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有一个比较重要的旅行，要先去香港，再去阳朔。为了那次旅行，我想要好好弄一弄头发。百般征求周围人的意见，请她们推荐好的发型师给我。这个时候，一个小概率事件发生了：我为数不是很多的闺蜜、亲友当中竟然有两个人给我推荐了同一家店和同一位师傅。想想吧，偌大的北京城有多少家理发店？有多少发型师？这个概率该有多小！
为了这个小概率事件，我去找这位师傅做头发，他就是大四。
那一次，他让我美美地去了香港和阳朔。被同事评价说，那是我史上最靠谱的发型。之后就经常去找他做头发。他给我不少建议，比如“短发和直发不适合我”、“应该走知性路线”，这些建议绝大多数被我采纳了。十年的时间过去了，我成了大四店里的老顾客。
刚生过宝宝的那一年去了一次大四的店里。那时候心情不好，必须要整理一下乱蓬蓬的头发，也整理一下心情。后来有三年时间没有去，主要是因为那家店离我住的地方太远了，带孩子又要上班就不太有时间。
宝宝三岁多的时候，时间多了一些，再次去他的店。虽然有三年没有来，他还是记得我，“你比上次来的时候瘦了，不过精神很好。上次来的时候，是不是刚生了小孩？好像是有点产后抑郁吧？感觉状态不太好。”我突然觉得喉咙有一点梗。宝宝出生的那一年，对我来说生活里发生了很多事。工作的变故，要适应新的环境；再加上家里没人带孩子，家庭矛盾升级……。在那段最心力交瘁的时间里，有谁注意你的伤悲？却有一位三年没有见面的理发师傅注意到了。
从此，还是来找大四做头发。他的店里没有震耳欲聋的音乐，没人喋喋不休地在耳边推销产品。不吵闹，可以安静地做头发，能做头发的时候没心没肺地睡着了。他的店里布置得也不太像个理发店，有点像个书吧或者咖啡屋，中秋节会给客人送葡萄。墙上还有一些员工和老顾客的心情故事，让人觉得老板很有心。还有字画，这在理发店里是绝对不常见的。
一年前，大四的店搬了一次家，新搬的店面比原来小了，地理位置也偏僻了一些。我不知道是不是生意不太理想，他只是说，原来的房东要把房子卖了，他们就只能搬家，在附近就只有这里最理想了。不过店面的风格是不变的，还是像个咖啡吧的样子。
大四还是有很多老顾客，他的顾客年龄明显比其他理发师的顾客年龄偏大。大四也和老顾客们同步地老了。他跟他的老顾客们谈论小孩上幼儿园、上小学的问题。大四毎周还用两天相对不忙的时间去做另外一份工作，好像跟农药和化肥有关。我问他为什么不专心做发型师？他只是轻描淡写地反问我，“为什么我不能喜欢两种不同的工作？”我想他大概是不想说得太多，就不再问。大四很努力地做着两份工, 全年无休。不知道对于理发师来说，是否也会像其他行业一样遇到中年危机的问题。
很多人，不经意间，一路走来，不知不觉就一起走了很多年。比如刚做媒体的第一年报社的总审老师，现在每年中秋和春节都要去看望老人家；街角的点心店里，每次去买布丁的时候，老板娘都会把5只给我包好带走，另外一只装在一个小小的纸袋里递给我，因为她知道我会现场吃掉一个；还有大四。很多时候，我们本来只是路过的，没想到就在那里停了下来，逗留了好久，就算后来离开了，也还是要经常回去看看。
又要去香港出差了，我想我该去弄一下头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