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环路以内归了中央，我们这种北京地方的要在上午到“中央”办点儿事，得有当初内阁大臣上早朝的精神，若不在四五点钟鸡鸣之前动身，就得陷入滚滚车流蜗速行驶，一旦约了点儿，非得迟到不可，所以久居观里的我尽量不约上午进城。尽量少把时间无常捐献给交通事业。
怎奈有约难却，还订了个打卡的点儿，又怜爱黎明的枕头，只能将准时委托给地铁。有日子没在早高峰挤地铁了，连八号线都在入口摆起了折返迷宫。行色匆匆的人们只能放慢脚步行尸般晃动着身体，半步半步的向前挪。我早就说地铁涨价根本就不能分流，只是从乘客兜里多抢点儿钱罢了。不知道当初定政策的人有没有一次在早高峰做过地铁？
这么多的人，为什么都在这儿扎堆儿呢？可能是出于体面吧!一份不错的工作，稳定的收入，良好办公环境， 有间能容身的亦或者自己名下的窝。家门前有便利的交通，地铁四通八达。虽然拥挤，至少能保证上班不迟到。生活在全国人民的首都，自然即体面又荣耀。所以大家都留了下来！体面的生活，毕竟是绝大多数人的目标。
当衣冠楚楚的我被装沙丁鱼罐头一样填入车厢时，体面荡然无存。有立足之地或者容身之地已是不易。若是能有空间掏出手机，让眼神不必停留在别人的头发、衣服或者肢体上，已是万难。 只有有座位的乘客，才能体面的拿着手机或玩或看。
换乘时候，通道中拥满了人，蜗爬的速度让不少人目光移向手机，于是有很多低垂着脑袋，面色青紫（屏幕光辉映射） ，左摇右摆的行尸。我在想，倘若我将来做导演，不必特意请演员，只要在地铁通道架一部摄像机，随机抓拍，足够凑成恐怖片的全部素材。
忽然之间，车厢里的人一下子少了不少，聚集到一起的体面人们，又能分开成单个的个体了， 我想我是迟到了，拿出手机一看，果然九点了。刚才和我挤到一起的人们，一定到了单位，开始了他们体面的生活。
体面不体面，九点是界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