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学的时候,有一天老师说起达.芬奇的《蒙娜丽莎》来,说这幅画如何的好,如何的美,如何使用了“无界渐变着色法”,当然还说了蒙娜丽莎那神秘莫测的微笑。同时老师还展示出了一张这幅画的挂图,挂图的颜色有点儿失真,像洗过一茬的老棉布,但是不妨碍老师的慷慨激昂。我记得自个儿当时瞪大了眼睛仔细辨认画中的人物,看不出那微笑如何诡异,暗自琢磨自己又跟老师的要求产生了巨大差距。说实话,我的不自信就是打那时候开始的,小学的时候,老师总会要求我们看图说话,比如挂出一幅春天的图画,里面有个小孩儿,老师就问我们从画里看出了什么。同学们里有伶俐的,说看出了春天的生机什么的,得到了老师的夸奖和赞美。而我傻乎乎地瞪着那些画看了半天,怎么也想不出画面背后的含义,假如老师不是第一个叫我说,我就会鹦鹉学舌般地照搬别的同学的答案:“是的老师,我看出了生机勃勃。”这样说了,老师就允许我坐下。可是我自个儿心里知道,我啥也没看出来。
毕业以后,我交了一个热爱艺术的男朋友,有一次他带我去美术馆看画展,起先我很高兴,及至迈进了挂满画作的艺术殿堂,才发现自己对于绘画丝毫没有鉴赏力,完全看不懂那些画都画的是什么,尤其是一些现代派的画作。我对男友说:“这画的都是什么,我看不懂啊。”男友使劲捏了我的胳膊一下,对我说:“嘘,小点声,千万别瞎评论,你知道这里有多少行家!”我郁闷地在展厅里转了两圈,其间听见有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讲一幅画,就站在他们身后听,他们的声音愈来愈小愈来愈小,大概怕我也是行家吧。后来我就去看那些写实派的画作,主要看他们画得是不是逼真——这一点我还是能看得出来的。男友对于我对绘画的欣赏尚停留在“像不像”的初级水平上很不满,觉得与我志不同道不合,所以没多久就分手了。
分手带给我巨大的痛苦,在下一任男友那里我必须要得到加倍的补偿。交了新男友后,我自觉肩负起传承绘画艺术的重任,一遍又一遍带着新男友去看画展,要是他看不懂或者没兴趣就狠狠地批评他。这样做了之后,我觉得心情舒畅了很多,快乐地对着一脸无辜的新男友说:“生活不仅仅是苟且,还有画和远方。”新男友很认真听了我的话后,离开我去了远方。
后来我又迷上了音乐,我听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这篇文字就是在这首乐曲的背景下完成的)。一般情况下,我边听边看关于这段乐曲的介绍,然后让自己脑子里按照介绍浮现那些画面:“困难来了,贝多芬同学迎头而上,他对未来充满信心,他去掐命运的咽喉了!他掐住了,他胜利了!”啊。总体来说,当你得到了一份作品的赏析时,你就能更快更容易地理解那个作品了,不论它是绘画、戏曲,还是音乐什么的——尤其是当你的悟性还没有被激发出来的时候。 |