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依有过一次和特殊工作的女生短兵相接的经历。说起来，万依一直对小姐的生活充满好奇，有一次她和别人说起这事儿，那人咯咯笑着不停，说你亲自试试不就知道了？！这也许是万依和她那班同龄女生的区别，她不善于掩饰自己，像小狗似的，动不动就露出白肚皮，毫不设防。后来万依偷偷和闺蜜去了一次家附近的歌厅应聘，那里说招服务员，但究竟是不是小姐，她俩也不确定，万依和闺蜜说好了，只是利用暑假体验一下，过分的事情绝对不干。
那其实算不上是什么正规的面试，只有一个自称经理的男性见了万依和闺蜜，问了几句话，万依和闺蜜隐瞒了正在上大学的信息。不过从那人的神态来看，他依然非常惊讶：“你俩是北京人？！这是要上夜班的。”又上下打量她俩，万依那天穿的是一身普通运动服，运动鞋。男人沉吟了片刻，说：“回去等通知吧。”回到家里，万依突然害怕起来，不知道为什么，那家在夜晚灯火通明热闹无比的歌厅，在白天看起来却阴森寒冷，静寂得吓人。所以当男人通知万依随时可以来上班时，万依推说家里人不同意变了主意。然后万依赶紧去找闺蜜，可是闺蜜一脸迷茫：“我没有接到电话啊。”这倒让万依诧异了——莫非自己身上跟那个特殊行业有某种气质暗合？！
春天的时候，万依和M先生去歌厅玩儿。起因是M先生说他的客户每次到歌厅都叫小姐，弄得他很烦。那时万依还年轻，不明白M先生说这话的意思，她只对小姐感兴趣，于是就央求M先生下回带她一起去。M先生同意了。那是一家很豪华的歌厅，去之前为穿什么衣服，万依很费了一番踌躇，后来索性学《罗马假日》里赫本的样子，穿一件半袖白衬衫，一条大摆及膝天蓝色裙子。可是和M先生一走进歌厅，万依就后悔了，像上次接到通知一样，她这身朴素的衣服在辉煌的大厅里显得那么不合时宜，倒吸引了一些异样的目光。好在M先生的客户很快来了，一同进了包间。那男人见到万依，微微一笑，M先生介绍说这是我的一个朋友，客户嘴角稍微牵动了一下，表示很明白。可是万依突然意识到，他一定是误会了。
客户叫的小姐姗姗来迟。M先生偷偷对万依说，这个小姐是客户的老熟人了，总点她。那是一个非常年轻的外地女人，身材丰满白净，长长的卷发胡乱梳成一个马尾，有几分慵懒。一进门，看见万依就先一愣，目光里带着明显的不友好。因为这个小姐来得晚，M先生和万依已经点了一些歌在唱，小姐来了，也接着点。有一首刘若英的《后来》，万依拿起话筒唱时，小姐也跟着一起唱，万依便不唱了。M先生解释说，这是她点的歌。小姐听了，把话筒一甩，一屁股坐到了客户身上，觑眼看着万依。万依莫名地紧张起来，很熟悉的一首歌，唱得颤颤的。轮到小姐唱歌了，她的嗓音雄浑高亢。一首唱毕，万依忍不住鼓掌喝彩，小姐已经又准备唱下一首歌了，她眼睛盯着大屏幕冷冷地说：“谁点的谁唱啊。”后来小姐劝客户喝了不少酒，还摔了几个杯子。万依完全呆不下去了，拉着M先生付账出来。走出歌厅，M先生似乎也有点儿不好意思，想解释点儿什么，万依只是摇头。春天的夜晚，乍暖还寒，被风一吹，万依打了一个寒颤。
2016年9月20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