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树已经长出了满树新的叶子,在早晨的阳光里绿得通透。梧桐树去年结的棕色铃铛还在,新叶尚小的时候尤为明显,随着树叶一天天长大,那铃铛就藏到叶子里边了。不远处的皂荚树也长出了新的叶子,而去年结的皂角也还是在的。生命就这样交替轮回着。
槐树花挂满了枝头,也不怎样抢眼。晚上坐班车回家,三环主路规律地高低起伏,车行到高处视野就好,再加上班车也有些高度,槐树梢上的槐花似乎就在不远处了,几乎可以平视,那一串串浅浅淡淡的花朵就呈现在眼前了。
地铁沿线私搭乱划的小片田地里,葱已经长出了毛茸茸的骨朵;小棵的看不出是小葱或是韭菜。花季这么短!大部分春花已经开过了,不知道是哪一种桃花还留得一抹嫣红。
又要建高铁了,是北京通往张家口的。工地上卷扬机里吐出新搅拌的泥浆;堆着一坨坨筑铁路路基的黑色石头,那石头都是棱角分明的;新的铁轨和老的铁轨间开着春日里的小黄花,有的路段星星点点,有的路段密密扎扎,有些小黄花索性就长在铁轨的轨基上,那是一场小黄花的盛宴,既率性又没有拘束。工地上的女人用巨大的塑料盆洗着绿色的蔬菜,大概是在准备建筑工人中午的饭菜吧。
这个春日里,被一场接一场的小病困扰着。说好也不好不彻底,说坏也常常还可以坚持着上班。原本快要好了,或者因为一次出差,淋一次雨,一种焦虑,就又复发了,反反复复。天气好的日子里也常常被困在家里养身体,想看看春日里的风景也只能是上下班路上城市里最寻常的景致。幸好紫竹院公园还近,可以中午的时候去逛逛,那春色是每周都不同的。落了桃红,换成杏黄,继而开了紫藤,一成不变的只有竹绿。
身体还好的日子里,和喜欢文字的朋友相约下午茶。在暖融融的春日下午一边喝着奶茶,一边聊聊文字,聊聊过往,聊聊生命的体验。文字是很好的交流方式,让人变得纯净,让人在利益的世界里抛却了利益变得心意相通。
春天里还有一场雨中的发布会。下雨开会的体验并不怎么好,不过一切都变得和往常不太一样了,还有点戏剧性,一起参会的人彼此问候着身体好不好,是否感冒了。中午同行们聚在一起吃着热乎乎的面,喝着暖胃的粥,聊着这个行业的不景气。不好的天气好像拉近了彼此的距离。吃过饭就各奔东西了,有人继续在北京奔波,有人飞去西安,有人赶往南京。同为媒体人,大家更了解对方的辛苦。
有朋友采了一些野芹菜,绿油油的,洗净了浸在水盆里,发上图来,说是要做馅饼用,估计味道会很清香。也有朋友摘了槐树花和面,煎成颜色很不错的点心,配了红酒、新鲜槐花、红绿蔬菜,搭成一道不错的西餐配菜。同学用新鲜芒果手工制出了芒果糯米糍、芒果西米露、芒果馅的雪媚娘、芒果蛋挞,几乎可以开个芒果宴了!并且她们是在扬州和上海两地同步操作的,不知道是否提前商量好了。让我觉得虽已阳春四月,也有必要下一次扬州了!
窗外已经绿树成荫,只闪出了一个空档。那里是一课几近枯死的树,只长出了极其少的几片叶子,不知道是否还能活过来。两只喜鹊在那树上筑巢,筑到半途就放弃了。大概喜鹊也发现了,那是棵半死不活的树,想必夏天难以遮蔽日光吧。
有朋友一意孤行,来生定要为树。我认为,当树是可以的,但绝不可以作香椿树。社区里的香椿树实在是没剩下几片叶子了。早晨起来还是见到不知哪家的大爷手里掐着半把香椿正在采摘。那可怜的树啊,大爷家里有几颗鸡蛋或者一块豆腐正在等着你呢。
平日里的梦境大多缺乏色彩,春日里的梦境似乎也比往日的梦色彩丰富了。前夜的梦,有夜色里的龙舟和凤凰一样的水乡,灯光掩映的夜色和流水。有一些不常想起的人。有一片有些诡异的喝茶和咖啡的空间,人来人往的并不寂寞,氤氲的光影难以描述。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春天的记忆。我这一季春天的记忆就都是琐琐碎碎的。这些天身体又不怎么好,中西药交替地吃着,精力好些的时候撑着起来写写稿。坐一坐,躺一躺。想出去看看花草、做芒果点心、和朋友春日小聚,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春的进程、春的味道,就在上下班的路上,在朋友发来的图片里,在梦境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