人命。而且,胃溃疡容易转化成肿瘤,那就得做手术了。老冯是刚从手术台上下来的人,现在想起来伤口还隐隐地疼,心里还忐忑地怕。



最后,小胖子蔡童做总结陈词:“我现在对升官发财都不那么向往了,我知道自个儿那点本事!往后你们谁发达了,你放心,我小胖子肯定是最不嫉妒的一个!但是,我嫉妒那些娶到好老婆的!……”小胖子的话像掉在粪坑里的石头,立刻激起了强烈反响,大家为此又干了好多杯!



江树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1点了。凌凌躺在床上看书,看见江树进来动也没动,甚至还假门假势地大声读起英语来――她的口语还挺不错。酒多口渴,到厨房找水喝的时候,江树发现案板上白花花地摊着一堆切好的手擀面。这一发现非同小可,让江树体内的酒精立刻蒸发了许多。



“手擀面是你做的?”江树问。凌凌索性翻过身去不理他。他推推她:“你不会还没吃饭吧?”凌凌依然不吭声。



就因为摊在案板上的手擀面,山西农民江树在厨房里又忙活了十多分钟,最终把一碗面条端到凌凌面前。凌凌这才笑了,但嘴巴还是撅着的――“我没那么好糊弄”的意思。酒醒了大半,肚子里觉得空了,江树也跟着热乎乎地喝了半碗面汤。关灯之后平躺在床上,江树回味着肚子里的面汤,一股子的暖流,荡气回肠的,绝对没有老冯说的胃溃疡的症状,这让江树觉得分外踏实。



十一期间,江树和凌凌出去玩了,去了五台山。虽然江树自己是山西人,可他从来没有到过五台。凌凌也不信佛,但她见了弥勒佛就拜,她说,那弥勒佛能笑口常开,真不容易。江树寻思,这孩子有时候也挺深刻的。



或许是受了佛教气氛的感召,凌凌终于把自己的身世告诉了江树。在五台山脚下的一个小饭馆里,凌凌讲了很久很久,江树摸着凌凌的头发,心里无比的爱惜。一个女孩子,竟然承受了这么多这么久。最后,他们决定,给凌凌家里寄三万块钱,让父亲和奶奶开个小卖店,至少还可以谋生吧。



十一的五台山,游人很多,但人家是来寻找快乐的,与这两个人毫无关系。小饭馆的窗玻璃上贴了不干胶的字:炒菜米饭,散客宴席。大红的字,不着边际地红,毫无原则的红,红到眼睛里去,心里就有了山风的生冷。



望着玻璃窗外,凌凌眼前出现了母亲的脸,模糊的脸。听说母亲是跟一个开汽车的人走的,走了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家里曾经有过一张母亲的照片,和父亲的合影,估计是结婚的时候照的。二寸的照片,母亲扎着两个硬梆梆的辫子,不太好看的眉眼,父母都是愣愣的眼神,仿佛被摄影师给吓到了,没有原因的迷茫。两个人的头顶写着四个字:幸福美满。手写的行楷,字很漂亮,写遍了千家万户的照片,都是一样的漂亮。



那张照片不知道什么时候弄丢了,所以凌凌对母亲的印象很模糊。似乎只有嘴和母亲的比较像,其他的地方,凌凌觉得都是她自己长的,和父母没有关系。不知道母亲现在在世界的哪个角落,也不知道她是生是死。只有凌凌这一片叶子,在五台山脚下的冷风里,飘啊飘的。



“其实,你比我幸福,你妈只是是忽视你,而我压根对我母亲没有印象。”凌凌对江树说:“你还能对你妈耿耿于怀,可我想恨我妈都不知道该怎么恨。”江树握住凌凌的手,低头想了想,凌凌说的有道理,自己这些年来对母亲的怨怼其实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抽时间,也该回去看看了――和凌凌相比,自己遭受的那些根本算不上什么。



十一过后,江树就全身心地忙活那个展会了。老伴要气派,当然也要省钱,这里面门道也多。江树不能不费点心思。马沛、ERIC张那些会展公司的人,都一溜小跑地跟着忙活。按理说,马沛贵为总经理,不至于为了这个单子跑前跑后的,但这个女人好像有什么瘾头,天天跟着。时间长了,江树觉得这人还不错,没有大家乱猜的那样离奇。马沛和老板单独的接触似乎也不多。倒是会展公司有个管布展的小姑娘,人靓,还利索得很。换了以往,江树肯定要勾搭一下,但是最近,他歇了那个心思。



忙完了会回来,免不了总结。老板不满意的地方也有,比如,香槟酒上晚了,晚宴的菜有点凉。鸡毛蒜皮的事,江树心想,只要3米高的大背板没有倒下来,把老板结结实实地拍在底下,那就一切都好说。



回来之后的第一个消息是:丁卫东和胡春分手了。江树又陪丁卫东喝了顿酒。丁卫东这次依然很伤心,比任何一次都伤心。不过还好,那订婚戒指还没送出去。四千多块钱呢!江树终于乐了,跟丁卫东说:“早就想告诉你,差点就给你打电话了。我忍住了,瞅你小子也挺可怜的,好不容易有了一次感觉,做哥们的,还真是不想惊了你的好梦。这年头,咱做回好梦容易吗?”



丁卫东向着空气果断地挥挥手,“不是那么回事,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跟你说你也不明白。这东西就是个感觉……啥叫爱?就是个感觉。”



江树忽然又想起了珍妹子给他带来的感觉,如果说漂亮,珍妹子总带点乡土气,再漂亮也没有城里女孩的气质。江树感动的,就是那天阳光打在珍妹子的脸上,那水蜜桃一样的感觉,那种让人想捏一捏咬一咬的感觉。还有珍妹子紧张急促的呼吸,这些年来总在耳边响起。或许,这就是爱的感觉了吧?可能,因为有爱,这些感觉才可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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